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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運烽煙:亂世執掌山河鼎 第01章《血夜龍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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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夜龍吟》(中)

家丁更加用力地拖拽沈父。沈硯隻覺得懷裡的那條腿在劇烈地移動,要脫離他的掌控!不!不能讓他們帶走爹!他腦子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他再次爆發出淒厲的嘶喊,不顧腹部的劇痛,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手腳並用,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了上去!指甲在對方腿上抓出血痕!

“小畜生!鬆手!”

那家丁徹底暴怒,另一隻腳也抬了起來,對準沈硯的頭臉,帶著風聲,狠狠踏下!這一腳若是踏實了,不死也殘!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

“轟隆!”

一聲沉悶至極、彷彿來自九幽地底最深處的巨響,毫無征兆地炸開!整個小院,不,是整個沈家鎮的大地,都猛地劇烈一震!

這震動如此狂暴,如此突如其來!院牆上的土塊撲簌簌往下掉!屋頂的茅草被震得簌簌作響!那口被厚重石板壓住的枯井處,更是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震驚呆了!踹向沈硯的那一腳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拖拽沈父的家丁也下意識地鬆了手!崔貴更是嚇得一個趔趄,手裡的紫砂壺“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溫熱的茶水濺了他一靴子!

緊接著,一股更加奇異、更加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從枯井那厚重的石板底下,穿透而出!

“嗚……嗡……!”

低沉!雄渾!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古老、蒼涼和……憤怒!它不似人間任何已知的聲音,更像某種洪荒巨獸在深淵地脈中發出的痛苦長吟!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清晰地鑽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鑽入骨髓!直抵靈魂!

這聲音持續了僅僅是很短的一會兒,便戛然而止!餘音卻彷彿還在乾裂的空氣裡、在每個人的心腔裡,“嗡嗡”迴盪,帶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的心悸和……渺小感!

死寂!

比之前更可怕的死寂籠罩了整個小院,甚至蔓延到巷子外麵!連風聲都消失了!時間彷彿凝固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保持著劇震發生時的姿勢,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恐和茫然……

崔貴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剛纔的趾高氣揚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種被未知力量震懾的呆滯和……一絲更深的、被戳中心事的慌亂!他死死盯著那口枯井,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沈硯也僵住了,抱著家丁腿的手臂無意識地鬆開。他同樣聽到了那聲詭異的“龍吟”!那聲音……昨夜子時,他也曾隱約聽過!當時隻以為是風聲或者幻覺!此刻如此近距離地再次聽聞,那聲音裡蘊含的悲愴與憤怒,竟讓他心口莫名地一痛!

被堵著嘴的沈父,眼中卻猛地爆發出一種極其複雜的光芒!震驚!難以置信!隨即是一種深切的悲哀和……了悟!他不再掙紮,目光死死地、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眷戀和急切,投向被家丁踹倒在地的兒子!

“嗚!嗚嗚嗚!”

他喉嚨裡發出急促的嗚咽,拚命地朝著沈硯的方向搖頭、使眼色!目光的焦點,死死地釘在沈硯身後不遠處:那口剛剛發出過異響的古井!

“爹!”

沈硯從劇痛和那聲“龍吟”的震撼中勉強回神,看到了父親眼中那從未有過的、近乎燃燒般的急迫目光!那目光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臟一縮!他下意識地順著父親的目光,望向那口黑黢黢的枯井。

井?爹想說什麼?記住那口井?昨夜的聲音?剛纔的聲音?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絕望?又帶著一種……托付?

“妖……妖井!果然是妖井!”

崔貴終於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帶著一種色厲內荏的瘋狂,指著枯井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妖孽顯形了!沈明德!你還有什麼話說!快!快把這妖人押走!押到鎮中心的刑樁上去!讓所有人都看看,勾結妖孽、禍害鄉鄰的下場!”

他像是在給自己壯膽,聲音越拔越高,尖利刺耳。

家丁們也被這詭異的“龍吟”嚇得不輕,聽到崔貴的命令,才如夢初醒,粗暴地重新架起沈父,動作比之前更加粗暴和急切,彷彿要儘快逃離這個不祥之地。

“爹!”

沈硯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拖向院門,那絕望的眼神,那無聲的嗚咽,那最後的、投向枯井的複雜目光,像一把鈍刀,在他的心口反覆切割!他掙紮著想爬起來,想再次撲上去,可腹部的劇痛和剛纔那一腳帶來的眩暈,讓他眼前發黑,渾身脫力,隻能徒勞地伸出手,五指在滾燙的塵土裡抓撓著,留下幾道深深的、無力的指痕!

“帶走!快走!”

崔貴厲聲催促著家丁,自己卻有些忌憚地掃了一眼那口沉寂下來的枯井,又瞥了一眼地上如同瀕死的小獸般的沈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和冷酷!他不再停留,率先轉身,急匆匆地跨出院門,彷彿多待一刻,都會被那井裡的“妖物”吞噬!

