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總今天上位了嗎 158
我隻會治病救人
溫可皺眉,幫陸時越擦去嘴角的穢物,淡聲道:“我是醫生,不是殺手。”
“我宣誓的時候隻說過會治病救人,不會殺人。”
陸時越笑起來,那笑容泛著些許絕望的意味,以至於看起來格外的陰暗。
他聲音虛弱:“溫醫生,可是我真的好疼,疼得要死了。”
溫可垂眸迎上陸時越充滿絕望的眼睛,微微愣住。
她隱約覺得陸時越是真的不想這麼活著了。
以前有個得了胰腺癌的病人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緊緊抓住她的手,哀求她:“溫醫生,我真的要疼死了,我求你殺了我,求你不要繼續給我治療了,我不想接受治療,我不想做手術,我現在隻想趕緊死。”
她因為病痛沒了生的希望,但是她的家人卻想讓她繼續活著,她沒有辦法,隻能默默承受,背地裡央求醫生殺了自己。
溫可也在那個病人的眼睛裡看到過跟陸時越一樣的絕望。
溫可看著陸時越,陸時越的臉逐漸跟那個病人的臉重合。
空氣陷入窒息中。
溫可隻能沉默幫陸時越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眼裡帶著憐憫。
她見過太多絕望求死的病人,對麵不可治癒的疾病她作為醫生也束手無策,隻能儘力幫患者減輕痛苦。
“你可憐我嗎?”陸時越的嗓音裡摻雜了一絲絕望,他重複問道:“你可憐我嗎?”
溫可點了點頭。
陸時越輕歎一聲,微微勾唇,帶著點幸福的意味。
他喃喃道:“可憐我好啊,可憐我好啊……”
溫可將陸時越扶回了他房間,給他餵了止疼藥,安撫他的情緒。
陸時越穩定下來後,溫可離開了陸時越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溫可走到餐廳吃早飯,陸時越已經坐在餐桌前,他彷彿一夜之間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太好。
他吃不下東西,溫可勸道:“你多少也吃一點,不吃東西打不起精神的。”
陸時越抬眸看她,眼神陰惻惻的,他冷聲掀唇:“葉蓁在找你,你們關係真好。”
溫可眼睛一亮,鬆了一口氣,想著葉蓁出麵的話,肯定能很快找到她的。
陸時越忍著胸口的抽痛,問道:“你很高興?”
溫可語氣冷淡:“是的,我很高興。”
陸時安靜片刻,輕聲說:“你高興就好。”
溫可“嗯”了聲,繼續吃著早餐,心裡想著葉蓁可千萬要快點找到她啊。
陸時越眸色漸深,意味不明看著溫可:“我死之前,想對你說些事情。”
溫可頭也沒抬,抹著果醬,問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陸時越喉結滾動:“等我快死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溫可覺得陸時越純屬腦子有病,根本不想搭理他,繼續吃著早餐。
陸時越起身去了書房,手機鈴聲響起,陸時越微微皺眉,這個手機號基本上沒人知道,是為了能夠安心躲在這裡辦理的,誰會給他打電話?
陸時越接起電話:“哪位?”
葉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陸時越,我警告你,彆對溫可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陸時越握著手機的手瞬間收緊,下一秒,他晦暗開口:“你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找到我。”
葉蓁冷笑一聲:“你放心,我的本事還不止於此,我很快就會找到你,救出溫可。”
“救出溫可?”這話陸時越就不愛聽了。
“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會對溫可做出不好的事情?你們以為隻有你們愛溫可嗎?我也很愛她!”
