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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難追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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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轉眼,兩人就一週未見了。

這時間說長也不長,與之前方澤坤成月的不回家根本不值一提。但方澤坤那被工作霸占得滿滿當當沒有一絲縫隙的內心裡,難得地像被蜜蟻一點點啃食了一般,有了豆大點兒的空隙,酸酸的。

他想阮承了。

想他親手煲的永遠熱乎乎的湯,也想他在床上永遠異常配合的纖細腰身,想他紅通通的含情卻克製的眼神。

方澤坤難得被勾起情愫,他想來找阮承,給他一個驚喜。

但這滿腹的柔情卻被阮承那一句話趕得一乾二淨,他現在隻覺怒火中燒,alpha的獨占欲令他發狂。

方澤坤的雙目赤紅著,空氣中alph息素的味道急劇攀升。

他從阮承口中,聽到了彆人的名字。

在方澤坤的認知裡,阮承不過是過來散散心,玩鬨一番。阮承嘴笨,不會與人交際,又沒什麼特長,如同路邊一根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野草,除了他身邊無處可去。但方澤坤沒想到阮承這麼快就在這裡認識了新的人,他彷彿真的要拋卻前塵過往,留在這個潮濕的、能聽到小販推車來回著賣東西的、慢節奏的城市中消磨時間一般渡過餘生。

這與方澤坤的預想完全不同,好似脫軌般的失控讓他難以接受。

阮承一步步後退,方澤坤則半步不離地逼近著他。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阮承被困在方澤坤與餐桌之間,他步幅不穩,幾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你在叫誰?”方澤坤皺著眉又重複了一遍。

阮承眼中滿是戒備,他死死盯著方澤坤的身後,隨時做好將要逃離的準備,他冷著聲音道:“與你無關!”

“怎麼無關?”方澤坤的聲音擡高了一些,他挑起眉,瞳孔中能看到隱約的火光:“我是你的alpha,是你的丈夫。”

現在再聽到這兩個詞,阮承隻覺得好笑,他兀自向後退了兩步,雙手背在身後,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如同一隻受到驚嚇而炸毛的刺蝟,手指則在餐桌上慌亂地摸索著。

抑製劑,抑製劑在哪裡?他記得他就把抑製劑放在桌子上了。

阮承焦急地尋找著,alpha急劇侵占性的資訊素太濃烈了,以致他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臉上泛起不自覺的嫣紅。

自從上次方澤坤強製他發情以後,阮承就準備了大把大把的抑製劑,擺放在家裡的各個角落。

什麼骨骼疼痛,渾身無力,高燒,發情期紊亂,身體機能下降……這些副作用阮承通通不在乎,他就算是頂著破爛的殘缺的不能自理的身體,也不願被方澤坤那樣粗暴的控製。

他是一個oga,但他首先想活出個人樣。

豆大的汗粒從額側滑下。

……

終於摸到了!

阮承把針筒緊緊握在手裡,他一直如同踩在了軟綿發泡的棉花上,現在總算有了在實地上的些許真實感。

阮承慘白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血色,擡起頭直視著方澤坤,眼中滿是警惕。

阮承窸窣的小動作並未逃過方澤坤眼睛。

方澤坤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試圖釋放出資訊素來安撫眼前的這個紅著眼睛死死瞪著他的oga,他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彆怕……你在怕什麼呢?我不會傷害你的。”

阮承依然一動不動,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方澤坤的話。

氣氛有些凝滯,空氣粘稠得彷彿有了實體。

方澤坤繼續釋放善意,他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目光中有幾分柔情:“我不會強迫你的,更何況……你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孩子。”

聽到“孩子”這個詞,阮承臉上的悲慼一閃而過,他的手把抑製劑攥得更緊了,指甲刺入手心,骨節泛白。

“沒有了……沒有孩子。”

阮承聲音緊繃,他本以為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自己會哽嚥到不能言語,但沒想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是鬆了一口氣的,那些悶在心底的積怨憤懣,總算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方澤坤難以置信,他的手掌按在阮承瘦弱的肩膀上,強有力地鉗住,似乎能把阮承的骨骼捏碎。“你什麼意思?!”

