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總今天上位了嗎 156
溫可，你現在就是我的金絲雀
溫可覺得陸時越是精神病，她又不是機器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要死了，她肯定會遺憾，會惋惜。
溫可在醫院裡見證了太多的死亡，她已經不願意再看到死亡了。
她到現在都記得她第一次沒能救回病人時的感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宣告死亡時間後，出去跟家屬說病人的死訊。
她像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醫院。
她剛走出醫院的門就開始劇烈嘔吐起來，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才會罷休一般，她差點暈倒在地上。
她強撐著冒雨走回了公寓，她將自己鎖在公寓裡。
起初她連飯都吃不下去，她開始每天喝酒，企圖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她不敢睡覺，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病人跟病人家屬失望的臉。
她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當醫生，她懷疑自己的心理素質，她想她絕對成為不了一名外科醫生。
她以為她會在深深地負罪感裡過完下半輩子。
結果她的老師找上了門，強行將她帶了出去，他不允許溫可就這麼墮落下去，他必須要讓溫可振作起來。
後來，溫可宣告了許多次死亡時間，跟病人家屬說著她們已經儘全力了的套話，她以為自己會麻木的，但是沒有。
她還是會因為沒有能救回病人在休息室裡痛哭，她纔不會希望會有人死在她麵前，儘管那個人是陸時越。
當然，對於她喜歡的醫學還不夠發達也是有些遺憾的。
但她知道她繼續跟陸時越爭辯下去也沒有用，她發現了，陸時越隻會想聽他想聽的。
無所謂了，快死的人任性一點也是正常的。
快死的人都會想要任性一些，他們這些還有未來的人隻能包容，這纔是人道主義精神。
溫可垂眸繼續看文獻，吩咐道：“你嘰裡咕嚕說啥呢，給我倒杯咖啡去。”
陸時越微愣，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站起了身，去給溫可倒咖啡。
陸時越嘴上總是不斷刺激溫可，想要激怒溫可，但是伺候起溫可來，那也是不遺餘力的。
陸時越給溫可泡著咖啡，想起溫可在跟陸景昂談戀愛的時候，陸景昂就經常給在學習的溫可泡咖啡。
他當時覺得陸景昂真是沒出息，談戀愛的時候就已經這麼當牛做馬了，溫可估計過段時間就會騎在陸景昂腦袋上拉屎。
陸景昂估計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陸時越現在想想，他當時應該是在嫉妒陸景昂，他嫉妒給溫可泡咖啡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嫉妒站在溫可身邊的男人不是他，而是陸景昂。
可是瞧瞧他現在，現在給溫可泡咖啡的人可是他。
陸景昂在哪兒呢？
陸景昂估計現在正在手忙腳亂的找溫可，但是陸時越保證陸景昂根本找不到這裡。
陸時越幸福的勾了勾唇角，如果他有尾巴的話，現在應該已經翹上天了。
溫可看著陸時越，心裡越發希望外麵的人能夠儘快找到她。
陸時越給溫可端來咖啡，溫可喝了一口，她想陸時越應該是將她徹頭徹尾調查了遍，就連咖啡都是嚴格按照她的口味弄的，讓她都無法昧著良心挑他的錯處，將咖啡潑在他臉上。
溫可喝著咖啡，開始看文獻。
溫可一下子看到了晚飯時間，溫可吃飯很積極，放下文獻就下樓，陸時越看著準時出現在餐廳的溫可，嘴角抽了抽。
他覺得溫可現在不像是被囚禁了，倒像是來度假休息的。
溫可無肉不歡，牛排吃得很起勁，因為外科手術說到底就是場體力仗，所以不管溫可怎麼吃都不會胖。
一站站一天誰能胖起來？
