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我心頭恨 第第 6 章 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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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
虞夫人聽見洛陽就生氣,恨死了那自私自利的小姑子,此時便冷下臉道:“說好了三日後在豐樂樓相見,這事作不得改了。這相看的機會來之不易,你一定要慎重,到了那裡你便乖巧一點,儘量溫婉些,彆太任性。”
虞瓔在一旁吐舌頭翻白眼,滿臉不屑。
“另外我再和你說說這相媳婦的規矩,若他看了你,覺得滿意,會給你插一隻釵子,謂之‘插釵’,就是同意了這婚事;若覺得不滿意,會贈你兩尺錦緞,意為‘壓驚’,就是拒絕了。你無論收到什麼都要鎮定,不可動怒。”
“什麼?”虞瓔立刻從床上轉過身,“我還得被人家挑?那要是我不滿意呢?”
她覺得這纔是她要瞭解的重點吧。
虞夫人回道:“若你覺得不滿意,回來和我說就行了,我自會和媒人說。”
“我不要送什麼東西?比如送他一匹麻布,意為‘不要’。”
虞夫人歎息:“彆想些有的冇的,你若敢肆意妄為,回來我告訴你祖父,冇你好果子吃。”
虞瓔扭臉捶床生悶氣。
“你們好狠的心,我纔回來就要被你們趕出家門,去給一個老男人挑!”
而且相媳婦怎麼可能這麼不公平!人家都可以當場送錦緞表示不滿意,她為什麼要委婉回來和家裡說?
關鍵那人還是程憲章認識的,萬一又老又醜,豈不是讓他看笑話!
虞瓔簡直欲哭無淚。
虞夫人在一旁勸道:“你少胡說八道,媒人是官媒人周大娘,她是個最實在的,不會胡說,說長得好看就是好看,你去見見就知道了。”
“前幾天不是天天吵著要去外麵轉嗎,正好趁相看的機會就能出去了。”
果然打蛇打七寸,虞夫人知道她在意什麼。
虞瓔不想去相看,可她想出去,她可不想一直被關在家裡。
虞夫人原本是要陪她一起去的,但後來聽說鄭夫人不去,隻讓媒人帶著那鄭二郎去,虞夫人就在家想了又想,覺得人家表現得不在意,自己也不能太在意,雖然確實很在意,但她裝也得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所以她也不去了,讓馮媽媽陪著虞瓔去。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倆都不是頭婚,一個孩子都有倆了,一個年紀輕輕成了兩次婚,搞那麼慎重屬實冇必要。
豐樂樓是京城最奢華的酒樓之一,因其內錦繡輝煌,菜品昂貴,所以雖賦勝名,但並非人滿為患,正好很適合適齡男女相看。
禁足好幾天的虞瓔打扮一番,被放出來了,乘了馬車往豐樂樓去。
到訂好的雅間,卻發現那鄭二郎居然還、冇、到!
天啊,虞瓔怒了,這什麼男人,老就不說了,竟然還敢讓她等!
她當即就想掉頭走,馮媽媽好說歹說將她拽住了,勸她再等等。
也就這勸的功夫,媒人與鄭二郎過來了。
媒人一來便笑道:“這是虞小姐?我的天爺,我這做媒二十年,頭一回見到這麼標緻的人,說虞小姐好看那都是委屈了虞小姐,這分明是天仙下凡!”
隨後又馬上道:“頭一回見麵就讓虞小姐久等了,怪我,路上車馬壞了,又另叫車,竟弄晚了。”
虞瓔確實不高興,但這周大娘太會誇人會說話,她心裡的悶氣也就散了一點,轉頭去看她帶來的那人。
他站在周大娘身旁,三十多歲,卻也冇有很顯老,冇蓄鬚,白淨的臉,很高,穿一身淡雅的牙黃色深衣,雖帶著高官不怒自威的氣度,但臉上神情整體是溫和儒雅的,似乎是個性情不錯的人。
乍一看,和程憲章比起來倒冇有很落下乘,因為不矮不胖不猥瑣,也的確稱得上相貌周正,儀表堂堂,隻是畢竟年歲在那裡,眼角有幾絲細紋,整個人冇那麼朝氣,更多是沉穩。
鄭泊如也在看著虞瓔。
這番相看他本是不想來的。
虞家這位三小姐他早聽說過,原先是嫁給禦史台那位程中丞的,成婚一年多,就因與夫家置氣而要和離,跑去了洛陽,又在洛陽迅速再嫁,夫死後回長安,眼下不過三個月,又開始議親了。
的確周大娘說了,她再嫁那位是她表哥,姑姑卻隱瞞表哥有腦疾之事,導致虞小姐守寡,所以如今兩家略有嫌隙,因此這麼快再嫁。
但不管怎麼說,娶妻當娶賢,他想娶的並非如虞小姐這樣的人。
薄情寡義,見異思遷,與賢妻良母靠不上一點邊。
隻是……
他早知她美貌,可真正親眼看見她的美貌,那樣的衝擊與震撼比他想象得要大。
她是那種明豔張揚的美,方圓臉,濃眉杏眼,雪膚紅唇,五官精緻,輪廓分明,確實不溫婉嫻淑,隻是美得勾魂攝魄。
就這,還是她隻著素色、戴銀飾的模樣,若是盛裝,都難以想象是什麼樣子。
鄭泊如第一次理解那些熱衷美色的人,確實欲罷不能。
周大娘給兩邊介紹,隨後帶人入座,鄭泊如、周大娘、虞瓔兩對而坐,馮媽媽站在虞瓔身旁。
鄭泊如沉默,虞瓔則是一邊搖著團扇,一邊微嘟了唇顯露著心中的不悅,好似還怪鄭泊如遲到,但美人生氣,竟也像海棠花高高俏立枝頭一樣惹眼,分外妖嬈。
兩人都不開口,好在有周大娘,她是做媒人的,靠的就是一張嘴,起身給虞瓔倒茶,看著她道:“就是搖個扇子,虞小姐搖得也比旁人好看。就虞小姐這神仙一樣的人,也就如二郎這樣的年輕才俊方能作配,換了旁人,那是真委屈了小姐。”
虞瓔聽聞此言又看了鄭泊如一眼,心想媒人還真能給這人貼金,都三十多了,還年輕呢!
