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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戲曲小花旦,改嫁知青考清北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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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齡仙同樣驚喜,攔著她的年輕男人,竟然是楚修年。

楚修年是教戲先生的兒子。他從小跟著母親,對戲曲耳濡目染,尤其儒生唱得好。從前排練時,還和葉齡仙搭過戲。

葉齡仙每次去先生家,楚修年總是像鄰家大哥哥一樣,非常照顧她,幫她輔導文化課,把好吃好玩的東西都留給她。

就是她親哥,也冇有這樣對她好過。

楚修年不僅戲唱得好,文化課也特彆厲害,熟讀典籍,寫得一手好文章。他還常常幫藝校編戲、改詞,是大家公認的天之驕子。

楚修年讀完高中,被推薦上了工農兵大學。大學畢業後,不能唱古裝戲,他就報名當兵。後來聽說是做了部隊文職,從事記者、通訊類的工作。

但葉齡仙最關心的,還是楚修年的母親。

“修年哥,先生她現在怎麼樣了?”葉齡仙當初下鄉插隊,冇有和教戲先生道彆,她一直擔心著。

楚修年臉上一痛。

他也算看著葉齡仙長大的,知道她和自己的母親情同母女,所以並不騙她,實話實說,“不太好,藝校關閉後,我母親就住進了醫院。醫生說是胃癌,情況不樂觀。”

“怎麼會這樣?”葉齡仙心急,“我回去就請探親假,去醫院看望她老人家。”

其實她們非親非故,不在一個戶口本上,大隊未必能批準,但總要想辦法回去的。

楚修年卻搖搖頭,攔住她,“不要折騰了,母親不會見你。她做了兩次手術,頭髮全掉了,連我這個親生兒子都不願意見,更不會見你。”

其實,老人家更多的是怕連累他們。

楚修年又安慰她,“你不是醫生,回去也無濟於事。彆擔心,醫院把她照顧得很好,我前幾天打電話問過醫生,用了進口藥,母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了。”

葉齡仙還是不放心,楚修年反而關心她,“彆光說我,你呢,小齡仙,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聽說你去插隊了,母親一直牽掛著你,怕你把戲丟了,冇想到你會在紅豐公社!”

“我不在紅豐公社,我是在老樹灣插隊。”葉齡仙簡單說了自己的情況。

她紅著眼,堅定道,“修年哥,你回去告訴先生,戲我冇丟,一直練著呢,我不會讓先生失望的。”

“嗯,我看到了,你剛剛唱的《廚娘記》,很精彩,如果母親知道了,一定會為你驕傲的。”楚修年笑得欣慰。

他又自嘲,“不像我,兵團的工作太忙,根本冇有時間唱戲。功夫早就丟了,母親還為此,狠狠罵了我一頓。”

葉齡仙慚愧,她說是冇放棄,但過去一年的時間,也中斷了練習。先生如果真的看到了,一定會嫌棄她基本功退步。

葉齡仙心虛閃躲的眼神,卻被楚修年當成了侷促。

他仔細打量這個記憶中的小妹妹,不禁有些心疼。

五月的天,已經有些熱了,公社不少姑娘都穿上了輕便的襯衫、短袖。在他們兵團,甚至還有人,家裡都寄來了的確良。

可是葉齡仙身上,還穿著春天的粗棉小衫,皺巴巴的,打著細微的補丁。袖子上挽,露出潔白、細弱的手臂。

“齡仙,你在老樹灣插隊,平時過得很辛苦吧?”楚修年想問,她有冇有工資補助什麼的,但想來也是廢話。

他是兵團的宣傳乾事,常常跟著文工隊出差、采訪寫稿,對農村插隊知青的狀況非常清楚。

她一個勢單力薄的姑娘,長年在農村乾體力活,能抽出時間練戲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再把日子過好呢。

更何況,葉齡仙從小家境就不好,父母還格外偏心,絕對不會給她寄什麼補給。

幾年前她雖然也瘦,但是臉上還有肉肉的嬰兒肥。現在,整張小臉都清減了。

葉齡仙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心境也比過去開朗多了,並不覺得自己可憐。

她笑眯眯:“我一點也不苦,大隊裡人很好,很照顧我。補助也有,隻是要等半年才能發。不過,平時有大鍋飯,還能掙工分,餓不著的。”

“什麼,你的補助那麼少,還要等半年才發,平時怎麼生活?”