有的時候根本就顧不上吃飯，隻能吃兩個香蕉，在手術室裡實在是沒體力了，喝點葡萄糖注射液還要被有心人拍下來發到網上，質問醫院葡萄糖的錢從哪兒來？為什麼醫生可以喝葡萄糖。
葡萄糖注射液難喝得要死，如果不是為了儘快補充體力，誰會去喝那玩意兒？
誰不想像現在這樣吃著高階牛排，喝著比她年齡還大的葡萄酒。
陸時越看著溫可切牛排，問道：“你胃口還挺好。”
溫可沒回答，繼續切著牛排，她不是很想在吃飯的時候搭理陸時越。
對她來說吃飯是種享受，尤其是這幾天，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有規律的作息了，三餐都是按時按點吃，這在上班的時候想都不敢想，她可得把握住難得的機會，好好享受享受。
陸時越也不在意她搭不搭理自己，繼續說道：“不是剛醒來覺得我會在水裡下毒的時候了。”
他聲音輕輕懶懶的，還挺勾耳。
溫可往嘴裡送了一塊牛排，抬眸看他，細細咀嚼著，就是不說話，也算是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陸時越好奇問她：“我看你一點逃跑的念頭都沒有，我以為你會儘全力逃跑，還安排了很多保鏢看守，我現在感覺白花錢了。”
陸時越做了很多攻略，就連安保係統都做了最高階最先進最昂貴的，就是害怕溫可會跑出去，但是他瞧著溫可是一丁點逃跑的念頭都沒有。
他之前還提心吊膽的，生怕溫可會跑了，但是現實完全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
溫可隻是讓他列印論文，然後她在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也不會離開書房。
陸時越起初還以為溫可是在書房計劃怎麼逃跑，想讓他放鬆警惕，然後從書房跳窗逃跑，可是溫可真的就是一直在看論文，沒有任何彆的想法。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具象化了。
溫可一點都不想跑，荒郊野嶺的她跑出去了迷路的可能性有很大，迷路之後就會意味著她會缺水缺食物，也可能會遇到動物，溫可不想那麼折騰自己。
她都鬆弛成這樣了，要是陸時越還給她下毒的話，就隻能證明老天鐵了心想要作弄她了。
“我們荒郊野嶺的，我跑了能去哪兒？要是迷路了還得麻煩搜救隊，要是搜救隊的人在找我的時候出了意外怎麼辦？你是想讓我被輿論淹死嗎？”
“更何況，我又不是小說女主，小說女主有主角光環的，就算是逃出去了也會碰上救她的男二，我又不是小說女主，我又沒有主角光環，我要是跑出去了，估計隻有一個死，我乾嘛還要跑出去？”
“我在這裡三餐規律，有書看，還有健身房，除了沒手機不能聯絡外界，每天還要對著你這張令我厭惡的死人臉之外，沒什麼不好的地方啊。”
陸時越看著溫可思索片刻，腦中閃過一個問題，他忍不住問道：“要是陸景昂死了，你會殉情嗎？”
溫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是寫小說啊？這是現實生活，清醒點吧，我看起來像是會為了男人殉情的樣子嗎？”
陸景昂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印象深刻，陸景昂出車禍後溫可表現得悲痛欲絕，在陸景昂病房裡坐了一夜，就在他以為溫可要崩潰的時候，天一亮，溫可洗了把臉就去醫院上班了。
來看陸景昂都是在下班時間來看，午休時間都沒有過來，因為溫可午休時間會在技能練習室練習。
他當時都分不清楚溫可是敬業還是心硬。
他想如果是溫可出了意外，他肯定不會去公司上班，他會寸步不離守在溫可身邊，生怕溫可醒來之後看到第一個人不是他。
他估計會跪在地上徹夜祈禱，祈禱溫可沒事，祈禱溫可趕緊醒過來。
而不是像溫可那樣去上班。
溫可看起來柔弱，骨子裡卻異常堅強，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阻止她前進的腳步一般，他想如果有人跟溫可說明天是世界末日，溫可肯定也會如常去醫院上班，照常進手術室做手術，嘴上還會說著能幫病人減輕一天的痛苦就幫病人減輕一天的痛苦。
溫可對醫學事業的熱愛不亞於比奇堡的那塊黃色海綿。
“那你還問，一天天的怎麼那麼多問題要問的。”溫可不耐煩說。
