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們，抉擇吧 第226章 薪火傳承
趙父趙母今天回來了，飯後三人帶著昀兒霽兒回趙家主宅。
午後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如鏡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氣中殘留著新傢俱的淡淡木香和傭人剛換上的百合清香。趙父，看到孫子們便迫不及待地將兩個寶貝一左一右地抱坐在他寬大的真皮沙發扶手上。
“來來來，爺爺給你們看個好東西！”趙誌剛紅光滿麵，精神矍鑠，絲毫不見旅途勞頓。他拿起一個笨重的遙控器，對著客廳那台在當時堪稱頂級奢侈品的50寸背投電視按了幾下。螢幕閃爍了幾下，一陣輕微的磁帶走帶的“沙沙”聲後，畫麵亮起，色彩有些過飽和，帶著明顯的錄影帶轉製痕跡。
畫麵中，是年輕了二十歲的趙父。他穿著一套如今看來剪裁略顯寬大的深色西裝，站在一片塵土飛揚、機器轟鳴的開闊地上。背景是幾台巨大的、漆色斑駁的挖掘機和運載卡車，充滿了粗獷的工業力量感。年輕的趙父意氣風發，正對著鏡頭指點江山，手臂揮動間，彷彿在號令千軍萬馬。
“看！這就是爺爺當年打江山的地方！”趙父的聲音洪亮有力，帶著掩飾不住的自豪，“那時候，這裡還是片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爺爺帶著一群人，風餐露宿，硬是用鐵鍬和汗水，把地下的‘黑金’挖出來！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他指著螢幕上笨重的機器，“這些大家夥，都是爺爺拍板引進的！當時可花了老鼻子錢，但值！效率頂得上百號人！”
鏡頭切換，是一個略顯簡陋的頒獎禮堂。橫幅上寫著“1997年度傑出貢獻企業家表彰大會”。年輕些的趙父走上台，從領導手中接過一座沉甸甸的、底座刻著字的水晶獎杯。台下掌聲雷動（畫麵有些抖動和雪花點）。激昂的男聲旁白響起：“趙建國同誌，以拳拳赤子之心，投身礦業開發第一線，不畏艱難，勇於開拓，為國家能源安全和現代化建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卓越貢獻……”
“哇——！爺爺好厲害！像大英雄！”昀兒看得眼睛發亮，小巴掌拍得啪啪響，小臉上滿是純粹的崇拜。
“爺爺真棒！挖大寶藏！”霽兒雖然還不太懂，但被哥哥和爺爺的情緒感染，也興奮地在爺爺腿上蹦躂，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著螢幕裡的大機器，奶聲奶氣地學舌。
這一老兩小，一個講得慷慨激昂，彷彿重回崢嶸歲月；兩個聽得如癡如醉，將爺爺奉若神明。趙父看著孫子們亮晶晶、充滿無限崇拜的眼神，感受著他們小身體傳來的親昵和依賴，那一聲聲“爺爺好厲害”、“爺爺是大英雄”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瞬間熨帖了他所有的疲憊和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和豪情直衝天靈蓋！這祖孫間互相給予的“情緒價值”，簡直達到了巔峰。
被這巨大的滿足感衝擊著，趙父胸中豪氣乾雲，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腦海！他猛地一拍大腿（力道之大，差點把腿上的霽兒震下去），聲如洪鐘：
“好！決定了！爺爺要帶你們去真正的礦上看！不是電視裡的，是爺爺親手打下來的江山！”他雙眼放光，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壯闊的場景，“咱們把十三個主要礦區，一個不落，挨個走一遍！山西的煤海、內蒙古的露天礦、新疆的戈壁的…爺爺帶你們去現場看！”
他越說越興奮，手臂用力一揮，彷彿在指點未來的版圖：“咱們拍照片！大大的、漂漂亮亮的紀念照！把爺爺的礦，爺爺的機器，爺爺的工人都拍進去！等你們長大了，娶媳婦了，生了自己的小崽子，就把這些照片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太爺爺趙建國，當年是怎麼赤手空拳、靠著這份能耐和這顆愛國心，在這片土地上，為國家挖出了金山銀山，也給你們攢下了這份天大的家業！讓他們永遠記住這份本事和這份情懷！”
“好耶！坐大飛機去看大機器！”昀兒歡呼雀躍。
“拍照！拍爺爺！”霽兒也拍著小手咯咯笑。
一旁的顏嫣，剛端起傭人奉上的青瓷蓋碗，呷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龍井，聽到公公這石破天驚的決定，驚得手一抖，溫熱的茶水差點潑到身上。她張著嘴，杏眼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瞬間進入“總指揮”狀態的趙父：十三個礦區？明天就出發？帶著兩個四歲多的孩子？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光是想想長途顛簸、水土差異、礦區的環境和安全……她的頭就開始嗡嗡作響。況且現在礦都捐給國家了，管理層估計都變了很多，他……真是不嫌麻煩！
還沒等她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趙父已經雷厲風行地抄起了他那部最新款、象征著身份和財富的諾基亞8800手機（金屬滑蓋，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他手指翻飛，熟練地撥號，中氣十足、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連珠炮般發射出去：
“李秘書！是我！聽著，立刻！馬上！召集公關部、總經辦、安保部所有負責人！通知下去，今晚通宵加班！明天早上八點，我要在辦公桌上看到一個完整可行的方案！主題就叫‘趙家精神·薪火傳承’！行程路線、安全保障、地方接待、特彆是攝影團隊，給我找最好的！錢不是問題！重點突出礦區的規模和我的奮鬥精神，要讓後代從照片裡就能感受到我積累財富的能力和那份偉大的愛國情懷！……對！第一站山西大同，第二站內蒙古鄂爾多斯，第三站……行程要緊湊高效！……專機？聯係好了嗎？……好！就這樣！方案必須到位，明天就行動！”
聽著趙父電話裡那斬釘截鐵、如同軍事命令般的部署，顏嫣徹底石化。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趙明遠。他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正吃著哈密瓜球，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又習以為常的苦笑——顯然，他對父親這種“心血來潮”和隨之而來的雷霆行動力，早已免疫。趙明遠的側臉線條硬朗，眉宇間那份說一不二的果決，與他父親如出一轍，足有六七分相像。
顏嫣的目光最後，不由自主地落回正興奮地抱著爺爺脖子撒嬌的小兒子霽兒臉上。那眉眼，那神態，那笑起來的神采飛揚……天啊，簡直是趙明遠翻版！一股強烈的、帶著點荒謬和無奈的預感，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顏嫣。
完了。
看著這爺孫三代，那幾乎刻在基因裡的、如出一轍的行動力、掌控欲和說乾就乾的魄力……顏嫣在心裡哀歎一聲，捂住了額頭。
她無比清晰地預感到：未來的日子，絕對平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