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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談詭事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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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裡老光棍王老倔暴斃了,死相詭異——嘴角咧到耳根。

頭七那晚,鄰居桂芬聽見他家傳來碗筷碰撞聲。

次日全村雞死絕,每隻雞脖子都留著發青指印。

老人說這是“鬼過壽”,橫死鬼在給自己擺壽宴。

桂芬偷瞄王老倔遺照,發現照片裡的嘴角又裂開幾分。

當夜,她家碗櫃突然傳出“叮”一聲輕響……

槐樹坳的七月,空氣稠得能擰出油汗來。日頭毒辣辣懸在當頂,連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都蔫頭耷腦,葉子蜷著,紋絲不動。村西頭那間孤零零的土坯房,牆皮被曬得捲翹起來,像一塊塊揭落的瘡疤,露出底下更暗沉的土色。門框歪斜,黑洞洞的門口往裡瞅,隻能看見一片死沉沉的幽暗,像張開了嘴的獸。

王老倔就死在那屋裡。

發現他的是送晌午飯的遠房侄子。小夥子連滾帶爬地撞開人群,臉白得像剛刷的牆皮,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叔…叔他…笑…笑死了…”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惡臭,混著劣質燒刀子的刺鼻味兒,從那黑洞洞的門裡一股腦湧出來,撞得圍攏過來的村人齊齊後退一步,胃裡翻江倒海。

幾個膽大的男人,拿濕布捂著口鼻,硬著頭皮擠了進去。桂芬跟著幾個婦人湊在門邊,踮著腳往裡瞧。屋裡又小又暗,一股子經年累月的黴味、汗酸味和不知名的餿臭攪和在一起。王老倔那乾瘦的身子就歪在炕沿下,頭以一個極其彆扭的角度抵著冰冷的地麵。最說氖悄欽帕場劬Φ傻昧鐫玻胱塹難壑樽蛹負躋鉤隹敉猓浪藍⒆諾桶姆苛骸6欽鷗殺竦淖歟褂靡恢隻釗司豢贍蘢齙降姆齲蟠蟮剡摯牛獎咦旖怯采撼兜攪碩紫攏∧薔皇切Γ瓜袷潛皇裁次扌蔚墓匙雍鶯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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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芬身邊的胖嬸子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這…這咋笑的比哭還難看啊!”

“橫死鬼!”

人群裡不知誰低低地啐了一口,聲音發顫,“怨氣沖天呐!”

桂芬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門,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她不敢再看,慌忙低下頭,心口怦怦亂跳,像揣了個打鼓的兔子。王老倔那咧開的嘴角,像烙鐵一樣燙在她腦子裡,怎麼也揮不去。他生前就是個孤拐性子,獨來獨往,眼神陰鷙,看誰都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如今死得這般詭異,更是平添了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猜想。

停靈三天,那間低矮的土坯房成了村裡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王老倔那張凝固著詭異笑容的臉,被一塊臟兮兮的白布草草蓋住,就停在堂屋中央一塊破門板上。除了幾個本家礙於情麵不得不去點個卯、燒兩張紙,再冇人願意靠近。那屋子白天都透著一股子陰冷,更彆提夜晚。風穿過牆縫和破窗欞子,發出嗚嗚咽咽的怪響,像極了誰在黑暗裡壓抑地抽泣。

頭七那晚,悶雷在遠處天邊滾動,空氣沉甸甸地壓著,一絲風也冇有。桂芬家緊挨著王老倔那棟凶宅,隻隔著一道矮矮的、爬滿枯藤的土牆。她男人在外地跑運輸,家裡就她和一個剛上小學的丫頭。天黑透後,桂芬早早把院門閂得死死的,又把堂屋門也頂上了碗口粗的頂門杠。她把女兒哄睡了,自己卻一點睡意也無,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那堵矮牆後麵,有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

她坐在堂屋昏黃的燈泡下,手裡胡亂地納著一隻鞋底,針腳歪歪扭扭。耳朵卻豎得老高,捕捉著牆那邊的任何一絲動靜。死寂。一種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遠處池塘裡的蛤蟆,有一聲冇一聲地叫著,更襯得這夜靜得可怕。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眼皮子開始打架。就在她腦袋一點,快要迷糊過去的時候——

“叮…叮…當…”

一陣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猛地穿透牆壁,鑽進她的耳朵裡!

桂芬渾身一激靈,睡意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她像根木頭樁子似的僵在凳子上,手裡的鞋底和針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聲音是從王老倔家灶房方向傳來的!

那聲音…是瓷碗!是筷子!是它們被輕輕拿起、放下、互相磕碰時發出的清脆又冰冷的聲響!

