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次心跳 冰場公主抱
冰場公主抱
季昀的康複進展順利,在支具的保護下,他已經可以靠著柺杖進行短距離的行走。沈書意的康複計劃嚴苛得像軍事化管理,但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讓季昀離他心心念唸的冰場更近一步。
這天晚上,沈書意照例在辦公室整理完所有資料,準備離開時,發現季昀的病房燈還亮著。她走過去,看見他正對著窗外濃重的夜色發呆,手指無意識地在床單上劃著冰痕的軌跡。
“還不休息?”沈書意推門進去。
季昀回過神,看到她,眼神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悶聲道:“睡不著。”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沈書意……我什麼時候能……哪怕隻是上去站一站?”
他知道自己貪心了,但那種對冰麵的思念,幾乎成了本能。
沈書意看著他眼底的渴望,沉默了片刻。她理解這種心情,就像她母親楚月曾經說過的,冰是刻在骨子裡的癮。
“現在不行。”她給出專業的否定,但看著他那瞬間垮下去的肩膀,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可以去場邊看看。”
季昀的眼睛倏地亮了。
深夜的a區冰場,隻留了幾盞應急照明燈,光線昏黃,將潔白的冰麵映照得如同蒙著一層懷舊的濾鏡。空曠,寂靜,隻有製冷係統低沉的嗡鳴。
季昀拄著柺杖,站在擋板外,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中熟悉的、冰冷而潔淨的味道。他的目光一寸寸掠過那片他曾經縱橫馳騁的領地,眼神複雜,有懷念,有痛苦,也有重燃的鬥誌。
沈書意安靜地站在他身邊,沒有打擾他。
就在這時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頭頂所有的燈光瞬間熄滅,連製冷係統的嗡鳴也戛然而止!整個冰場陷入了一片絕對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死寂!
停電了。
“怎麼回事?”季昀下意識地問,聲音在空曠的黑暗裡顯得格外清晰。
“可能是線路故障,或者區域停電。”沈書意冷靜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彆動,待在原地,我去找應急燈或者聯係安保。”
她說著,憑著記憶摸索著想要往入口方向移動。
然而,季昀在黑暗中聽覺變得格外敏銳。他聽到她剛邁出一步,腳下似乎絆到了什麼——可能是放在場邊的訓練圓錐或是其他雜物——緊接著,一聲短促的驚呼,伴隨著身體失去平衡摔倒的聲音!
“沈書意!”
季昀的心臟猛地一縮,想也沒想就丟開了柺杖,憑著聲音來源和記憶中她的位置,摸索著撲了過去!
黑暗中,他準確地碰到了她摔倒的身體。
“你怎麼樣?摔到哪裡了?”他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焦急,雙手慌亂地在她身上摸索檢查,觸手是她纖細的手臂和肩膀。
“我沒事……”沈書意的聲音還算鎮定,但帶著一絲吃痛,“好像……腳扭了一下。”
腳扭了?在這漆黑一片、冰冷光滑的冰場邊緣?
一股強烈的恐慌和後怕瞬間攫住了季昀。他不敢想象如果她摔得更重,或者滑倒在冰麵上會怎樣。在這種環境下,他一個行動不便的人,根本無法及時有效地幫她!
不能再待在這裡!
這個念頭無比清晰地占據了他的大腦。
幾乎是本能反應,季昀深吸一口氣,彎下腰,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另一隻手環住她的後背,腰部發力
“你……”沈書意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被他穩穩地打橫抱了起來!
公主抱。
在漆黑寂靜的冰場邊,剛剛拆掉石膏、還需要柺杖輔助行走的季昀,用一種近乎奇跡般的核心力量和決心,將沈書意牢牢地抱在了懷裡。
兩人身體緊密相貼,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和心跳。沈書意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混合著一點清冷馨香的氣息縈繞在季昀鼻尖,讓他大腦有瞬間的空白。而季昀胸膛傳來的、因為用力而略顯急促的心跳和灼熱的體溫,也讓沈書意僵住了身體,忘了掙紮。
“季昀!你的腳!”她反應過來,急聲道。
“彆動!”季昀的聲音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抱緊我。”
他的腳步在黑暗中移動得異常緩慢而堅定。他摒棄了所有雜念,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平衡和感知前方道路上。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受傷的右腳承擔著額外的重量,傳來陣陣酸脹的抗議,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沈書意靠在他懷裡,能感受到他手臂和胸膛肌肉的緊繃,能聽到他壓抑的呼吸聲。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下頜線緊貼著她額角的硬朗輪廓,和他身上那股混合著藥味和清爽氣息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這個冰冷的、黑暗的、充滿不確定性的環境裡,莫名地包裹了她。她不再說話,隻是依言,更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臉輕輕埋在他的頸窩。
這個依賴的小動作,像一股電流竄過季昀的全身,讓他手臂的力量彷彿又增強了幾分。
這段從冰場到出口不過幾十米的路,此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於,他的手摸到了冰冷的門把手。用力推開,走廊裡應急燈昏暗的光線透了進來,驅散了部分黑暗。
季昀抱著沈書意,一步步走出冰場,直到確認站在了堅實平坦的走廊地麵上,他才長長地、近乎虛脫般地鬆了口氣,緩緩地將沈書意放了下來,但一隻手仍牢牢扶著她的胳膊,確保她站穩。
燈光下,兩人都有些狼狽。季昀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臉色因為用力而泛紅。沈書意的發絲有些淩亂,臉頰也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未褪的驚悸,以及某種……更深層的、劇烈湧動的情感。
“你的腳……”沈書意率先回過神,低頭看向他的右腳,語氣帶著擔憂。
“沒事。”季昀打斷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的腳呢?扭得嚴重嗎?”
“應該隻是輕微扭傷。”沈書意動了動腳踝。
就在這時,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束,是聞訊趕來的安保人員。
“沈副院長!季選手!你們沒事吧?剛剛線路跳閘了,已經恢複了!”
燈光驟亮,冰場內的製冷係統也重新開始工作,發出嗡鳴。
光明驅散了黑暗,也彷彿驅散了剛才那片刻黑暗中滋生出的、不容忽視的曖昧與悸動。
沈書意迅速恢複了平時的冷靜,對安保人員點了點頭:“我們沒事,隻是小意外。”她借著季昀攙扶的力道,單腳站著,“麻煩送我們回診療室,我需要處理一下腳踝。”
“我抱你……”季昀下意識地又要彎腰。
“不用了。”沈書意阻止了他,語氣恢複了專業和平靜,“你的腳不能再負重。扶著我就可以。”
季昀看著她冷靜的側臉,那句“我的腳沒事”在嘴邊滾了滾,最終還是嚥了回去。他默默地,將她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肩膀,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她的支撐,攙扶著她,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朝著診療室走去。
走廊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緊密地依偎在一起。
這一次,不再是黑暗中的被迫依靠,而是光明下的彼此扶持。
有些東西,在那一抱之後,已經徹底不同了。
而剛剛恢複光明的冰場,靜靜地躺在他們身後,彷彿見證了一場無聲的、關於依靠與心動的加冕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