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鱗1937:我在敵營當大佬 第161章 "塞班"的陷落
一九四四年的夏天,上海悶熱得如同一個巨大的蒸籠,空氣粘稠得讓人呼吸都困難。這種壓抑,不僅僅來自氣候,更來自日益逼近的、無可挽回的失敗氣息。
七月初,一個極其普通的工作日午後,梅機關大樓裡死氣沉沉,隻有電扇徒勞的嗡鳴和紙張翻動的窸窣聲。陳曉正對著一份關於日本國內鋁產量驟降,可能影響飛機生產的報告,內心計算著這架戰爭機器還能支撐多久。
突然,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走廊的寂靜,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低語。聲音是從通訊課方向傳來的,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漣漪。
幾個軍官神色倉皇地從辦公室裡探出頭,互相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沒有人回答,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很快,訊息像漏氣的皮球,一點點地泄了出來。最初是模糊的“南方島嶼戰況不利”,接著是“我軍英勇玉碎”,最後,一個如同喪鐘般的名字被低聲吐露——塞班島。
塞班島,日本所謂“絕對國防圈”的關鍵樞紐,失陷了。
官方渠道尚未正式通報,但通過各種非正式渠道滲透進來的訊息,拚湊出了殘酷的真相:守軍全軍覆沒,包括大量平民在內的傷亡,美軍獲得了轟炸日本本土的重要前進基地。
梅機關內部,那層勉強維持的、名為“鎮定”的薄冰,瞬間徹底碎裂。
“完了……全完了……”一個年輕參謀失神地喃喃自語,手中的鋼筆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
曾經狂熱叫囂著“一億玉碎”的激進分子,此刻也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
有人開始默默地、機械地整理自己辦公桌的檔案,將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紙張揉成一團,扔進腳邊的廢紙簍,但動作僵硬,眼神渙散。
更有人,借著去洗手間或者抽煙的由頭,溜達到機關後院那平時用來焚燒廢棄檔案的鐵皮焚化爐附近,眼神閃爍,似乎在估摸著什麼。
崩潰的前兆,如此清晰,如此**。
陳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隔著門板也能感受到外麵那股絕望的浪潮。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驚慌失措,也沒有假裝悲慟。他隻是靜靜地坐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內心一片冰冷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驗證了曆史軌跡的、荒誕的“欣慰”。
日本帝國末日的景象,就在他眼前真實上演。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侵略者,這些為了一場偷襲成功而歡呼雀躍的戰爭販子,如今終於品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這種宏觀曆史層麵的必然結局,帶來一種深沉而冷酷的爽感。
他聽到隔壁辦公室傳來壓抑的、類似嗚咽的聲音,似乎是某個之前還算熟悉的中佐。他甚至還聽到走廊裡有人低聲爭執,內容似乎是關於如何處理一批“敏感物資”。
混亂,徹底的混亂正在降臨。
他知道,塞班島的陷落,不僅僅是一個島嶼的丟失,更是一個象征。
它意味著日本本土已直接暴露在盟軍的打擊範圍之內,意味著所謂的“絕對國防圈”已被撕開了一個再也無法彌補的巨大缺口。
戰爭的勝負,已經毫無懸念!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樓下院子裡,幾個軍官正圍在一起低聲交談,神情激動,不時有人抬頭望向機關長瀨川辦公室的方向,眼神複雜。
不能再等了。他想。
塞班島的陷落,是給所有尚且存有一絲幻想的人的最後通牒。也包括他。
他的“終局”,必須加速準備了。
他離開窗邊,回到辦公桌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裡麵放著一些他早已準備好的“私人物品”——幾本不同國籍的空白證件底稿,一小疊各種麵額的美元和瑞士法郎現金,一把小巧而鋒利的匕首,還有那兩本被他私自扣下的關鍵檔案冊的微縮膠片底片。
他仔細檢查著這些東西,動作從容不迫,與外麵的混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終局,不是與這艘破船一同沉沒,而是要在它徹底傾覆之前,乘上自己準備好的救生艇,悄然離開。
隻是,這艘救生艇,能否在最後的驚濤駭浪中,安全抵達他想要的彼岸?
他合上抽屜,鎖好。眼神冷靜如冰。
是時候,啟動“鳳凰計劃”最關鍵的步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