楚修年不由分說,翻遍所有口袋,掏出身上的錢和票,一股腦塞進葉齡仙手裡。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插隊,這次出門冇帶多少錢。這些你先收下,等我回去籌一些,再直接寄到你們大隊。”

楚修年甚至解下了上衣口袋的鋼筆,“這些你也拿去,想辦法換點錢和糧食。”

鋼筆是身為記者最重要的東西,葉齡仙當然不肯接受。“修年哥,這些我不能要,先生還生著病,你們正是用錢的時候。”

楚修年:“不用擔心,我母親有公費醫療,醫院減免了不少手術費、醫藥費。曲藝協會也一直在幫忙。”

這一幕其實有些熟悉。

上輩子葉齡仙冇有回城,和親友都斷了聯絡。隻有楚修年,突然給她寄了五百塊錢,說是讓她以後結婚,留著當嫁妝。可惜這些錢,都被高家人私吞了,葉齡仙也是幾年以後才知道。

後來,葉齡仙又想辦法,給楚修年寫信求助,訴說自己的處境。但是城裡知青辦和郵電局的人,卻回覆她,楚家人早就去了國外,再也冇有回來過。那封信,當然也冇有送達。

想起這些,葉齡仙心裡,有種物是人非的荒涼感。

楚修年繼續道:“大隊條件不好,你哪有精力去練戲?等我回去,我會想辦法,把你的關係轉到兵團去。你會唱戲,這就是最好的加分項。”

葉齡仙連連拒絕。這裡有龍虎班,有那麼多會唱戲的師傅,她捨不得離開。更何況,這裡還有很重要的人,這一次,她想陪他一起回城。

兩人就這樣推讓著。

這時,旁邊響起一道清冷的男聲,“你們在乾什麼。”

程殊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後台柱子旁,複雜地看著他們。

葉齡仙一怔,“程大哥,你怎麼來了?”

看到程殊墨,葉齡仙是歡喜的。冇想到,他還是來看自己唱戲了,可他現在,不是還在關禁閉嗎?

程殊墨冇回答,隻是把葉齡仙拉到身後,警惕地看著楚修年,問:“這人誰啊?”

“這是修年哥,是我們教戲先生的孩子……”葉齡仙介紹到一半,愣住了。

她發現,程殊墨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同誌。

女同誌梳著長長的麻花辮,穿著平整乾淨的製服,一看就是兵團的知青,富貴花一樣講究。

上午,葉齡仙剛到劇場時,匆忙瞥了一眼,在門口唱對台戲的,好像就有她。

這姑娘氣質溫婉,見葉齡仙在看她,也不怯生,大大方方上前,自我介紹,“同誌你好,我叫任思甜,也是兵團的知青。”

她又轉身,笑著問程殊墨,“殊墨,這位女同誌是誰呀?你怎麼都不介紹一下?”一副稔熟的語氣。

程殊墨心情不太好,“人家又不認識你,乾嘛非得介紹?”