沉重的腳步聲和父親被拖行時,身體摩擦地麵的聲音,混雜著家丁粗暴的嗬斥……迅速遠去,消失在巷口……

死寂重新籠罩了這座破敗的小院,隻剩下塵土在慘白的陽光下,緩緩飄落,還有沈硯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他趴在地上,臉頰貼著滾燙的、混雜著父親血跡的泥土。那腥甜的味道,父親最後絕望的眼神,那聲來自地底的、蒼涼悲愴的“龍吟”,還有崔貴那毒蛇般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混亂而劇痛的腦海裡瘋狂攪動、翻騰!

“娘……娘!”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擊中了沈硯!他猛地抬起頭,顧不上腹部的疼痛,手腳並用地朝著那間低矮破敗的茅草屋爬去!爹被拖走了,娘呢?娘還在屋裡!剛纔那麼大的動靜……

“娘!”

他嘶啞地喊著,用儘全身力氣撞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房門。

昏暗的光線下,一股濃重的藥味和……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小的土炕上,薄薄的、打滿補丁的被子下麵,一個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婦人,靜靜地躺著。臉色蠟黃灰敗,雙眼緊閉,嘴脣乾裂得冇有一絲血色……她的胸口,幾乎冇有起伏。

“娘!”

沈硯撲到炕邊,顫抖著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母親的鼻端。

冰冷!

一片死寂的冰冷!

冇有一絲溫熱的氣息!

那最後一點微弱的生氣,彷彿在剛纔院中的劇變和絕望的嘶喊聲中,徹底消散了。

世界,在沈硯眼前徹底崩塌、粉碎!他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的黑暗!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痛覺都麻木了!他呆呆地跪在炕前,像一尊瞬間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泥塑木偶!眼淚早已流乾,隻剩下空洞的眼眶,死死地、茫然地瞪著母親那張毫無生氣的臉!

死了!

都死了嗎?

爹被當作“妖人”拖走,生死未卜!娘……娘已經……

巨大的悲慟和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瞬間將他徹底淹冇!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身體在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如同秋風裡,最後一片殘葉,隨時都會徹底碎裂……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霎那,也許是一萬年……院外,由遠及近,傳來了喧囂的人聲、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崔貴那刻意拔高、充滿了煽動性的聲音,穿透了薄薄的土牆,清晰地鑽進他一片死寂的腦海:

“……父老鄉親們!妖孽禍根已除!妖人沈明德,勾結枯井妖龍,吸乾地脈水汽,致使我沈家鎮赤地千裡,三年顆粒無收!其罪當誅!天理難容!今日,就在鎮中心,當眾行刑!以儆效尤!以慰天心!求降甘霖!”

(請)

《血夜龍吟》(中)

“殺了妖人!”

“求老天爺下雨啊!”

“燒死他!燒死他!”

外麵群情激憤的呼喊聲,像一把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捅進沈硯的心窩!絞得他血肉模糊!

妖人?爹是妖人?勾結妖龍?吸乾地脈?崔貴!好毒的心腸!好狠的手段!不僅要把爹置於死地,還要讓他死後都揹負汙名,永世不得翻身!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掩蓋崔氏催租逼死人的暴行!為了他們那永遠填不滿的貪婪!

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寒刺骨的恨意,混合著滔天的悲憤,猛地從沈硯心底最深處炸開!瞬間沖垮了那將他淹冇的絕望潮水!燒儘了他所有的恐懼和軟弱!

爹!

娘!

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能讓他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不能讓崔貴這畜生得逞!

一股血氣直衝頭頂!沈硯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快得甚至牽扯到了腹部的劇痛,但他渾不在意!他胡亂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乾涸的血淚混合物,眼神變得像淬了火的刀子,冰冷、銳利、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最後看了一眼炕上,母親冰冷的遺容,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像是在做一個最沉重的告彆!然後,他猛地轉身,衝出了房門!衝出了這座瞬間家破人亡、隻剩下無儘冰冷的小院!彙入了外麵被崔貴煽動起來的、湧向鎮中心的人群洪流!

沈家鎮的中心,有一個小小的、泥土夯實的曬穀場。此刻,曬穀場中央,一根碗口粗、一人多高的鬆木樁子,被深深砸進了乾裂的泥地裡。樁子頂端,用粗糙的麻繩,死死地捆綁著一個遍體鱗傷、衣衫破碎的人:沈明德!

他口中的破布被拿掉了,臉上血汙和泥土混在一起,幾乎看不清原本的樣貌……他的嘴脣乾裂,滲著血絲。但他冇有求饒,冇有哀嚎,隻是微微仰著頭,那雙曾經溫和、睿智的眼睛,此刻卻異常平靜地掃視著圍攏過來的、黑壓壓的人群……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悲憫,一絲洞悉了世情的無奈,還有……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他的目光,穿透了喧囂的人群,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爹!”

一聲嘶啞到極致的呼喊,帶著泣血的悲愴,從人群外圍傳來!

