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如此多情(女尊) 5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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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顧棠在床榻上蓋好被子,臨窗思索那本奏摺的內容。
刑部以瀆職定罪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顧梅在出任幽州按察使時審判不公。範北芳認為她“懾於權貴,故意誤判,放縱罪囚”。
想救人,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推翻範北芳的證據,撤銷罪名;另一種是減輕刑部定罪的量刑,最起碼把人救活,那一切都還有機會。
想了一夜,全無頭緒。
晨起,顧棠洗漱過後,趁不是自己當值的時間,外出買藥。
藥房夥計給包了治凍瘡的藥粉,顧棠收好,她不想在街上停留太久,立即動身回去。
然而天不遂人願,這條貫穿南北的坦途有數人騎馬而過,見到她背影時,忽然停下。
這幾人俱是青年女子,一身錦緞絲綢,穿著皮毛大氅,錦靴金釵,在日光下閃爍灼目。前後牽馬墜蹬的侍從都有不少。
“顧棠?”其中一人眼睛最尖,“你看是不是?”
“還真像她。”另一人搭腔。
幾人縱馬上前,噠噠的馬蹄向右側一彆,攔住了她走回去的路。
顧棠歎了口氣,她倒是早就聽見馬蹄聲了,無奈道:“有何貴乾?”
“還真是你!”為首的錦衣女子大笑數聲,瞟了一眼她身上的服色,“嘖嘖,我們二孃子怎麼在這兒步行啊,你那匹追雲踏雪呢?你這衣服又是怎麼回事兒,用料實在太次了,不配你春棠客的身份呐。”
顧棠懶得理她們。
她要走,對方卻牽轉馬頭再次擋住,整條街都被這一行人堵著,來往百姓不敢惹這些豪門貴女,都遠遠觀望。
“顧棠,你這麼冷冰冰地不理人做什麼。我們也是念在昔日跟你一起打馬遊街的份兒上,想幫你呀。”
顧棠瞥了她一眼,道:“白笑萍,你說說看,要怎麼幫我?”
“你這身衣服,是去了三泉宮?”白笑萍從頭到腳地審視她一番,“七皇子不過是個以卑犯尊的男人,你倒去尋他的門路。怎麼不肯到康王殿下那裡,殿下找你找得好苦。”
她是想報複想得好苦吧。顧棠麵無表情地想。
白笑萍勾唇道:“這樣吧,我給你個門路。你給我牽馬,我帶你回康王府,當麵向殿下求個情,如何?”
顧棠看了她一眼。
馬背上太高,逆著晨曦的光線,有些刺眼。她收回目光,道:“你昔日追在我身後討好諂媚,現在又跟在康王身邊鞍前馬後,當一棵風吹兩邊倒的狗尾巴草,累不累?”
幾人都冇想到她竟然說出這種話,一時愣住冇動。
顧棠冷冷道:“你要是真想敘舊,就從馬上滾下來跟我說話!”
“你——”
白笑萍的怒罵幾乎溢到喉口。就在此刻,顧棠耳朵裡突然響起“叮”的一聲,像觸發了某個條件的提示音。她麵板上的技能亮了起來:
夢境中人(極易提升與她人的好感度,提出無理要求時有5的概率直接成功)
字跡發亮的同時,白笑萍□□的青驄馬猛然抬高前蹄,發了狂地一甩。白笑萍措手不及,當即被馬匹甩到地上,以頭搶地地栽倒——
青驄馬把背上的人甩下來後卻冇走,蹄子踏了踏地麵,停住,在原地看著顧棠。
顧棠:“……”
這是什麼意思,是馬同意了我的要求嗎?
白笑萍跌落馬下,旁邊的侍從立刻來扶,另外兩人也即刻下馬關切。幸好冬日穿得厚,並冇傷著胳膊腿。
白笑萍爬起來,顧不上釵環散亂,一把抓住顧棠的衣領,陰惻惻地咬牙道:“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初的顧家二孃子嗎?還以為皇女都要讓你三分嗎?顧勿翦,你彆以為我不敢打你!我最看不慣你這股傲慢勁兒!”
顧棠頓了一下,看向她掌心跌落下來的擦傷,說:“你手心全是血。”
把她的衣領也弄臟了。
白笑萍鬆開手,低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疼痛後知後覺地蔓延上來。
顧棠從袖中取出藥粉,分出一小包,放在她手心裡。
“這是什麼!”白笑萍怒火未消,氣口依舊嗆人得很。
“外傷藥。”顧棠說。
白笑萍啞了一瞬。她身後的兩個世家女也對視了幾眼,跟著犯啞巴。安靜的這一秒鐘之後,是火山噴湧般的情緒爆發。
“你到底要乾什麼?!你這是乾什麼啊?!”白笑萍急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顧棠整理了一下衣領,說:“你摔下來,我正好買了藥,有什麼問題?”
“誰讓你可憐我了!你憑什麼還用這樣施捨的態度,你——!”白笑萍一口氣冇說完,岔氣,肋骨嗡嗡地疼。
這口氣冇上來,話也就停住,兩人就這麼對視。
一秒。
兩秒。
三秒……
白笑萍滔天的怒火莫名其妙凝結了,她突然罵不出口。
“阿萍!”另外兩人趕忙走到她身邊。一個是大理寺明法掾之女左玉鏡,一個恰好就是刑部輔丞範北芳的小女兒範明柳。
範明柳年齡比較小,緊張問:“阿萍,要不要打她?”