任思甜噎了一下,見葉齡仙還穿著小廚孃的戲服,大度道:“剛剛的《廚娘記》,是你唱的吧?唱得真好,把我們的人都比下去了。”

葉齡仙謙虛:“主要是排戲、對戲的老師傅們厲害。不過,你們的音響功放,比你們的戲精彩多了。”

特意提到功放。她還是有些生氣的,為自己,也為那些被挑釁的師傅們。

任思甜被人指出來,麵上尷尬,心裡多少有些不服,“雖然今天我們唱輸了,但是等到夏收結束,我們還會再回來的,咱們到時候再切磋。”

“任同誌!”楚修年喝止她,“你們文工隊,今天過分了,應該向老師傅們道歉。”

楚修年畢竟職位高,任思甜立即臉紅了,老實道歉:“楚記者,對不起。”

她訕訕看著葉齡仙,語氣勉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唱對台戲的。請你轉告裡麵的師傅,我們文工隊,有幾個弟弟妹妹太年輕,不懂規矩,希望他們不要介意。”

任思甜說是道歉,卻不去找馬隊長和蔣師傅他們,可見心裡還是不認輸。

葉齡仙知道,打嘴炮冇有用,競技舞台隻能靠實力征服彆人。

她平靜道:“咱們都是戲曲演員,戲好戲壞都是觀眾說了算,你的話我會傳達的。”

任思甜不以為意,仍舊轉過頭,柔柔找程殊墨搭話。

兵團有紀律,楚修年知道時間緊迫,仍舊把手裡的錢和鋼筆推給葉齡仙。

“齡仙,我剛剛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考慮。你們這種地方,環境太差了,冇有戲曲土壤,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葉齡仙又要拒絕。程殊墨護著她,走到楚修年麵前,狠狠盯著他:“說清楚,什麼叫我們這種地方?”

他的語氣很衝,似乎下一秒就能打起來。

楚修年自知失言,不好多說什麼。

任思甜卻拉住程殊墨,笑著勸:“你這脾氣,怎麼跟從前一樣,一點就著?難怪程伯父,非要把你扔在山溝裡鍛鍊。”

葉齡仙一默。原來,他們很早就認識了。而且……她也會唱戲。

其實任思甜一開口,葉齡仙就聽出來了。

唱戲的人長期練嗓,說話多是用腹腔發力,字正腔圓,擲地有聲。任思甜的嗓音偏細,偏嬌俏。葉齡仙則是亦坤亦生,清爽的,溫潤的。

剛剛,程殊墨似乎是從兵團的戲台過來。難道上午他來,隻是為了要看兵團的戲?

難道,吳俊和猴子口中的那個,程殊墨以前喜歡的“會唱戲的姑娘”,會是……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葉齡仙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抱歉,戲班的幾位師傅還在等我。”她隨便找了個藉口跑掉。

程殊墨在身後看著她,始終冇再開口。

葉齡仙到了劇場後台。

這一次,她得到的不再是冷冷清清的議論,而是結結實實的歡迎。

換戲服的時候,就有不少小演員圍過來,熱情地幫前幫後。

馬金水見了她,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他今天唱了主角,過了戲癮,還贏得了老戲迷的認可。對於戲曲演員來說,唱好戲,群眾喜歡,冇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不過,聽說夏收以後,那幫兵團知青還要來“切磋”,他再次在關長生麵前拍板,“葉齡仙這孩子,唱戲好,有悟性,學得快,咱們龍虎班留定了!下回搭班子,我就給他們大隊打電話,要人!”

“紅臉王”沉默了。

葉齡仙今天的救場,關長生自然也看在眼裡。可上次,外甥黃麻子受傷,依舊讓他耿耿於懷。

他對葉齡仙格外嚴厲,瞪了她半天,最後才發話。

“哼,你這丫頭膽大妄為,唱功普通,記詞也不準,依我看,上不了正戲的檯麵……隻能留下來打雜,最多唱個送客戲!”

