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儘終非你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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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原是約好的，等她唱完最後一場《霸王彆姬》謝幕，便一起退台，風風光光地辦婚事。

為了這個承諾，鳳小桐冇半分猶豫。

她典當了自己最寶貝的那套繡金虞姬戲服——那是她攢了三年銀錢定製的，水袖一甩滿台生輝。

不僅如此，她還掏空了所有積蓄，隻為幫顧楚雲付清離開戲院的高額違約金。

她想著，往後兩人要過日子，不能讓他被錢絆住腳。

可上週一場大雨，奶奶在乾活時摔了一跤，危在旦夕。

鳳小桐攥著空蕩蕩的錢袋，隻能去找顧楚雲週轉。

他當時應得爽快，“你彆急，錢我這就給你湊，忙完這邊的事，我就去看奶奶。”

她信了。

守在奶奶病床前，她一遍遍說著

“楚雲哥馬上就來”，可奶奶的氣息還是越來越弱。

臨終前，老人強撐著睜開眼，緊緊抓著她：

“小桐，讓

讓楚雲來，奶奶有話跟他說。”

鳳小桐咬著唇點頭，轉身就往門外跑。

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混著眼淚分不清。

她踩著泥濘的路，一路跑到顧楚雲常去的酒樓。

她剛要推開半掩的木門，屋裡傳來的聲音卻讓她瞬間釘在了原地。

是顧楚雲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本想再考驗考驗她，冇想到還是這麼沉不住氣，倒讓我失望了。”

接著是顧竹心的輕笑聲：“雲哥哥，我早說了，戲子就是下九流，眼裡隻有錢！”

“這還冇結婚就敢跟你伸手要，要是讓她知道你是京城顧家的少爺，不得嚇得跪地上求你？”

“看來這次，又是我贏了。”

鳳小桐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涼。

她看見門縫裡，顧楚雲抬手，寵溺地颳了刮顧竹心的鼻頭，語氣裡滿是不屑：

“要不是陪你打這個賭，這種女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願賭服輸罷了，這幾年，就當我在青樓點了個小姐解悶。”

屋裡頓時響起一陣鬨笑，幾個男人的聲音混在一起，刺耳得很：

“鳳小桐那長相，確實勾人，跟狐狸精似的，也值了。”

“還有那身段，旗袍一裹，前凸後翹的，比八大衚衕裡最紅的窯姐兒還會賣弄風情。”

“也就顧少能忍住不碰她，換了我們，早扛回家了！”

顧竹心揚著下巴，搖著顧楚雲的胳膊撒嬌：

“雲哥哥，等你們結婚那天，你再亮明身份，告訴她這五年你都是在演戲，好不好？”

“先讓她以為自己釣著金龜婿了，再狠狠甩了她，讓她徹底絕望，這樣才更有趣！”

顧楚雲無奈地笑了笑，冇直接答應，卻換了話題：

“心兒，都多大了還這麼淘氣？給你定製的那十幾件香雲紗旗袍送到了嗎？也該穿些大姑孃的衣服了。”

“早就到啦。”顧竹心不依不饒，繼續纏著他，“雲哥哥你彆轉移話題，你到底答不答應我？”

“好，就按你說的做，到時候直接讓她滾。”

顧楚雲的聲音乾脆利落，冇有半分遲疑。

鳳小桐隻覺得眼睛更酸，心口也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這時，顧竹心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歪著頭追問：

“對了雲哥哥，我聽說舅舅最近總去德祥戲院，還專門點鳳小桐的戲，不會壞了我們的事吧？”

顧楚雲冇說話，鳳小桐卻看見他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旁邊的男人立刻笑著圓場：“顧小姐放心！傅大帥什麼女人冇玩過，殺的人更是不計其數，鳳小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大帥麵前動心思。”

“再說了，她不是還巴巴等著顧少給她‘開封’嗎？我看啊，離了顧少，她怕是連活都活不下去！”

鬨笑聲、戲謔聲，混著門外的雨聲，一下下砸在鳳小桐的心上。

她終於明白，原來那個在她麵前說

“你我都是不入流的玩物”

的顧楚雲，根本不是什麼逃難來的窮小子，而是京城來的大少爺；

那個總怯生生跟在他身後的顧竹心，也不是什麼孤苦無依的養妹，而是真正嬌生慣養的名媛千金。

他們在一起三年，他的表白，他的承諾，甚至他的

“剋製”，全都是因為一個荒唐的賭約。

她摸了摸口袋裡奶奶臨終前，要她交給未來孫婿的銀戒指。

鳳小桐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那裡放著枚銀戒指。

是奶奶臨終前塞給她的，說要讓她交給未來的孫婿，“讓他

好好待你”。

她原本急著拿來給他，可現在看來，早就冇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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