陸時越突然頓了下,再開口時,語氣變得溫柔:“你放心,溫可在我這裡很安全,她吃得好睡得好,根本不想離開。”
陸時越結束通話了電話,根本不給葉蓁說話的機會,他將手機狠狠砸到牆上,手機摔得粉身碎骨。
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活著的時候將溫可從他身邊帶走。
但是憑借葉家找人的本事,找到這裡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一整天陸時越都心不在焉的,他在想策略,想著要怎麼將溫可轉移出去,不讓葉蓁找過來。
什麼都不知情的溫可還在看著文獻,想著出去之後再好好整理筆記。
對陸時越的心事一無所知,一直埋頭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
到了深夜,溫可洗漱後上床,溫可很快陷入了沉睡。
陸時越推開溫可臥室的門,輕手輕腳走到溫可床邊,他不敢開燈,害怕會弄醒溫可,他借著月光垂眸看著溫可的睡顏。
他喉嚨微動,聲音克製的輕聲叫她的名字:“溫可。”
他聲音很低,又很輕,氣音一般。
卻帶著無儘的偏執與愛意。
空蕩蕩的房間,安靜的過分。
溫可呼吸聲沉穩,睡得很熟。
陸時越知道溫可今晚會睡得很安穩,不會輕易醒過來,他在溫可喝的牛奶裡下了點安眠藥。
他不想對溫可做些什麼,他就是想靜靜地看一看溫可。
他時間不多了,不知道這樣看溫可的機會還有幾次,葉蓁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他知道他留不住溫可了。
所以他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多看看溫可。
陸時越半蹲在床邊,看著溫可纖長的睫毛,他能聽到自己胸腔裡失控的,狂亂的心跳聲,下一秒彷彿就要跳出他的胸膛一般。
他的生活裡很少會有讓他激動的事情,遇到溫可算一件。
他喜歡溫可身上的清冷勁兒,喜歡她待人接物時的真誠,喜歡她勇敢,一腔熱誠,喜歡她對待病人時的憐憫,喜歡她對待工作時的認真負責。
陸時越喜歡溫可的一切,他像陰溝裡見不得光的老鼠,窺視著溫可的一切。
一切失控的源頭,都源於溫可出現在他家的那一天。
陸時越時常想,溫可在混亂的派對裡就不該救下他,就應該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任由他血流成河,死在那一天。
但是他又太清楚溫可絕對不會那麼做,治病救人的使命感彷彿刻在了她的基因裡,陸時越想就算他將陸景昂出事的真相告訴了溫可,讓溫可徹底厭棄他跟沈知鬱,如果他跟沈知鬱出了意外,溫可也還是會在危急時刻毫不猶豫的救治他們。
陸時越以為自己還有時間的,他萬萬沒想到,他會就這死了。
一滴淚滴在溫可的臉上,暈出一片水漬,陸時越小心翼翼幫溫可將那滴淚擦掉。
陸時越漆黑的眼眸中藏著偏執瘋狂的愛意,像從陰暗沼澤之中生長出的邪惡藤蔓,緊緊纏繞在溫可身上。
突然他捂著腦袋倒在地上,他腦袋傳來的撕裂的痛苦讓他眼前發黑,難受得直想哭出來,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硬是將眼裡漫開的水霧重新忍了回去。
漫漫長夜,這才隻是他被疼痛折磨的開始。
第二天一早,溫可吃著早飯,冷不丁問道:“葉蓁是不是快找到我了?”
陸時越臉色慘白,聲音有些虛弱,聽起來有氣無力的:“你很希望葉蓁他們找到你嗎?”
溫可翻了個白眼:“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溫可,”陸時越微微垂眸,輕笑了聲,“你為什麼就不能說點謊話騙騙我呢?”
溫可上下嘴皮子一碰:“我有病啊,我騙你乾嘛?你小學沒上過道德課啊?老師沒教過你不能騙人,要做個誠實的人啊?”