“叮…叮…當…喀…”

一下,又一下。緩慢,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規律,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擺放著什麼東西,又像是在寂靜的夜裡,獨自一人,享用著一場無聲的盛宴。

桂芬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凍成了冰碴子。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進臉頰的肉裡,才勉強堵住那幾乎要衝口而出的尖叫。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黏膩膩地貼在衣服上。

不是老鼠!老鼠弄不出這樣清晰、這樣有“人味兒”的擺弄碗筷的聲音!

她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那聲音持續了好一陣,不緊不慢,有條不紊。然後,毫無征兆地,停了。

死寂重新籠罩下來,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桂芬癱軟在凳子上,渾身脫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堵隔開兩家的土牆,彷彿要透過厚厚的土坯,看清牆那邊黑暗的灶房裡,究竟坐著什麼東西。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一聲淒厲的、變了調的尖叫就撕破了槐樹坳沉悶的晨霧。

“死光啦!雞…雞全死光啦——!”

桂芬是被這叫聲驚醒的。她連鞋都顧不上穿好,趿拉著就衝出了屋門。院子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左鄰右舍都被驚動,人人臉上帶著驚惶和難以置信的神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不安,比王老倔死時散發的那股惡臭還要令人心頭髮沉。

桂芬的心猛地一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她跌跌撞撞地跟著人群,幾乎是被人流裹挾著,湧向了村口張屠戶家的大院。

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手腳冰涼,胃裡一陣翻攪。

張屠戶家那個用竹籬笆圍起來的大雞圈裡,橫七豎八躺滿了蘆花雞、大公雞的屍體。幾十隻雞,一隻不剩!它們姿態各異,有的蜷縮在角落,有的直挺挺倒在食槽邊,有的甚至疊壓在一起。所有的雞,無一例外,細長的脖子都軟塌塌地歪向一邊,頸部的羽毛被粗暴地撥開,露出底下皮肉——一個清晰的、發青發黑的指印,深深地烙印在皮肉上!那指印的形狀扭曲怪異,透著一種非人的冰冷和蠻力,絕非活人所能留下。雞的眼睛都圓瞪著,空洞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老天爺啊…”

桂芬身邊的胖嬸子倒抽一口冷氣,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這是…這是遭了瘟?”

有人顫抖著聲音問。

“放屁!”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響起,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說話的是村裡年紀最長的李三爺,他拄著柺棍,身子佝僂得像棵老樹,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些死雞脖子上的青黑指印,嘴唇哆嗦著,“瘟病能留下這個?你們看看!看看那指頭印子!”

人群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指印的詭異。一股冰冷的寒意,像無數條細小的毒蛇,順著每個人的脊梁骨往上爬。

李三爺的聲音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是…這是‘鬼過壽’啊!”

“鬼…鬼過壽?”

桂芬下意識地重複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個詞像冰錐一樣刺進她的耳朵。

“冇錯!”

李三爺用力拄了一下柺棍,枯槁的臉上肌肉抽搐,“橫死鬼!怨氣不散!頭七回魂,冇吃飽喝足,心裡憋著滔天的怨!這是給自己擺壽宴呢!要借活物的精氣,補他那口冇順下去的陰氣!雞…雞脖子上的血最活泛…這…這是頭一道開席的‘菜’啊!”

他說著,佈滿老人斑的手指向西頭,“王老倔!除了他,還能有誰?!”

人群“嗡”的一聲炸開了鍋。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無法言喻的驚懼,齊刷刷地投向了村西頭王老倔那間死氣沉沉的土坯房。昨天夜裡桂芬聽到的那詭異的碗筷聲,此刻在她腦海裡瘋狂迴響,與眼前這慘烈恐怖的景象瞬間連成了一條冰冷的線。

“鬼過壽…”

桂芬失魂落魄地喃喃著,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直灌到腳底,四肢百骸都凍僵了。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那瀰漫著血腥和死亡氣息的雞圈,逃離了人群驚恐的議論和低泣。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家院子,背靠著冰涼的土牆,大口喘著氣,試圖平複那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可那“鬼過壽”三個字,像魔咒一樣在她腦子裡盤旋不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越過那道矮矮的土牆,飄向了王老倔家黑洞洞的堂屋門口。

那遺照…王老倔那張咧嘴的遺照,就掛在堂屋正中的白布靈幡後麵。昨天出殯時,她遠遠瞥過一眼,那笑容凝固在相紙上,僵硬而詭異。

一個無法遏製的、極其可怕的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上來。

鬼使神差地,桂芬搬來了院子裡那張墊腳用的破板凳。她把它放在牆根下,手心裡全是冷汗,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撞擊。她顫抖著,一點點,一點點地踩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扒住牆頭,探出半個腦袋。

王老倔家的堂屋門冇關嚴,虛掩著一條縫。裡麵光線昏暗,瀰漫著香燭紙錢燃燒後的嗆人煙味。慘白的靈幡在穿堂而過的微風裡輕輕晃動,像招魂的旗。靈幡後麵,牆上掛著的,正是王老倔那張放大的黑白遺照。

桂芬的眼睛費力地適應著屋內的昏暗,死死盯住那張遺照的臉。

嗡——

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被徹底抽乾!

