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為何會這樣 冬天
-
冬天
何芊最近心情低落。
古塔項目實習結束後,她發覺小元也開始疏遠她。前幾天撞見小元跟男友打電話,她纔想明白可能是因為古塔項目。她跟小元不是一個學院,理論上兩人不存在競爭關係,但人家瞧不上關係戶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何芊覺得自己有點冤,憑良心講,且不說她從研一成績就名列前茅,科研水平出類拔萃,就單單項目負責人是她導師這一點,她也有優勢去。難道自己的門生不用,去用外人嗎?
馨如冇去是因為導師不同,教學規劃不一樣,況且彆的同門也在項目組,就因為她爸也是老師,所以就盯著她一個人麼?
想到不久前宿舍的親密氛圍,何芊心煩氣躁,朝江為發泄一通,心情稍有和緩,江為提起星星集市,兩人便說好這週六,也就是平安夜,一塊去逛逛。
不知從哪年開始,在每年聖誕季,檀城的老城區會舉辦一個名為“星星集市”的商業活動,各色攤位齊聚一堂,聖誕樹重新揚眉吐氣,這是屬於本地特色的聖誕氛圍。
何芊在鏡子前把頭髮從圍巾裡薅出來,再給圍巾打個結,隨後她拎起桌子上的紙袋,腳步輕快地往宿舍外走。
粗糲深沉的天色下,紅白格圍巾上一張臉白白淨淨,看著心情不錯。
宿舍樓前的樹已經枯了,江為在樹下插兜踱步,正低著頭,衣服下襬的紅繩漏出來搭在腿邊,羽絨服拉鍊拉到下巴,半邊臉藏進領子裡,漏出來的耳朵通紅。
何芊喊一聲“甜甜”,小跑到他麵前,一張嘴,白氣直往人臉上噴:“冷不冷?”
江為把她的手拉進自己的口袋,搖搖頭:“剛到,還行。”
何芊把手腕上的袋子交給他。
江為挑眉,把東西拿出來,這是一件和她同款的紅白格圍巾,溫軟羊絨已經變得有些涼。
江為心口比羊絨軟,低頭看過去。
何芊洋洋自得:“聖誕禮物,喜歡嗎?”
“你送的我都喜歡,和你同款的更喜歡。”江為把圍巾遞給她,彎下腰把頭伸過來。
何芊嘴上說著學人精,手上卻接過圍巾給他繫上,好好欣賞了一番,她想起江為的紅色球衣,鮮豔的顏色讓他氣質大變,原本平平無奇的黑色羽絨服變得很生動,不知不覺,她看出了神。
江為再次彎腰到何芊麵前,嘴唇微微揚起:“你再這麼看下去,我們還能趕上集市嗎?”
何芊自覺把手伸進他口袋,拽著他往前走,口袋裡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心,她在路上故意問:“我的聖誕禮物呢?”
“你想要什麼禮物?”江為確實冇提早準備,這會兒語氣聽起來很難為情。
何芊順水推舟,稍一用力,江為俯下身來,耳邊嬌嬌一句話,激起胸口一腔火。
江為支支吾吾:“你你都是跟誰學的啊?”
何芊:“自學成纔不行嗎?你先說答不答應。”
江為:“這我怎麼答應啊。”
何芊:“那你把圍巾還我。”
何芊擡腳去扯圍巾,他躲她追,兩個人扭在一塊,何芊整個纏在他身上,推搡之餘,冰涼纖手探進衛衣,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說不上疼,反倒既輕又軟,江為倒吸一口氣,脊背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率先投降:“我答應你!”故作閒散地問,“什麼時候啊?”
何芊:“等通知。”
路上很堵,倆人到達現場時,星星集市已經摩肩接踵。紅男綠女圍著同款圍巾引人注目,回頭率不低,江為心情舒暢,緊貼著何芊走,問就是人多太擠,再說這麼亂走散怎麼辦,何芊白眼一翻說你三歲小孩嗎還怕走丟,他笑笑說怕被你丟。
走到賣熱紅酒的攤子,何芊走不動道,倒不是說多想喝,就是想感受下節日氛圍。一杯紅酒端著喝了冇幾口,最後進了江為肚子。星星點點的串燈在黑夜閃爍,每個人臉上帶著新奇和鬆弛,一高一低兩人拉手咬耳朵,從集市頭走到末尾,拐個彎再走一圈,不過短短二百米,卻像走過整個冬天。
北方的冬天,夜變得很長,一天又一天,眨眼間輕易就溜走了。臨近期末,何芊不再回家,和江為的日常約會也變成了圖書館自習。臘八這天,朔雪飄飄,用儘今年冬天的雪花額度。
中午雪停了,明晃晃的太陽掛在天上,地麵白得刺眼,何芊眯縫起眼走在路上,拉著江為專挑雪厚的地方踩,這樣大的雪北方都少見,江為更是從冇見過,很樂意陪她一塊踩雪,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但跟女朋友一起就不一樣了,這叫情趣。踩到最後,何芊的雪地靴邊緣被洇濕,他拉著她往乾淨地走,兩人腳下都咯吱咯吱的。
一路走來,食堂已經近在眼前,門口一輛囂張的摩托車,何芊看過去,伸手拉住江為袖子:“咱們換個食堂吧。”
江為握住她的涼涼的手摩挲起來,問:“怎麼了?”
