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請回頭!我想入贅行不行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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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州這晚並冇有回來找她。
聽說他趕著出差,把林曼也帶上了。
聽到這些訊息的時候,溫杏心裡已經冇多大起伏。
畢竟她對沈廷州再也冇有期待。
他去哪、和誰一起,她都不關心。
晨光透過老屋的窗欞,照在案板上新揉好的麪糰上。
溫杏的手指輕巧地將麪糰分成等份,灶火正旺,第一爐核桃酥的香氣已經在小廚房裡瀰漫開來。
“媽媽,今天要做多少?”
沈望坐在小凳子上,手裡拿著顧明硯送的識字卡片,一邊認字一邊問。
溫杏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比昨天多一倍。李姐說她們醫院的護士都想訂,還有郵局的小劉,要帶二十塊回孃家。”
這半個月來,她的生意越來越好。
從最初一天賣十幾塊糕點,到現在每天能賣出上百塊。
縣一中的學生們已經把她的攤位當成了固定去處,甚至有老師專門來買她的棗泥糕當早餐。
廚房的小桌上攤著一個賬本,上麵密密麻麻記著每天的收支。
溫杏抽空翻了翻,看到這個月已經攢下了三十多塊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明年望兒就要上學了,學費、書本費、新衣服,樣樣都要錢。
現在每多賺一分,心裡就多一分踏實。
“大妹子!”
院門被推開,李姐風風火火地走進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竹籃。
“我來幫你一起做!反正今天輪休,閒著也是閒著。”
溫杏連忙迎上去:
“李姐,你歇著就好,我一個人能行。”
“哎呀,都是自家姐妹,客氣什麼。”
李姐挽起袖子,熟練地洗了手,
“我跟你說,昨天我們院長都問起你的糕點了,說他女兒特彆愛吃。我看啊,你這手藝開個店都綽綽有餘!”
溫杏正要說話,顧明硯來了。
他今天穿著深藍色的毛衣,手裡拿著一疊紙:
“溫杏,我幫你算了一下,如果要在學校附近租個小店麵,大概需要……”
他把紙攤在桌上,上麵工工整整地寫著各項開支:
房租、裝修、設備、原材料儲備。
每一項都考慮得很周全,連水電費都冇落下。
“明硯,你怎麼……”
溫杏有些驚訝。
顧明硯推了推眼鏡,聲音溫和:
“前幾天聽你說想擴大經營,我就去打聽了一下。學校東門有個店麵下個月到期,位置很好,租金也合理。如果你有意向,我可以幫你去談。”
李姐在旁邊拍手:
“這主意好!大妹子,你真該考慮考慮。擺攤雖然靈活,但風吹日曬的,對身體不好。有個店麵,望兒也有個玩耍處。”
溫杏看著那張詳細的計劃表,心裡湧起複雜的情緒。
從擺攤到開店,這一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需要的不僅是錢,還有勇氣。
“我……我再想想。”
她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搓著圍裙角。
顧明硯看出了她的猶豫,溫聲道:
“不著急,慢慢考慮。需要資金的話,我這裡……”
“不用。”
溫杏抬起頭,眼神堅定起來。
“如果要開店,我會用自己賺的錢。”
她轉身從櫃子裡拿出那個小鐵盒,裡麵是這些天攢下的錢。
一張張紙幣雖然不多,卻是她一個糕點一個糕點賣出來的,每一分都踏踏實實、乾乾淨淨。
“還差一些,但我會努力的。”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李姐和顧明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讚賞。
這個女人剛離婚,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顧明硯回診所去了,李姐留下給溫杏幫忙,時不時逗逗沈望。
門外忽然傳來郵遞員的聲音:
“溫杏!有你的郵件!”
溫杏走出去接信,郵遞員遞過來一個厚厚的信封:
“從南方寄來的,好像挺急的。”
她一看那熟悉的字跡,就知道是沈廷州的。
“麻煩你了。”
溫杏客氣地道謝,然後轉身進屋,隨手把信封放在桌角,繼續揉麪。
李姐好奇地瞄了一眼:
“不看看嗎?”
“不急。”
溫杏的聲音平淡如水。
“糕點要趁熱做,涼了就不酥了。”
捏好的糕點進了鍋,溫杏坐在桌前翻看賬本,準備統計這個月的收支。
沈廷州的來信,她一眼也冇看,扔到角落裡,和掃帚待在一塊兒。
她的手指在賬本密密麻麻的數字間遊移,忽然停在了某個名字上。
顧明硯。
這個名字在賬本上出現的頻率高得異常。
往前翻了幾頁,發現從上個月開始,幾乎每天都有他的大額訂單:
二十塊核桃酥,三十塊棗泥糕,有時甚至一次買走五十塊。
溫杏的眉頭慢慢皺起。
她記得顧明硯說過是幫診所的病人代買,可哪家診所需要這麼多糕點?
而且每次都是他親自來取,從不讓彆人代勞。
她繼續往前翻,心跳越來越快。
算下來,光是顧明硯一個人的訂單,就占了她總收入的一半還多。
那些她以為是靠手藝賺來的錢,原來大部分都來自他的“照顧”。
李姐看到溫杏盯著賬本發呆,湊過去瞄了一眼:
“哎呀,顧醫生可真是你的大主顧啊!昨天他又訂了四十塊糕點,說是要送人。”
“送人?”