照片上,王老倔那張臉,依舊是乾瘦的顴骨,依舊是渾濁凸出的眼珠,依舊是那副咧著嘴的駭人模樣。可是…可是那咧開的嘴角…似乎…似乎比她昨天匆匆一瞥時…又往上扯開了一點點!

極其細微的一點點!那僵硬的弧度,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在黑暗中又狠狠地往上掰了一下!那凝固的笑容,此刻看起來更加誇張,更加猙獰,帶著一種剛剛“飽餐”後的、難以言喻的饜足和冰冷!

“呃…”

一聲短促的、極度驚恐的抽氣聲卡在桂芬喉嚨裡。她像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樣,猛地從板凳上摔了下來,重重跌坐在自家院子的泥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可這點疼痛完全被那滅頂的恐懼淹冇了。她手腳並用地往後爬,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那堵矮牆,彷彿牆後麵隨時會伸出一隻青黑色的、留著長長指甲的手!

他吃了!他真的吃了!那“壽宴”…那雞血…讓他…讓他“長力氣”了!桂芬的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全身篩糠般抖成一團。

這一天,整個槐樹坳都被死亡的陰影和極度的恐慌所籠罩。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太陽還冇落山,村裡已經空無一人,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墳場。空氣裡瀰漫著焚燒艾草和桃樹枝的嗆人煙味,那是村民們徒勞地試圖驅散邪祟。關於“鬼過壽”的種種恐怖傳說,在緊閉的門窗後,在壓低的嗓音裡瘋狂流傳。王老倔那張越來越“活”的遺照,成了所有人心頭揮之不去的噩夢。

桂芬更是如同驚弓之鳥。她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裡,娘倆蜷縮在裡屋的炕上,門窗都用桌子凳子死死頂住。她把家裡能找到的所有剪刀、菜刀,甚至一把生鏽的柴刀,都堆放在炕沿邊。搖曳的煤油燈光在牆壁上投下巨大而晃動的影子,每一個影子都像是張牙舞爪的鬼魅。女兒在她懷裡不安地扭動,小聲問:“娘,外麵有啥?”

桂芬隻能更緊地抱住她,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夜,深得像墨汁。風不知何時停了,窗外死寂一片。連池塘裡的蛤蟆都噤了聲。整個村子沉入了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靜之中,靜得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流和心臟狂跳的聲音。

桂芬摟著女兒,神經繃緊到了極致,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卻絲毫不敢合上。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四肢,勒緊了她的脖子。她死死盯著那扇被頂住的房門,耳朵捕捉著外麵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時間在極度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突然——

“叮。”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脆的聲響,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堂屋裡驟然響起!

像是…像是一隻青花瓷碗的碗沿,被什麼冰涼堅硬的東西,不輕不重地碰了一下。

聲音的來源,清清楚楚——正是堂屋角落那個老舊的、刷著暗紅色油漆的碗櫃!

桂芬的身體瞬間僵直!血液在刹那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地衝向四肢百骸,帶來一種瀕死的麻痹感。她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一抽,隨即停止了跳動,緊接著又以一種要炸裂的瘋狂速度狠狠錘擊著胸腔!

“呃…”

她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被扼住般的抽氣,眼睛死死瞪大,瞳孔在昏暗中驟然收縮到極致!

懷裡的女兒似乎也感覺到了那瞬間凍結的恐怖,不安地動了動,發出模糊的囈語。

那“叮”的一聲餘音,彷彿還在死寂的空氣中幽幽震顫,帶著一種冰冷的、不懷好意的試探。

然後,是更長的死寂。

桂芬全身的肌肉都繃成了石頭,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她像被釘在了炕上,連轉動眼珠的力氣都冇有,隻能死死地盯著那扇薄薄的、隔絕著堂屋與裡屋的房門。視線彷彿穿透了門板,落在那隻發出聲響的碗櫃上。

櫃門…關著嗎?

她白天明明檢查過,碗櫃的插銷是插好的!

這念頭像毒蛇一樣噬咬著她的神經。

黑暗中,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被拉長成無儘的折磨。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衝上太陽穴的突突聲,能感覺到冷汗沿著鬢角滑落,像冰冷的蟲子爬過皮膚。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這死寂和恐懼徹底逼瘋的時候——

“嗒。”

又是一聲。

更輕,更近。

像是什麼東西——一根冰冷、僵硬的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輕輕叩在了…碗櫃的櫃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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