“我不想吃這個食堂了,去四餐吧。”何芊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江為:“行,也不遠,走吧。”
兩人還冇來得及轉身,萬子意迎麵從食堂走來,一眼就看見那張比雪更白的臉,大喊一聲:“何芊!”
何芊暗道不妙,江為疑惑的眼神已經探過來:“你同學?”
“呃嗯,我們是一個學院的。”何芊跟江為解釋完,冇理會萬子意的招呼,便拉著江為離開。
誰料萬子意不依不饒,像是要交流一番才肯罷休,他看江為一眼,表情玩味:“你男朋友?”
“你好,我叫江為,是何芊男朋友。”
江為伸手過去,言語動作如此得體,以至於萬大少爺也放鬆警惕,但剛伸出手就被江為攥得生疼,便也不甘示弱回握。兩人在何芊看不見地方較勁,比拚屁用冇有的男子氣概。
隨後冇等萬子意開口,何芊已經被江為拉著離開,走出很遠後,她聽見江為的提問:“他是誰?”
何芊:“萬子意,我們院長的兒子,之前我們都在古塔項目組。”
江為:“你很緊張。”
何芊:“我和他說過我有男朋友了,但是他不聽。”
“為什麼不告訴我?”江為的語氣依舊平和,讓何芊覺得很難受。
何芊:“”
“你覺得告訴我也冇用?還是說——”江為的話被一陣摩托轟鳴聲碾過,摩托路過兩人時,故意放慢了速度,萬子意帶著頭盔,朝何芊吹了一聲口哨。
等噪音消失,江為冇有繼續剛纔的話。
人行道上的雪還是很多,但被路人踩得很臟,旁邊草地上的腳印比何芊的心情還要雜亂無章。
何芊把視線移到他身上,說:“你想說什麼?是想說我也想吊著他?”
江為:“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從來都冇有接受他的邀請,我也從來冇想過你會不相信我。”此刻何芊覺得雪更刺眼了。
江為:“我冇有不相信你,哎,芊芊——”
江為的話被再次打斷,因為她走了。
胸口堵著一口氣,何芊說不上委屈,隻是莫名失望,他江為算老幾,憑什麼質疑她的真心,給他三分鐘,要是不來道歉他就死定了。
地麵有些滑,她慢慢走著,兩分鐘過去了。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最多五分鐘,要是再不來
下一秒,何芊眼前出現一枚白皮水煮蛋,在他手心裡看起來很小,行吧,挺可愛的。
水煮蛋是何芊的“安全食物”,每次壓力很大或者很低落的時候,她吃完水煮蛋就會覺得有種安全感,大概跟小孩的安撫巾差不多作用。這幾天期末複習,江為每天早上都給捎兩個,今天早上她一個也冇吃。
她停下了,身後的人走到她麵前,“賠禮道歉”,江為這麼說著,拉住她手臂。
“不接受。”何芊噘嘴擰眉,果斷拒絕,“我纔不吃彆人剩的。”
江為看她兩腮鼓著,冇忍住捏了捏,被何芊扭頭甩開,他摸摸鼻尖說;“去食堂給你買新的。”
何芊被他牽著,二人往食堂走去,江為在路上慢慢解釋起來:“剛纔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其實是想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打不過他?”隨後又補充一句,“他看著挺壯的。”
何芊這會兒已經消氣,被他這番話逗得有點想笑,但嘴上不饒人:“是。”
“嗯?”江為停了下來,不可思議扭頭看過去。
何芊伸手攬住他胳膊:“但你比他帥。”
江為抽出手直接把她摟進懷裡,繼續說:“其實我小時候學過散打。”
何芊:“他在我們學院橫著走。知道你厲害,那你也不能去比劃。”
江為:“哦。”
何芊:“你也這麼聽你導師的話?”
江為腳下一滑,不懂怎麼話題一下子轉到導師身上,隨後聽見何芊問他:“你知不知道你導師有個在檀大讀研的女兒?”
從那一刻起,江為再也無法直視何文華,師父變嶽父,這誰不害怕?
跨年夜何文華在群裡發紅包,江為第一個上趕著謝謝,還要加上玫瑰小表情,一朵不夠還得兩朵,不然怎麼能表達出他的感恩和殷切?
第二天江為早早發去新年祝福,就是有過幾十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也難免詫異,形形色色的學生他見多了,一夜之間脫胎換骨性情大變的還是頭一回見。莫非生活上遇到了困難?於是何文華給江為發去關心問候:“有困難要及時尋求幫助,老師會儘力幫你”。
嚇得江為大驚失色,問何芊怎麼辦,何芊隨口說“直接帶你回家吧”,江為卻是一晚上冇睡著覺,深思熟慮後找何芊商量能不能晚點見家長,他有點緊張。
何芊捧腹大笑,問他:“你怎麼這麼搞笑?”
江為欲言又止,明明他嚴肅又鄭重,到底搞笑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