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們，抉擇吧 第443章 捨不得，又負重
然後，她聽到陸臣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平靜，卻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疲憊和……自我隔絕：
“嗯。”他承認了，卻沒有發作，沒有質問，隻是用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陳述道，“這些情緒……我自己消化了就好了。”
他頓了頓，像是在劃清界限：“你不要受我影響。”
最後，他用客套話，堵住了她所有想說的話：“我先忙，過後再聯係。”
“嘟嘟嘟——”
忙音再次傳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讓顏嫣感到刺耳和冰冷。
他不是在賭氣，不是在等她哄。
他是真的……把情緒收了起來，把她推開了。
那句過後再聯係，聽起來那麼敷衍，那麼遙遠。
她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想解釋那晚的慌亂，想表達對找到珠珠的感激，想告訴他她不是不要他……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才能穿透他此刻築起的那道冰冷的牆，才能讓他相信，才能讓他……不生氣。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語言的力量如此蒼白無力。尤其是在一個決心要關閉心門的人麵前。
趙明遠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顏嫣身上，沒有錯過她打電話時小心翼翼的神情，更沒有錯過她結束通話電話後那一瞬間的失落、委屈以及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太瞭解她了，幾乎立刻就能猜到，她剛才肯定是在陸臣那裡碰了釘子，而且碰得不輕。
他看著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眼神都有些發空，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澀。
陸臣那個混蛋！
他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擺出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臉？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他明明不想她和陸臣好，可看她因為陸臣的冷淡而如此小心翼翼、黯然神傷，他又覺得無比憋悶和……心疼。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煩躁地扒了一下頭發，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哎！
真是欠了她的。
齊司禮拿出手機，正準備聯係酒店前台再開房間，手指在螢幕上操作著，語氣自然地對旁邊的趙明遠說：“我再開三個房間。”
趙明遠正看著顏嫣失落的側影心裡不是滋味，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開三個乾什麼？”他下意識覺得，兩個…
齊司禮操作手機的動作頓都沒頓，甚至沒有抬頭看他，隻是用一種極其平靜卻一針見血的語氣反問道：
“那你回答我，也回答珠珠，你算是她的誰？”
他這才抬起眼，目光清冷地看向趙明遠，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清醒：“她不是謹文！”
短短五個字，像一盆冰水，瞬間澆醒了趙明遠那點的恍惚和下意識的親近感。
她不是謹文！
謹文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珠珠他甚至沒有一個合適的、名正言順的身份去靠近她。剛才那股因為找到孩子而湧起的激動和自然而然的“一家人”的感覺，被齊司禮這句冷靜到近乎殘酷的話瞬間擊碎。
趙明遠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堪和僵硬，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他看了一眼依舊魂不守舍的顏嫣，又看了看神色冷淡堅定的齊司禮，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隻是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齊司禮不再看他，低下頭，繼續平靜地操作手機，預訂了三個新的房間。
界限，必須清晰。
尤其是在孩子剛剛找回，一切還未塵埃落定的時候。他絕不允許任何模糊不清的關係，給他的女兒帶來任何不必要的困擾或傷害。
顏嫣此刻全副心神顯然都係在陸臣的態度和剛剛找回的珠珠身上，根本沒注意到他這邊的情緒變化，或者說，無暇顧及。
齊司禮則態度明確，將他隔絕在了他們的核心家庭圈之外。
一種被排除在外、被忽略、甚至被嫌棄的感覺猛地湧上心頭。他趙明遠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他就得像個多餘的外人一樣被晾在一邊？
生氣和委屈兩種情緒交織著啃噬他的心。生氣齊司禮的毫不留情，更委屈顏嫣的毫無表示。
他越想越憋悶，胸口堵得厲害，感覺再多在這個房間裡待一秒。
他突然猛地站起身，動作有些大，吸引了房間裡那兩個人的目光。
顏嫣終於從自己的情緒裡抽離出來，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齊司禮也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
趙明遠避開他們的視線，臉色難看，聲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我……我出去轉轉！”
說完，根本不等任何人回應，幾乎是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房門被他有些用力地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套房裡顯得格外突兀。
顏嫣看著緊閉的房門，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歉意和無奈，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齊司禮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低頭看著手機，隻是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瞭然的神色。
趙明遠獨自走在酒店空曠華麗的走廊裡，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又脹又痛。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是想儘快逃離，讓他感到有些難堪和多餘的地方。
西藏的陽光熾烈而純粹，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刺得人眼睛發疼。趙明遠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蹲下身，那灼人的光線卻彷彿照不進他此刻冰冷晦暗的內心。
齊司禮那看似冷靜理智、實則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像一把鑰匙，猛地開啟了他記憶和思緒的閘門。
彆人看不透齊司禮，可他趙明遠看得透。
齊司禮是被刺激到了。
被陸臣的存在，被陸臣那種強勢的、不容置疑的介入方式，更被顏嫣在陸臣麵前那不自覺流露出的、不同於過去的依賴和牽絆刺激到了！
陸臣的出現，像一條闖入平靜水域的鯰魚，徹底攪亂了原本或許還能維持表麵平衡的局麵。齊司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所以他才會如此急切地想要確認珠珠的身份，如此強硬地劃清界限，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將顏嫣和珠珠都重新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染指。
他這是在背水一戰。
想明白了這一點，趙明遠心中那點委屈和憤怒奇異地消散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混合著苦澀的理解和……一絲莫名的共鳴。
他抬起頭，眯著眼看向西藏湛藍天空上那輪灼灼的烈日，光線刺目，幾乎要逼出他的生理性淚水。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
理解了為什麼當年他的父母會那樣激烈地反對他和齊司禮的糾纏。
年輕時做出的選擇，以為那是愛情，是轟轟烈烈，是非他不可。可等到經曆世事沉浮，擁有了更多之後，回過頭再看，才會恍然發覺，那或許並不是自己人生最終真正想要、或者說最適合的狀態。
可是啊……
他在心裡長長地、無聲地歎息。
明白得太晚了。
已經在那段關係裡投入了全部的心力、全部的熱情、甚至全部的自我。掙紮過，痛苦過，也快樂過，那些深刻的印記早已烙進了骨血裡。
走到如今，甚至連“放棄”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
捨不得放下那些曾經擁有過的溫暖和悸動，卻又不得不背負著現實帶來的沉重和無奈前行。
捨不得，又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