阮承忍受著肩膀上鑽心的疼痛,目光卻如同一灘烏黑發臭的死水,沒有一絲波瀾。

“我吃了避孕藥,沒有孩子。”

聽到這句話,方澤坤濃烈的情緒噴湧著排山倒海一般爆發出來,阮承曾經暗示過好多回,想要一個孩子,方澤坤沒想到他會吃避孕藥。

鋪天蓋地而來的資訊素席捲而來,阮承的血液隱隱有沸騰起來的趨勢,他沒再猶豫,把抑製劑的針頭狠狠紮入自己的小臂。

冰涼的液體穿過上皮組織,滲入oga的腺體,巨大的壓力壓迫著興奮著、翻騰著、馬上就要噴湧出來的資訊素,使之變為一攤死水,再無一絲波瀾。

方澤坤眼睜睜看著阮承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猛地伸手拔掉針管,吼道:“你在乾什麼?!”

體內是陣陣惡心,阮承他實在沒有力氣了,他沒法推開方澤坤,但他強迫自己靠在背後的餐桌上,儘量遠離方澤坤。

“你要是不信的話……或許垃圾桶裡還有藥盒,我可以找給你看……”

說著,阮承步伐虛空著,真的要去給方澤坤找那藥盒。

“夠了,”方澤坤把從阮承手中奪下的針管放在一邊,攔腰抱起他放在旁邊的沙發上:“夠了,我信。”

抑製劑發作很快,它來勢洶洶,阮承如同被抽了骨頭一樣,渾身軟綿綿的,額頭上的虛汗一層一層滲出來。

他的語氣輕輕的,開口全是氣音:“方澤坤……你放過我吧。”

阮承的聲音發顫,語氣中滿是乞求。

這句話一點都不鏗鏘有力,也沒有任何震懾力,但方澤坤卻怔住了。

阮承說完那句囈語,沉沉地睡去了,他手臂軟軟地耷拉在半空中,沒有半分方纔的強勢。

方澤坤幫阮承擺好脖子,動作輕柔,好讓他睡得更舒坦些。他這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好好觀察過阮承,哪怕一次。

阮承睫毛很長,他總是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微弱的燈光下,方澤坤突然發現阮承左眼正下方有顆小小的,淺褐色的淚痣。

都說長這樣淚痣的人命中註定一生為愛所苦,被情所困,方澤坤卻沒見過阮承在他麵前掉一滴淚。

阮承睡得極不安穩,大約還在難受的緣故,他的眉頭一直緊鎖,一呼一吸之間都在不自知地釋放著資訊素。

方澤坤如同做賊一般,小心翼翼地低頭吻了一下阮承的淚痣。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其中夾雜著的情緒是無措。

方澤坤十六歲那年,父親罹患肺癌不治身亡,母親不久也傷心過度追隨父親而去,原本令人豔羨的幸福家庭瞬間化為泡影。他早早就把“無措”這個沒用的詞語從他的人生字典中刪除,他要成為上位者,他要把能抓住的一切都牢牢抓在手裡,處在金字塔頂端的alpha不會感到無措,也不能感到無措。但麵對眼前這個瘦弱的,永遠安安靜靜的oga,方澤坤難得地有些無所適從。

這個世界對oga本就沒有公平可言,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為了繁育後代而存在的。oga天性對孩子有難以抑製的憐惜和濃濃的愛,這是鐫刻在他們的基因中,永遠無法磨滅的。

即使如此,阮承依然選擇艱難地與強大的生理、不可違背的基因反抗,吃了避孕藥。

他是真的不想要他們的孩子。

方澤坤靜靜注視著阮承的睡顏,低聲道:“……好。”

一旁桌上還有半碗涼掉的豆花,隱隱散發著豆子特有的味道。

方澤坤坐在桌子上,就著阮承的勺子挖一塊豆花填進嘴裡,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與味蕾結合,也勾起了他有些模糊的一點記憶。

是在鮮血淋漓的痛苦回憶之前的一點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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