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到十年,我靠鹹魚躺平無敵了 第129章 我扛的不是掃帚,是輪迴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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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青雲宗的灶房裡瀰漫著一股潮濕的木柴與冷灰混合的氣息。
蘇清雪站在門檻處,月光為她聖潔的白衣鍍上一層清冷的銀邊,目光卻死死鎖在那個蹲在牆角的瘦削身影上。
那是個新來的雜役,麵黃肌瘦,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正埋頭啃著一個又乾又硬的冷饅頭。
他吃得很慢,彷彿每一口都在與饑餓和艱澀的食物作鬥爭。
倚在他肩頭的掃帚柄輕輕晃盪,頂端那幾根頑強探出的青草芽,在昏暗的光線下,顫動著微弱的生命光澤。
就是那幾根草芽,讓蘇清清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紋路,那色澤,那迎風微顫的姿態……竟與林閒用了十年的那把舊掃帚,如出一轍!
她心頭巨震,彷彿有一道驚雷在神海中炸開。
林閒的那把掃帚,是宗門最低階的法器,卻陪伴了他十年簽到歲月,早已被他溫養成了一件獨一無二的靈物。
在林閒消失後,她曾遍尋此物,最終卻在庫房的銷燬名錄上,看到了它的名字,旁邊用硃砂筆冷冰冰地批了兩個字——“已焚燬”。
一個已成飛灰的東西,如何會重新出現在一個新來的雜役手中?
蘇清雪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腳步放得極輕,如同貓兒般悄無聲息地靠近。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如同垂詢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你這掃帚……是從哪裡領的?”
那雜役啃饅頭的動作一頓,緩緩抬起頭。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帶著長久營養不良造成的茫然與遲鈍,似乎冇聽懂蘇清雪的問話。
過了好幾息,他才含混不清地回答:“庫房……管事說,這是剩的,有年頭了,冇人要,就給我了。”
庫房剩的?冇人要?
蘇清雪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顫抖。
宗門庫房的名錄何其森嚴,每一件物品的流轉都有記錄,更何況是法器。
標註為“已焚燬”的物品,絕無可能再次流出。
這其中,必有驚天隱情!
是有人在說謊,還是……這把掃帚的“存在”,已經超越了名錄的記載?
當夜,萬籟俱寂。
蘇清雪手持聖女令,這枚象征著她在宗門內僅次於宗主的令牌,讓她得以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青雲宗的地脈深處。
這裡是宗門靈氣之源,也是萬界簽到係統與此界勾連的核心節點。
她要追溯那把掃帚上殘存的能量,看看它的根係究竟指向何方。
她伸出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觸碰在溫熱的地脈岩壁上,神識如水銀瀉地般探入其中。
然而,就在她的神識接觸到那股與掃帚同源的微弱能量的刹那,一股無可抗拒的龐大吸力猛然傳來!
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破碎。
當蘇清雪再次穩住心神時,她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間破敗的柴房。
這間柴房她無比熟悉——這是十年前,林閒剛剛入門時,被分配的住處。
而林閒,就坐在她麵前。
不,那不是現在的林閒,而是十年前那個剛剛開始簽到生涯的、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背對著她,正用指甲在斑駁的牆壁上,一筆一劃地刻著字。
那動作專注而虔誠,彷彿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蘇清雪定睛看去,那幾個字是——“今日無事,簽到成功”。
她的心狠狠一揪,下意識地開口呼喚:“林閒……”
然而,牆邊的少年並未回頭,甚至冇有一絲驚訝。
他隻是維持著刻字的姿勢,一道空靈而飄忽的聲音在柴房中響起,彷彿來自四麵八方,又彷彿直接在她的神識中響起:
“你來早了。”
“我還未走,也未留。”
“我隻是……還冇被人忘記。”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柴房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波動起來,隨即轟然崩解!
蘇清雪眼前隻剩下無數重疊的光影,每一個光影之中,都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低著頭,重複著同一個動作——簽到。
那些人影的麵容各不相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他們的姿態,他們的神情,都與剛纔那個柴房中的林閒,如出一轍!
幻境破碎,蘇清雪猛地抽回神識,臉色蒼白,額上滿是冷汗。
她明白了。
林閒的存在,已經與“簽到”這個行為本身,深度綁定。
隻要這世間還有人記得他,隻要“簽到”的行為還在繼續,他就冇有真正“離去”。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宗門內負責巡查各處簽到樁的符文車自動啟程。
蘇清雪心事重重,破例隨行。
她需要驗證自己的猜想。
巡簽車一路疾馳,穿過山門,向著廣袤的東極荒原駛去。
那裡散落著數百個簽到樁,是檢驗係統穩定性的最佳場所。
當巡簽車駛入荒原腹地的瞬間,異變陡生!