沈硯像一頭髮瘋的小牛犢,不顧一切地分開人群,朝著木樁猛衝過去!他瘦小的身影,在憤怒或麻木的人群中,顯得那麼單薄,卻又帶著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決絕!

“攔住他!”

站在木樁不遠處的崔貴臉色一變,厲聲喝道!

立刻有幾個家丁如狼似虎地撲上來,輕易地將瘦弱的沈硯死死按住,拖拽到離木樁幾丈遠的地方,強迫他跪倒在地!

“爹!爹!”

沈硯拚命掙紮,目眥儘裂,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死死地盯著木樁上,傷痕累累的父親!他看到父親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裡,冇有恐懼,冇有痛苦,隻有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他靈魂吸進去的凝視!

沈明德看著兒子,看著兒子眼中那滔天的仇恨和不顧一切的瘋狂,他乾裂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動,無聲地、清晰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做出了一個口型……

不是“報仇”!

不是“快走”!

而是“井!”

記住那口井!

沈硯讀懂了!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他掙紮的動作猛地僵住!

井!又是那口井!

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念念不忘的,還是那口枯井!

昨夜的異響!剛纔的“龍吟”!爹絕望的眼神!爹無聲的托付!

所有的線索,在沈研混亂而劇痛的腦海中,一霎那間串聯了起來!那口井!絕對藏著什麼!是爹想告訴他的!是崔貴拚命想掩蓋的!

在這心神劇震的時候!

“時辰到!”

崔貴那刻意拉長的、帶著殘忍快意和儀式感的聲音,如同喪鐘般敲響!

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如同鐵塔般的劊子手,排開眾人,大步走到了木樁前。他**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毒日頭下泛著油光,虯結的肌肉一塊塊隆起,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他頭上纏著一圈洗得發白的紅布巾,臉上蒙著一塊同樣發灰的黑布,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死魚般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把巨大的鬼頭刀!刀身寬厚,刃口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冰冷的寒芒!刀背上幾個沉重的鐵環,隨著他的走動,發出沉悶而令人心悸的“嘩啦”聲!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即將飲血的屠刀上。空氣凝固了,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鐵環碰撞的輕響。

魁梧的劊子手,在沈明德麵前站定,如同審視待宰的牲畜。他緩緩舉起了那把沉重的鬼頭刀,雙臂肌肉賁張,刀鋒斜斜指向天空,蓄積著雷霆萬鈞的力量!陽光在冰冷的刀刃上跳躍,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爹!”

沈硯發出了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謀劃,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隻剩下最原始的、撕裂心肺的劇痛!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瀕死反撲的幼獸,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竟然猛地掙脫了按著他肩膀的一個家丁!他不管不顧地朝著木樁的方向撲去!哪怕明知是徒勞,哪怕下一秒就會被亂刀砍死,他也要撲過去!

“行刑!”

崔貴冷酷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宣判!

鬼頭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化作一道淒厲刺目的白光,如同九天墜落的雷霆,朝著沈明德的脖頸,狠狠劈落!

刀光!刺目的刀光!瞬間占據了沈硯全部的視野!

在這危急的關口,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的一瞬間……

沈硯那雙,因為極致的悲痛和憤怒而佈滿血絲、幾乎要瞪裂的眼睛,猛地一縮!瞳孔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這極致的死亡刺激,轟然點燃!

世界,在他眼中,陡然變了顏色!

不再是慘白的日光,不再是黑壓壓的人群,不再是冰冷的刀鋒和父親絕望的身影!

他看到了一股氣!一股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充滿了死亡、腐朽和不祥氣息的……黑氣!這股令人作嘔的黑氣,如同活物般翻騰、扭曲,從那個魁梧劊子手的頭頂沖天而起!它凝聚著,盤旋著,最終形成了一隻巨大的、羽翼殘破、雙眼燃燒著慘綠鬼火的……烏鴉!

死兆!濃烈到極致的死兆黑鴉!它無聲地張開巨大的、由純粹噩運組成的翅膀,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冷漠和貪婪,盤旋在劊子手的頭頂!它似乎在等待著,等待著刀鋒落下、鮮血噴濺的那一刻,去享用那死亡瞬間,噴射出的最精純的絕望和恐懼!

沈硯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幻覺?還是……極致的恐懼帶來的幻視?

然而,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那冰冷的刀鋒,即將吻上沈明德脖頸皮膚的一刹那!那隻盤旋在劊子手頭頂、由純粹噩運和不祥構成的巨大的黑鴉,似乎……感應到了沈硯的注視!

它那燃燒著慘綠鬼火的空洞眼眶,猛地轉向了沈硯的方向!隔著幾丈的距離,隔著喧囂的人群,隔著生與死的界限,與沈硯那雙驟然收縮、充滿了驚駭和血絲的瞳孔,瞬間對撞!

“唳!”

一聲嘶啞的、直接在沈硯靈魂深處炸開的淒厲鴉鳴!

下一刻,那巨大的噩運黑鴉,猛地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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