陸時越眼睛裡的情緒很平靜，語氣也沒有絲毫情緒：“因為我要死了啊，很多問題現在不問清楚，就再也問不到了。”
溫可盯著他看了兩秒，微微垂眸不再看他，算是默許他可以問問題。
陸時越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笑，這一瞬間他覺得死亡好像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溫可多少願意縱著他了。
“溫可，你可憐我嗎？”他淡聲問道。
溫可抬眸看著他，點了點頭：“對，我可憐你。”
“真好，能被你可憐。”他眼眶微紅，眼底掩藏不住的愛意簡直要傾瀉而出，“這樣你對我就有除了討厭之外的彆的情緒了，我很高興。”
“你之前對我隻有討厭，彆的情緒，現在至少你開始可憐我了，證明我們之間的關係正在慢慢發生轉變，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溫可放下刀叉，說：“我想看看你最新的CT片子。”
陸時越戳穿她：“你想知道我還有多久就要死了，對嗎？”
“對。”溫可也不想跟他拐彎抹角的，“我需要知道我還需要待在這裡多久，我手上還有病人，還有研究專案，我的時間很寶貴。”
“你不覺得跟一個快死的人說你的時間很寶貴，有點諷刺嗎？”
溫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的模樣顯然是在預設。
諷刺就諷刺吧，溫可覺得她諷刺陸時越的次數還少嗎？也不差這一回了。
陸時越跟溫可對視幾秒，頭疼的感覺加深，他站起身，有些趔趄，他快步走到房間，拿出止疼藥吃了兩片，止疼藥沒什麼效果，但他頭疼後還是會第一時間灌兩片，希望能夠有點作用。
他吃完止疼藥，從抽屜裡拿出他最新的腦部CT片子回到餐廳。
溫可接過他手裡的片子，看了一眼，微蹙眉道：“這是多久之前的？”
“一週前。”陸時越回答。
溫可放下片子看向他：“到了這個階段，你應該時常頭痛，並且止疼藥也應該已經不起作用了。”
陸時越點點頭，沒有否認。
溫可沒什麼表情的說：“很快就會壓迫視神經，你會失明，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會找好照顧我的人。”
“你放心，都找好了。”
溫可問他：“你準備什麼時候放我走？你失明之後嗎？”
陸時越雲淡風輕的說：“我死了之後，會有人送你走。”
溫可被氣笑了：“你還要關著我到你死了之後？你失明之後又看不到我，把我繼續留在這裡算什麼？”
陸時越態度挺強硬，冷冷的說：“你要是有本事可以自己逃出去，反正我過不久就會變成瞎子，瞎子怎麼能阻攔你呢？”
溫可覺得陸時越不可理喻：“你倒是瞎了，外麵那些保鏢又沒有瞎？”
“你知道就行。”陸時越嗓音又低又沉。
溫可不說話了，她現在隻希望有人能發現她消失了，趕緊報警。
陸時越看出了溫可的心思，說道：“因為你失蹤，外麵都亂了套了，很多人都在找你。”
“他們都在儘全力找你，不遺餘力的那種。”
溫可的眼睛亮了一瞬，但是聽到陸時越的下一句話後瞬間消失。
陸時越說：“但是你放心，沒人能夠找到這裡的，我可以跟你保證。”
溫可瞪著他：“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陸時越輕輕懶懶勾唇，看向溫可的眼神帶著得意：“要不要下個注？賭他們什麼時候能夠找到這裡。”
“我賭他們一輩子都找不到。”
溫可打量了他幾秒，對他的自信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究竟被陸時越關在了哪裡？為什麼陸時越會這麼自信沒有人可以找到這裡？陸時越的自信讓溫可有些不寒而栗，他為什麼會說得這麼篤定？
“你到底為什麼自信他們找不到這裡？”
“因為，”陸時越眸色淡了淡，語氣平靜而沉緩：“我想把你關起來給我當金絲雀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這裡是專門為你打造的。”
“溫可，你現在就是我的金絲雀。”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