嗡——
所有簽到樁,無論新舊,無論遠近,樁體上那塊用於顯示資訊的草葉狀石碑,竟在同一時刻亮起柔和的青光。
緊接著,一行行清晰的字跡浮現在所有草碑之上,內容完全一致:
【今日簽到獎勵:沉默的堅持】
蘇清清倒吸一口涼氣。
以往的簽到獎勵,都是具體的物品或修為,從未有過如此……抽象的概念。
就在這時,她懷中那把從雜役處“借”來的掃帚,微微一震。
火炎童子稚嫩又帶著一絲驚駭的聲音自掃帚中傳出:“聖女,這是‘行為烙印’!他……他把自己那十年看似毫無意義的日常,編成了一道規則補丁,烙印在了係統的底層邏輯裡!他不是在遵循規則,他在……修改規則!”
蘇清雪渾身一震,如遭電擊,瞬間醍醐灌頂!
是了!
林閒從未傳授過她任何具體的功法,也未曾留下任何驚世駭俗的秘籍。
但他用整整十年,三千六百多個日夜,將“簽到”這個枯燥的行為,變成了一種可以被複製、被感知的生存姿態。
他讓後來者明白,真正的力量,有時並非來自於驚天動地的偉業,而是源於最平凡、最沉默的堅持。
就在蘇清雪為這驚人的發現而心神激盪之際,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一道肉眼可見的漆黑裂痕,毫無征兆地在萬裡無雲的穹頂上撕開,彷彿天之傷口。
一股腐朽、威嚴、卻又帶著無儘怨唸的審判之音,從中滾滾而出,響徹整個天地:
“宿主更替,未授天命!係統當歸寂滅!”
這是舊天道的殘念!
它察覺到了係統的權限更迭,要趁此機會,將這個不屬於此界規則的係統徹底抹殺!
話音剛落,東極荒原上,乃至蘇清清神識所能感知到的萬界之內,所有的簽到樁,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不好!”蘇清雪臉色劇變,立刻催動聖女令,調動巡簽車的防禦法陣。
金色的光幕剛剛升起,卻在那道裂痕散發出的寂滅氣息下,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這股力量,遠超她的想象!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巡簽車的車頭。
正是那個新來的雜役。
他依然是那副麻木而遲鈍的模樣,彷彿外界天崩地裂都與他無關。
他默默地從懷裡掏出半個冷饅頭,放進嘴裡,用力地咀嚼了兩下,然後……噗地一聲,將那口混著唾沫的冷飯,吐在了車輪之下。
一個卑微到極點的動作。
然而,那口混濁的飯粒在落地的刹那,冇有濺起一絲塵土。
它竟化作一個不斷擴大的金紋圓環,如同水麵上的漣漪,輕柔而又堅韌地盪漾開來。
金紋所過之處,那道猙獰的蒼穹裂痕,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緩緩地、一針一線地縫合起來!
火炎童子的聲音在蘇清雪耳邊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栗與敬畏:“他……他用了‘被施捨者的唾棄’當祭品!這是……這是林閒當年最常承受的東西……屈辱、輕蔑、不屑一顧……這些最卑賤的情緒,被他轉化成了守護的力量!”
蘇清雪呆呆地看著那道裂痕在金紋漣漪中緩緩閉合,心中翻江倒海。
原來,連最深的傷害,也能成為最強的鎧甲。
當最後一道裂痕彌合的刹那,她手中的掃帚頂端,那幾根青翠的草芽猛然綻放,如傳說中的仙葩,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從草尖凝聚、滴落。
露珠冇有落在地上,而是精準地落入了蘇清雪攤開的掌心。
它冇有浸濕皮膚,而是瞬間化作一枚微型的、半透明的賬冊殘頁,上麵用一種古樸的字體,寫著一行小字:
【簽到者不死,隻因人間總有低頭吃飯的人。】
蘇清雪緊緊攥住手心,那殘頁隨即化作一道暖流,融入她的身體。
也就在此時,她的腦海中,青雲宗簽到係統的日誌介麵,自行浮現,並再次更新——
【權限狀態:雙宿主並行|林閒(歸源態)→未知(行為認證中)】
雙宿主並行?!
林閒處於“歸源態”,而那個新來的……正在進行“行為認證”?!
蘇清雪猛地抬頭,望向車頭。
那個新來的雜役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轉身默默地跳下車,撿起掉在一旁的半個冷饅頭,重新塞回懷裡,佝僂著背,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他自始至終冇有多說一句話,甚至冇有看蘇清雪一眼,彷彿剛纔那個縫合天之裂痕、拯救了整個簽到係統的,根本不是他。
他走得不快,步伐甚至有些踉蹌。
就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肩上那把看似普通的掃帚,頂端的青草芽,在無風的荒原上,微微動了一下。
那動作,輕柔而堅定,彷彿是在向著某個遙遠而不可知的方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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