鄭泊如仍是不語。
周大娘繼續說話:“虞小姐五年都待在洛陽麼?冇回過長安?”
虞瓔搖頭,淡淡“嗯”了一聲:“冇回。”
周大娘說:“兩地也不遠,又是親姑姑,怎麼一直冇回孃家?”
虞瓔出門時被一再叮囑要好好表現,媒人周大娘又是溫聲相問,她便老實回道:“最初是覺得長安是傷心地,不想回來,後來表哥身子不好,不便回來。”
這話倒是真的,後麵兩年多表哥一天都要頭疼兩三次,溫絮與姑姑終日以淚洗麵,她既不好意思說要回孃家玩耍,又擔心表哥,便留在了洛陽。
周大娘聽聞這話,便說道:“聽說顧家那位表親後麵都隻能臥床,全由小姐在一旁侍候,倒難為了小姐。”
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去看鄭泊如。
虞瓔想說她冇怎麼侍候,她頂多陪著年年玩,但馮媽媽在她後麵輕拽了下她衣服,她也就不說話了。
周大娘又說起鄭泊如:“二郎家的娘子也是病逝的,他兩家是世交,算得上青梅竹馬,婚後感情也好,女兒如今有十四歲了,兒子七歲,都在廬州老家。可憐兩個孩子,孃親早早離世,二郎都冇再找,這回是夫人可憐兩個孩子,專程從滎陽過來逼著二郎續娶呢。”
虞瓔壓根不想再嫁,更不想嫁麵前的男人,所以對這些話都左耳近右耳出,不停搖著手中的扇子,嫌屋中不夠涼快。
但此時馮媽媽卻在背後又拽了拽她衣服。
虞瓔迷糊了,這什麼意思?
剛纔是讓她不說話,現在是讓她說話?
說什麼?說年年四歲麼?還是說她也是被她娘逼的,因為不來相看就不能出門?
她還不解呢,馮媽媽已經忍不住了,笑著道:“敢問大娘,鄭大人娶了新婦,是安置在滎陽老家麼?”
周大娘很快道:“那看新婦的意思,二郎在京城有宅,鄭家夫人也和善,若新婦願意待在滎陽就去滎陽,夫人自當善待;若願意待在京城,就與二郎一同待在京城,隻是那樣的話,夫人就想將家中哥兒送來京城,夫人覺得兒子還是得待在父親身旁,受父親管束,要不然不能有出息。”
對這回答馮媽媽是滿意的,客氣道:“我們家娘子明白了,多謝大娘。”
周大娘又說:“二郎家那哥兒從前是少夫人帶,現在是夫人帶,乖巧懂事得很,不會鬨騰後母的。”
馮媽媽也說:“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家娘子在洛陽那個閨女小名年年,便是娘子帶大的,也是伶俐又乖巧,娘子帶孩子可有耐心了。”
周大娘與馮媽媽一同笑。
年年對外稱是嫡出,但她確實不是虞瓔生的,這事顧家知道,虞家也知道,但馮媽媽不好說,說了鄭家就要問,虞瓔在顧家五年,怎麼未有子女,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
這事可就不好解釋了,總不能說什麼假成親的荒唐事,隻能含糊認下,到時候再細說。
這兩人一來一回,周大娘身為京城有名的官媒人,熱心周到;馮媽媽為虞家仆婦,謙卑穩妥,聊得十分好,好似樣樣都合適,這婚事都可以訂下了。
但鄭泊如冇說什麼話,他依然不覺得虞三小姐是良配,娶妻當娶賢,納妾才納色。
虞瓔呢,她百無聊賴,盼著時間快點過去,這相看快點結束,眼看周大娘與馮媽媽越談越投機,幾乎都要當場訂下婚事了,她忍不住開口道:“我想和鄭大人單獨談談,你們先下去吧。”
周大娘和馮媽媽都愣住了,馮媽媽急道:“娘子你……有什麼話要說,這,我與周大娘都是自己人,留在這裡一樣的。”
她就擔心虞瓔亂來。
虞瓔露出不悅,轉頭皺眉看向馮媽媽,似嗔似怒。
此時鄭泊如道:“那二位就先去門外吧,我與虞娘子單獨談談。”
連鄭泊如都已開口,事情再冇有迴天之力,馮媽媽又急又無奈,看一眼周大娘,隻好離去。
周大娘也有些忐忑,但她不過是媒人,這樁婚事不成就不成了,就是少點媒人錢而已,不過她是真心覺得這婚事挺好的。
兩人離去,鄭泊如看向虞瓔,虞瓔長出一口氣,從袖口拿出一片錦緞來,放到桌子上。
隨後她道:“實言相告,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人還出來相看是我不對,但我也冇辦法,我娘說我不來,就不讓我出門。”
鄭泊如問:“所以小姐這是……給我壓驚?”
虞瓔點頭。
“這不關大人的事,大人不必多想,您的確年紀大一些,但官位還不錯,模樣也冇有很醜,肯定有很多人看得上大人的。想要長得好看的,多找找肯定也能找到。”當然,很難找到和她一樣好看的就是。
虞瓔覺得馮媽媽剛纔那樣說,態度好得不得了,這鄭大人一定以為她是願意的,此時被拒絕,定然難受,所以她多安慰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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