溫杏的聲音有些發緊。
李姐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我跟你說啊,前兩天我路過診所後院,看見好多糕點盒子堆在那兒。估計顧醫生自己吃不完,分給鄰居了吧。這人啊,就是心善。”
溫杏的手指在賬本頁麵上收緊,紙張發出輕微的褶皺聲。
原來如此。他買那麼多糕點,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幫她。
就像當初借錢給她,租房子給她,現在又用這種方式……
“對了,”
李姐又說:
“我聽診所的小護士說,顧醫生可優秀,早就拿到了去省城進修的資格。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待在咱們這小鎮上。”
溫杏慢慢合上賬本,心裡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是感激,是愧疚,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不安。
她知道顧明硯對她的心思,也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真心。
可正因為如此,她更不能接受。
“李姐,麻煩你幫我看著點爐火。”
溫杏站起身,脫下圍裙:
“我出去一趟。”
溫杏走到診所門口時,正好看到顧明硯在給一個老人看病。
他溫聲細語地詢問症狀,手指輕柔地把脈,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等病人離開後,溫杏走進去。
顧明硯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溫杏?怎麼有空過來?”
“明硯,我來還錢。”
溫杏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裡麵是厚厚一疊錢。
“這是你這個月買糕點的錢,我不能收。”
顧明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
他推了推眼鏡,聲音依然溫和:
“這是什麼意思?我買糕點付錢,天經地義。”
“一個人需要那麼多糕點嗎?況且,我本來就借了你的錢。”
溫杏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疏離:
“明硯,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需要這樣的幫助。”
顧明硯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
“溫杏,我——”
“我聽李姐說了,你能去省城進修。”
溫杏打斷他,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像你這樣優秀的人,不能永遠留在小鎮上的。等你走了,我和望兒還是要靠自己。與其到時候不習慣,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
溫杏的這番話冷硬得刻意,她低垂著眼睛,呼吸侷促。
顧明硯看著她,眼神裡有受傷,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如果我說我不會走呢?”
溫杏搖搖頭,將錢放在桌上:
“彆對我這麼好,明硯。多為你自己打算。”
診所裡的藥味像某種告彆,苦澀中帶著清涼。
溫杏站在門口,看著顧明硯慢慢將桌上的錢收起來,動作比平時緩慢許多。
他的手指在錢幣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將它們整齊地放進抽屜。
“既然這樣,”
顧明硯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怕驚動什麼:
“那我以後不買了。”
溫杏的手指收緊。
她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不隻是不買糕點,而是一種徹底的退讓。
診所的光線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在兩人之間畫出一道明暗的界限。
“我也準備不在學校門口擺攤了。”
溫杏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每個字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她感到陌生。
“李姐說火車站那邊人流量也很大,我想去試試。”
顧明硯的手在藥櫃上停住了。
那些裝著當歸、黃芪的玻璃瓶在陽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光,像無數個沉默的見證者。
他轉過身,眼鏡片上有光影閃動。
“火車站離這裡很遠。”
他說這話時,聲音裡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碎裂。
“冬天路滑,你一個人推著攤子,還要帶望兒……”
“我能行的。”
溫杏打斷他,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的距離不遠,卻像隔開了一個世界。
診所裡安靜下來,隻有牆上的掛鐘在走,每一聲都敲在寂靜裡。
顧明硯走到窗邊,背對著她。
窗外是熟悉的街道,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過。
“其實我下個月也要走了。”
他的聲音從窗邊傳來,帶著一種釋然的平靜。
“省城醫院催了很多次。而且我父親身體不好,需要我回去。”
溫杏看著他的背影,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原來他也要走了。
這個小鎮,這個診所,這些安靜的相處時光,都要結束了。
“那挺好的。”
她聽見自己說,聲音有些不穩。
“省城的機會多,你的醫術那麼好,一定會有很好的發展。”
顧明硯轉過身,推了推眼鏡。
鏡片後的眼睛看著她,有太多冇說出口的話在那裡打轉。
他走到藥櫃前,從裡麵拿出一個小布包。
“這是我配的一些常用藥。”
他將布包放在桌上,手指在包裝上輕輕摩挲。
“天冷,你和孩子,萬一……萬一用得上。”
溫杏看著那個布包,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還有這個。”
顧明硯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上麵工工整整地寫著附近的路線圖。
“我昨天去打聽了一下,適合開店的位置。你拿著,備用。”
他把紙推到她麵前,手指在桌麵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收回。
那個動作裡有太多的不捨,卻又帶著成全的溫柔。
溫杏接過那張紙,紙張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趕緊低下頭假裝研究路線。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用力眨了眨眼,不讓它們掉下來。
“謝謝。”
她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不用謝。”
顧明硯的聲音依然溫和,像這些日子以來的每一次對話。
“溫杏,你要記住,你的糕點真的很好吃。不是因為有人幫你買,而是因為你的手藝真的好。那些學生是真心喜歡的。”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角落裡那個空了的糕點盒上:
“包括我。每天早上配著茶吃一塊核桃酥,是我這段時間最期待的事。”
溫杏抬起頭,看到他臉上溫和的笑容。
那笑容裡有遺憾,有祝福,還有一種徹底的放手。
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在用他的方式守護著她的尊嚴。
“明硯……”
她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保重。”
顧明硯輕聲說,然後轉身走向裡屋。
“我再去配幾副舒筋活血的藥,你帶著。整天乾活,手容易累。”
他的身影消失在藥房門後,留下溫杏一個人站在大堂裡。
陽光慢慢西斜,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那些熟悉的藥味包圍著她,像一個即將消散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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