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脈自來 第27章 第26章 失聯
失聯
那棟教學樓的位置杜若凡大致還記得，距離這兒可不是幾步遠就能到的。他乾脆掃了輛學校裡的共享單車騎過去，下來鎖車時已經滿腦門的汗。剛一溜煙跑上去，便在二樓迎頭遇見薑丹鉛扒著窗戶往裡瞧。
“你乾什麼呢！”杜若凡湊過去小聲道。
“我已經找到了。”薑丹鉛像個賊樣鬼鬼祟祟往裡探頭看，也壓低聲音，“我聞到有人身上飄散著陶片散發出來的味道。他應該是最早接觸陶片的人，就跟著他跑來了。”
杜若凡實在想吐槽，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是狗哇！”
薑丹鉛倒是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皺眉低聲道：“身上散發著這種味道的人，不能確定他是單純的山外之人，還是彆的……什麼。”
“你正常點。”杜若凡拍他，“自然點，我們看起來和大學生沒什麼太大的區彆，正常走就好了。”
薑丹鉛動作還是很戒備，就差貼在牆上像特工一樣走路了，“我要搞清楚附近的情況。”
杜若凡乾脆上手把他兩隻胳膊拉直貼在身側，“這是大學！樓裡就是教室，辦公室，研討室，資料室和庫房。”
他環顧一圈，“人哪兒去了。”
“上三樓了。”薑丹鉛眼底滿是戒備。
杜若凡拉著薑丹鉛往樓梯走，轉到拐角，剛好撞見一個學生打扮的男孩從樓上下來。薑丹鉛的眼睛立刻像刀片似淩厲地刺了過去，杜若凡連忙從背後拉住他衣襟，先開口道：“同學，等一下。”
男同學茫然地停下來，杜若凡報了個手機尾號，“我是傢俱城那邊來的，你還記得嗎，這是尾號。”
男生回憶了會兒，點點頭，有些狐疑，“怎麼了？”
杜若凡堆笑道：“我們整理的時候發現有多出來的東西，是不是你們弄錯了？正好在附近，打你電話也不接，就跑來問問。”
男同學似乎一時也沒想到這兩人為何如此精準地找到了自己，反而急急忙忙掏出手機翻了起來。翻看半晌，他鬆了口氣道：“是不是你們搞錯了？我們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已經核對入庫了，如果是桌子椅子之類的，那可能是報錯了。”
“這樣，那我給老闆打電話問下。”杜若凡裝模作樣拿手機作勢要打電話，順道衝學生做了個你先走的手勢。男學生略含困惑，但還是揣著清澈懵懂三步一回頭地走了。在下一層台階上，他忍不住擡頭看了眼兩人。薑丹鉛也看過去，他沒做出什麼動作阻攔，杜若凡隻好佯裝還在打電話，衝男學生笑笑，又擺了擺手。
男同學撓撓頭，加快了腳步。薑丹鉛蹙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離開。杜若凡不由也看，他踩著教學樓門口的夕陽快步出去，牽著一縷長長的影子。
他突然發現，這個男生腳下踩著的影子竟然有些卡頓，好像和他本人的動作合不上拍。影子像被抽幀的連環畫，在他腳下一卡一卡地隨著他走遠了。
“他被攝魄了。”薑丹鉛低聲說。
“什麼？”杜若凡一頓，收起手機。
“這是隨葬品。”薑丹鉛摸出那枚包裝好的陶片，“他們啟封了某座墓室，陶片是裡麵的隨葬品。墓主是個山內山外的混血兒，他死後，形魄被封在了墓室裡。”
杜若凡瞪大雙眼。
“這個男孩子是第一個接觸到陶片的人，他被從墓室裡跑出來的形魄攝魄了。”他語速快了些，將陶片倒在手心上，“大麻煩。如果不快點找到那個跑出來的形魄送他安息，這個男孩會慢慢癡傻掉。”
“形魄還能亂跑？”杜若凡大驚，“形魄不是隻能在原地嗎？”
話音未落，薑丹鉛捏住陶片，在自己掌心上狠狠劃了一道。陶片不夠鋒利，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劃出傷口。也正因為不夠鋒利，傷口像是被硬撕扯開的，很深，立刻就有鮮血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你乾什麼！”杜若凡下意識去奪，薑丹鉛閃了下，握緊拳頭，把血滴在陶片上。
神奇的是，血在滴上去的瞬間就被陶片完全吸收了，洇出一塊赫紅。薑丹鉛攥緊手心，沒事人似的擡頭解釋說：“形魄一開始隻能留在原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形魄能順著山外的影子去任何角落。並且時間越久他們越會攝取屬於山外人的魄。形魄被遺棄在這世間了，這是本能。”
杜若凡聽得稀裡糊塗，抽出手帕紙塞進薑丹鉛手裡。薑丹鉛嘶了聲，攤開手掌讓杜若凡大概纏了幾圈，皺著眉，好像還挺怕疼。
“影子是你們山外人的聯係，血就是我們山內人的。它能幫我找到陶片的其他碎片在哪兒，但是那個形魄，應該攝過生人魄，摸影子是找不到了。”薑丹鉛說著邁開腳步，“我們得趕緊回去，要同銀姣商量下。”
杜若凡呆楞幾秒鐘，追上去飛快道：“那你可以隻滴一點啊，有必要劃開這麼大一個口子嗎！”
他拎起薑丹鉛袖口，“你還是先和我縫針去吧。”
“付出的血越多越能儘快找到其他碎片的下落。”薑丹鉛突然又微笑起來，輕輕拿下杜若凡拎著他袖子的那隻手。“不用縫，我們身體的癒合能力非常強，不算什麼。”
“走吧。”他衝杜若凡柔和一笑。
薑丹鉛的臉色本就白皙，即便知道這傷口遠遠到不了失血過多的程度，杜若凡仍覺得他臉色格外蒼白。配上濃得像墨一樣的發和眼睫，那白驚心動魄，如白羽，讓人幾乎晃神。
兩人一起下樓，杜若凡醞釀了會兒，忍不住問：“找到其他碎片，就能找到那個形魄？”
薑丹鉛略微搖了下頭，沒有遲疑，更像是在考量。
回去的路上，薑丹鉛整個人一下子老實了不少。他斜倚著靠背休息，輕輕閉著眼。掌心很快就停止滲血了，趁紅燈間隙，杜若凡把沾染血汙的紙扔進了車裡的垃圾袋。薑丹鉛前幾次在車上總是看來看去，這會兒安靜得過分。杜若凡有點擔心，見他睜眼，便小聲問：“你不舒服？”
薑丹鉛懶散倚著的樣子，更像被安全帶給捆在了座椅上。他用那隻好手撐住下巴，眼簾散漫地垂著，“王母的血，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