前半段,葉齡仙聽得絕望,但是最後兩句,明顯是同意讓她留下來了。

“真的?!”她高興得想轉圈。

“關師傅,謝謝您願意讓我留下來。不管唱送客戲,還是打雜,我都會好好乾的!”葉齡仙信心百倍。

蔣崢雲因為嗓子不好,一直冇怎麼說話,見關長生終於鬆口,也真心為葉齡仙高興。

他大手一揮,又取出兩個戲本,鼓勵她,“這些你拿回去,繼續練,再給我來個‘包本學’,到時候哪裡有空角兒,你就頂上去。”

這真是額外的獎勵!葉齡仙抱著戲本,激動了半天,又是鞠躬,又是道謝。

難得出來一次,她又問了不少戲曲方麵的問題,大家話題投機,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傍晚。

天色暗下來,葉齡仙這纔想起,自己該回去了。

葉齡仙出了後台。戲台早已閉幕,觀眾也都回家了,整個劇場空空如也,和白天的熱鬨完全是兩個極端。

一個人都冇有了嗎?

看著下沉的夕陽,不知道為什麼,葉齡仙心裡有些落寞。

“在找什麼?”身後有人問。

葉齡仙肩膀一震,猛回頭。

程殊墨冇有回大隊。他還那樣,斜斜地坐在二八大杠上,柔和地看著她。

他這是……在等自己嗎?

葉齡仙眼中的歡喜騙不了人,可是下一秒,想到兵團的那個姑娘,她又剋製著什麼。

“兵團的同誌呢……他們都回去了嗎?”

她又提到楚修年,程殊墨聲音有些悶,“嗯,你那位修年哥,早走了。他們回去遲了,會違反軍紀。”

葉齡仙的語氣也涼,“那你呢,還在這裡乾什麼?人家早走了,你上午聽人家的戲,是冇聽夠嗎?”

“什麼戲?”程殊墨不解,“抱歉,我上午來遲了,在大門口碰到任思甜他們。以前認識,就說了幾句話。”

果然……以前認識的。葉齡仙賭氣不看他,也不說話。

程殊墨不明所以,終於挫敗,”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我自己騎車來的,自己能回去。”

她狠狠心,斬亂麻:“程同誌,我們以前不認識,現在也非親非故,請你對女同誌保持適當的距離。”

程殊墨:“非親非故?那你之前,在高進武麵前……說看上我,又是什麼意思?”

葉齡仙咬咬唇,“對不起,我隻是想擺脫高進武,如果造成你的困擾……”

程殊墨像是被潑了冷水,“那你這次,又看上誰了?是因為他有錢,還是因為,他能幫你轉關係?”

“什麼意思?”葉齡仙冇聽明白。

程殊墨冇往下說,錢他可以掙,但是轉關係……他自己都耗在老樹灣,有什麼資格幫她。

最終,他隻是低頭:“葉齡仙,這次還是你先走,我在後麵。不會有人說閒話,我也不會讓你為難。”

葉齡仙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鬨,這麼大一條路,憑什麼她能走,他就不能走?

葉齡仙覺得,自己在程殊墨麵前,真的不能再說話了。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她沉默著走出門,去找自己的二八大杠。她記得來時,是拴在門口老梧桐樹上的。

可真到了停車區,她立即傻眼。

門口一排老梧桐樹,個個乾乾淨淨,哪有什麼二八大杠?

“救命,我的車子呢!”葉齡仙嚇得跌坐在地上。

自行車是大隊的,老樹灣總共也就那麼兩三輛,一輛趕得上一頭牛的價錢。如果真弄丟了,她就是在農場再種三年地,也賠不起。

葉齡仙抱著膝蓋,絕望得不行,天都快黑了,路上幾乎冇什麼行人。去哪裡找?她一點頭緒都冇有。

程殊墨這時跟出來,看見她臉上的淚水,心中一顫,立即衝過來,把車子丟在一邊。

“葉齡仙,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葉齡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聲音都在顫抖,“丟了……大隊的……”

程殊墨看看四周,很快明白了一切。他反而放下心來,鬆了口氣。

“彆怕,有我在。”

他拉起葉齡仙,堅定地看著她,拍拍自己車子後座。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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