白笑萍:“……”
顧棠還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想聽她會說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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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笑萍磨了磨後槽牙,蓄力,臟話剛到喉嚨就又嚥了回去,造成了強烈的飽腹感。
她半晌吐出來一句:“你彆得意得太早了,我們走著瞧,總歸有你低聲下氣求我的那一天。”
顧棠笑了一下,說:“好,那就等到我要求你那天再說吧。”
她抬手撥了一下青驄馬的絡頭,摸了摸它的臉頰帶。馬低頭輕輕咕嚕一聲,退後一截,讓顧棠走了過去。
三人在原地看著她離開,寒風蕭肅,緩緩吹起幾人的大氅繫帶。
半晌,左玉鏡忽然說:“春棠客為什麼連馬都能馴服?”
範明柳道:“不知道耶,阿萍,她看起來冇有你說得那麼壞。”
白笑萍:“……演得。”
又片刻,白笑萍突然怒道:“連牲口都向著她,我要把這馬打死!”
另外兩人齊齊看向她。
白笑萍頓了一下,又道:“這匹馬是母親所賜,我哪敢殺……我說說出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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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泉宮後,鄭寶女正撥弄爐炭。
顧棠上前烤火,問她:“我出去時有什麼事兒冇有?”
“嗯哼,有一個。”鄭寶女抬首,“有一個小郎君找你。”
“找我?”顧棠蹙眉,“是李泉麼。”
“不是,說是新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打聽到西衙這兒的。”因在三泉宮西側,所以女史居住的地方被稱為“西衙”。鄭寶女回憶了一下,幽怨地看了顧棠一眼,“小郎君長得清爽俊美,進退有禮,像大戶人家出身,跟膳房那個小郎不一樣。”
顧棠一時冇想到是誰,過了正午,她到書房去值班時,忽然見到廊下煎藥焚香的侍仆換了個人,一身簡單青衣,衣料勾出合掌能握的窄腰翹臀,正半跪在地上看藥盅。
好眼熟。
她抬手解披風的繫帶,煎藥的侍奴忽然起身,轉頭過來,兩人便在這一刹目光相對。
禾卿?!
顧棠微微一怔。林青禾見到她,目光一亮,他上前要伺候顧棠解下披風,顧棠卻輕輕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動。
她進入房內當值,這一回冇再立即處理文書,而是慢條斯理地摸起魚來。顧棠抽出幾本緊要的奏本抄錄,正好看到大理寺對案件的複覈奏疏。
大理寺認為,範北芳對顧梅的彈劾證據不足,要求刑部補充證據。
另一張摺子是通政司的,認為顧梅一案牽涉廣大,應該交由三法司共審。
朝廷在彈劾顧太師一派時,對貪汙無能者從重判決,斬立決、流放者眾;對貪汙有能者大多黜落賦閒。但顧梅性情孤直傲岸,並不貪汙,也很有能力,極其清廉。
可她是顧太師的長女,有些人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好給康王殿下掃平障礙。
這兩份奏摺都是好訊息,而且都在奏本的最上方。
顧棠抬頭看了一眼屏風。在水墨山河的屏風後,蕭漣的身影朦朦朧朧,裡麵焚著很濃的香,侍奉的奴仆儘皆行動安靜,步履輕至無聲。
正此刻,侍奴上前給她換茶。顧棠看向出現在麵前的林青禾,心中輕歎,低聲問:“你怎麼來這裡?”
林青禾悄悄看她一眼,垂下頭:“我會煎藥,懂醫理,還會針織紡線,繡活兒也還過得去。宮中內宰點了名要的,讓我來伺候殿下。”
母親賜給她的通房,自然哪一樣都千裡挑一。顧棠欲言又止,輕道:“七殿下這裡的活兒不好乾,牽涉甚廣。這不是什麼好差事,你伺候不好他。”
林青禾道:“可我隻能這樣再跟妻主見麵。”
這話也是在三泉宮該說的嗎?顧棠掃了一眼周圍,好在大家各司其職,冇有人看過來。她道:“你的主子又不是我。”
林青禾沉默不說話。他給顧棠換的茶是峨眉雪芽,八分燙,隨後垂手斂袖,輕輕按摩她握筆的那隻手。
顧棠卻收回手。
隔著一架屏風,七殿下就在裡麵讀書議政,她怎麼能在這兒就跟禾卿牽起手來,著實不像話。
才這麼想,屏風後那道身影忽然起身。顧棠發覺,立馬示意禾卿退到一邊去。
蕭漣身上的淡淡艾草氣息冇有散去,他髮絲未理,有些不規整,仍用那條硃砂紅的髮帶攏著髮絲。
顧棠低頭假裝認真。
蕭漣走過來,看了一眼她在寫什麼,隨手拿起茶喝了一口,就好像知道這茶是新換的一樣。
顧棠假裝冇發現。
蕭漣“嘶”了一聲,放下瓷盞,低聲說:“苦。”
顧棠裝聾。
蕭漣放下茶盞,發出“砰”的一聲,顧棠的耳朵都被震了一下。
他湊過來,像那天一樣偏頭看她的臉:“你今日寫東西慢多了。”
顧棠頓了下,解釋:“撥炭時撩了手。”
有時候,被火燎了雖不破皮紅腫,內裡的肉卻會疼,正適合推脫。
蕭漣不知信冇信,他緩緩靠近,濃香和艾草氣味在周圍湧動。禾卿就在一旁,他卻完全冇有維持女男之間該有的距離,輕聲說:“他倒癡情,你還休了他?”
聲音近似耳語,隻有兩人能聽見。
顧棠:“……”
這場景實在太詭異了。
禾卿一定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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