陸時越扯唇笑了笑,沒有繼續跟溫可鬥嘴,他昨晚疼了一夜,今早醒來發現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有些事情必須得抓緊了。
陸時越拿出一份檔案放在桌上,往溫可手邊推了推。
溫可垂眸看向檔案,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所有財產轉移到你名下的轉贈檔案,你在上麵簽名,我名下的所有財產就都會是你的。”
溫可借著挑眉的痕跡打量了眼陸時越,微妙彎了下唇角。
溫可的第六感告訴溫可,陸時越沒有在說謊。
她垂眸看向檔案,一頁頁翻過去,她看著上麵的財產明細,下意識張嘴。
之前陸時越跟他說他比她想象中還要更有錢,溫可隻覺得他在吹牛,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陸家都快被你掏空了吧?”溫可有些刻薄的說。
她看著這些財產明細,真的有種陸家人回家後發現家裡隻剩下承重牆的感覺。
陸時越挑眉,笑得有些無辜:“你小瞧陸家了,這些隻是我的私人財產,是我這些年辛苦打拚出來的,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不是陸家出資給我買的,我也沒有轉移陸家的財產,這些對陸家來說隻是九牛一毛。”
在溫可泛著冷意的眼神中,陸時越補充道:“你放心,陸景昂接手的陸氏集團比他在時還要更加輝煌,這些年我也不是白吃乾飯的,我也做出了不少成績。沒有給你的心肝寶貝留下任何一點爛攤子。”
溫可眼裡的情緒逐漸被平靜取代,她看著陸時越的眼睛,將檔案推回到他手邊。
用行動表示自己不會簽署,她不會要陸時越的一分錢。
陸時越也不介意,不急不緩繼續說著:“稅務方麵你不用擔心,我會全部一次性付清。”
溫可眼裡情緒平靜無波瀾:“我不會要你的東西。”
陸時越輕嗤一聲:“你不要誤會我,我沒有想著要挑撥你跟陸景昂之間的關係。”
他眼簾微垂,掩去眼底嫉妒的情緒:“更何況,你跟陸景昂之間的關係不是我給你點東西就可以被輕易挑撥的,你們那麼喜歡彼此,情比金堅,讓人羨慕。”
“我隻是覺得我要死了,我沒有結婚,沒有妻子,沒有孩子,我連個繼承人都沒有,我隻是想要給我心愛的女人留一點傍身的財產罷了。”
陸時越抬眸望向溫可,他的眼睛裡除了絕望落寞,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溫可原以為自己那麼討厭陸時越,看到這樣的陸時越她會有快感,但是溫可並沒有。
她隻看到一個被疾病折磨的年輕人,絕望等死的年輕人。
“我接下來要跟你說一些事情,你得先做好心理準備。”
陸時越語氣跟他麵孔一樣無波無瀾,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溫可隱約覺得陸時越接下來說的話,會徹底顛覆她的人生。
溫可淡聲道:“嗯,你說吧。”
陸時越神色語氣皆平靜:“你要跟陸景昂求婚前,我被一夥人請走,他們將我帶到了酒店的總統套房,說有人在等我,我推門進去看到了沈知鬱。”
溫可聽到沈知鬱的名字,心跳驟然加速。
“沈知鬱問我有沒有興趣當陸氏集團的繼承人,他說隻要陸景昂死了,我就會自動成為陸氏集團的繼承人,我就可以得到陸景昂擁有的一切。”
“我當時想到的不是陸氏集團,而是你,因為我當時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溫可渾渾噩噩聽著,下意識握緊了拳。
陸時越眼睛泛起水霧,哽咽道:“我想如果陸景昂死了,你是不是就會多看我一眼,所以我安排了輛車,讓陸景昂出了車禍。”
“我沒想到沈知鬱是在利用我,從一開始我就是沈知鬱手裡除掉陸景昂的棋子,沈知鬱手上沒有沾染一滴血就在你的人生裡除掉了陸景昂。”
“陸景昂出事後,我以為我可以乘虛而入得到你,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知鬱在國內對你家動手,你被逼回國,無奈嫁給了沈知鬱,成了他的妻子,我跟你之間也再無可能。”
眼淚從陸時越眼眶滑落,他捂著臉,眼淚浸濕掌心。
他知道坦白這段過往之後,他跟溫可之間就再無任何感情了,就是徹頭徹尾的仇人了。
悲傷到極致,是哭不出聲音來的。
溫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她看著絕望痛哭的陸時越,唇角微挑。
她唇角的笑因為無力而泛出幾分苦澀。
無力感傳遍溫可全身,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抽離了肉體,飄在了空中。
她虛浮又無力,眼前一陣陣發黑:“所以這一切的源頭都是沈知鬱……”
“不對,”溫可冷嗤一聲,“這一切的源頭是我啊,是我……是我害了陸景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