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們，抉擇吧 第436章 放你走
臥室裡隻開著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光線曖昧卻照不透兩人之間冰冷的隔閡。
顏嫣脫掉衣服，溫軟的身體貼著他躺下時，能清晰地感覺到陸臣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如同觸碰到了堅冰。兩人並排躺著，中間卻彷彿隔著無形的鴻溝，誰也沒有再動，空氣凝滯得讓人窒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淩遲著顏嫣的神經。她能聽到陸臣壓抑的呼吸聲，能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緊繃和涼意。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沉默逼瘋的時候，陸臣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入顏嫣的心臟：
“我收養的那個女孩……”
他頓了頓，彷彿在積蓄力量說出後麵的話，“……可能是珠珠。”
顏嫣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在昏暗中死死盯著陸臣模糊的側臉輪廓。
珠珠？！
他收養的那個地震孤兒……是她的珠珠？！
巨大的震驚和狂喜還沒來得及湧上心頭，陸臣接下來的話便如同冰水，將她徹底澆透：
“剛給齊司禮打電話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彷彿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他應該已經行動了。估計明天……就能知道結果。”
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一種決絕的、自毀般的殘忍：
“你想走……我放你走。”
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鉛塊，砸在顏嫣的心上。
他找到了珠珠……卻第一時間通知了齊司禮？
他……要放她走？
顏嫣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資訊量和陸臣這突如其來的“放手”讓她完全無法反應。心臟像是被瞬間掏空，又像是被狠狠攥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陸臣那句冰冷決絕的“放你走”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顏嫣的反應遠比他預想的更加劇烈和……直接。
她像是被電流擊中般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甚至顧不上拉扯滑落的被子，在昏黃的光線下，那雙瞪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極致的震驚、狂亂和一種他無法立刻理解的迫切。她的聲音抖得幾乎破碎：
“陸臣……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珠珠……你找到了珠珠？！”
她甚至沒有等他確認，也沒有去細想他後麵那些關於“放手”的話，所有的思維都被“珠珠”這兩個字徹底占據、點燃！
下一秒，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床上爬下去，踉蹌了一下才站穩，看也沒看僵在一旁的陸臣，開始瘋狂地、胡亂地往身上套衣服。手指因為極度的激動和慌亂而不聽使喚，釦子都扣錯了好幾次，但她完全顧不上了。
不到五分鐘——或許更短，陸臣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是她急促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的窸窣聲——緊接著，臥室外就傳來了大門被猛地開啟又重重關上的巨響！
“砰——！”
那一聲巨響，如同最終的審判，狠狠砸在陸臣的心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也徹底砸碎了他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看吧。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在“珠珠”麵前，他陸臣算什麼？
他那些關於領養珠珠、和她一起組建一個真正家庭的設想，多麼可笑的一廂情願！
他那些可悲的嫉妒、不安、佔有慾……在她們母女之間那斬不斷的血緣和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和多餘。
她甚至沒有多問一句，沒有看他一眼，就這麼毫不猶豫地、迫不及待地衝向了那個可能有齊司禮在的地方。
人家壓根不需要他。
他從來就是那個多餘的。
陸臣依舊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彷彿被那聲關門聲抽走了所有的靈魂。黑暗中，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看，這就是他愛上的女人。
這就是他試圖牢牢抓在手裡的……結局。
冰冷的絕望，如同最深的海水，無聲地將他徹底淹沒。
深夜的涼風帶著濕意，猛地撲在顏嫣隻穿了單薄家居服的身上，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也瞬間吹散了些許方纔那幾乎讓她失去理智的狂亂和急切。
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向頂樓那扇熟悉的窗戶。裡麵一片漆黑，寂靜無聲，看不清任何動靜，彷彿剛才那場激烈的衝突和那個決絕放手的男人，都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悶悶地疼。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由遠及近，打在她身上，將她籠罩在光暈裡。顏嫣眯起眼，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停在她麵前，後排車窗降下，露出了齊司禮清冷沉靜的臉。
“上車。”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潔，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顏嫣這才注意到，駕駛座上坐著的是陸臣的律師，宋泊遠。
宋律師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向她，語氣專業而平靜地主動解釋道：“顏小姐，陸總吩咐我帶齊總去找明珠小姐。所有的領養手續都是我一手經辦的，情況我最熟悉，可以節省很多不必要的確認時間。陸總特意交代，務必保證您和齊總能在第一時間見到孩子。”
這番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顏嫣徹底清醒過來。
他還在家。
他沒有跟她一起下來。
他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所有後續，周到得近乎殘忍。
而她剛才……就那麼不管不顧地衝了下來，甚至沒有試圖拉上他一起？在他剛剛告訴她那個石破天驚的訊息之後？在他剛剛經曆了她因噩夢而依賴他又推開他、甚至抵觸他領養孩子的提議之後？
顏嫣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懊悔和恐慌瞬間攫住了她。
他是不是誤會了？誤會她迫不及待地要奔向齊司禮，誤會她不要他了？
他怎麼這麼敏感？為什麼從不直說？總是用這種冰冷的方式把她推開，自己默默承受一切？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珠珠的身份？所以才會提前領養？所以他說的“三人一起生活”，是不是想……想給她一個驚喜，想給她一個真正完整的家？
而她呢？她回報了他什麼？是抵觸，是猶豫，是那句傷人的“彆家的”，最後是在聽到訊息後，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衝了下來……
顏嫣覺得自己簡直混蛋到了極點！她完全辜負了他那份深藏在冰冷表象下的、笨拙又周全的苦心！
而且……
一個更現實的問題砸向她：就算珠珠找回來了，她就能撫養嗎？謹文還在齊家，昀兒霽兒在趙家……珠珠，說到底，是齊司禮的孩子。她有什麼資格和能力從齊家帶走孩子？陸臣他……他是不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想用領養的方式，讓她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一個完全屬於她的孩子？
紛亂的思緒和洶湧的愧疚幾乎要將顏嫣淹沒。她猛地伸手想要拉開車門：“我……我不去了！我要回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