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起她的手天長地久 014
傅諺俞一怔:“她來找你?”
季闐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報複般地說道:“是啊,她來找我說……她要死了!”
“她說你有很多壞習慣,不喜歡做家務,也不喜歡太吵,溫柔體貼,會哭會笑,沒感情了就不可靠也不近人情,生氣時還愛答不理,那麼討厭,那麼絕情。”
傅諺俞抿緊唇,眼前彷彿浮現出剛同居時夏綃做了滿桌的菜,笑著等他回家的模樣。
“傅諺俞,無論你走到哪裡,回家我總會在家等你。”
可是,他把那個永遠會等他回家的人弄丟了,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季闐看著他難過的表情,心中比他更難受,卻暢快地說道:“她還說祝我們新婚快樂啊,傅諺俞,她那麼愛你,卻被你害死了哈哈哈哈……”
“閉嘴。”傅諺俞彷彿被戳到痛楚一般,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季闐笑得眼眶通紅:“憑什麼閉嘴?你還不知道吧,那天刹車其實沒有壞,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讓知道就算她那麼愛你,你也根本就不愛她,你真是配合得好,她死之前聽到的話是什麼?是你說的‘想活就自己爬出來啊’,哈哈哈……”
傅諺俞怔怔後退了一步,看著季闐癡狂的模樣,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啊,是他害死了夏綃,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鬆開手,轉身離開,季闐在他身後喊道:“傅諺俞!你會一輩子活在悔恨裡!”
傅諺俞沒有停下,漫天的雨幕裡,季闐看著他的背影,頹然地跪了下去,淚水像是流不儘一般,啞聲道:“傅諺俞,彆走……”
沒有人聽見。
雨漸漸小了,傅諺俞靜靜地走在雨中,眼前是白茫茫的雨霧。
他漫無目標地走著,被冰冷的夾雜著雨絲的風吹得狼狽不堪,彷彿有汽車的刹車聲,彷彿有人從汽車中探出頭來罵他,他全都聽不見了。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久,彷彿黑夜變成了白天,忽然,他聽見助理的聲音尖銳地傳來。
“傅哥!季闐放火把夏綃家燒了!”
傅諺俞猛地一頓,眸光重新聚集了起來,他往夏綃家裡跑去。
熊熊大火在雨幕中像是巨獸一般,要將關於夏綃的一切全部都摧毀。
季闐被警察控製住,嘴裡卻依舊在喊著什麼,傅諺俞怔怔的,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是猛地衝開了警戒線,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衝進了火光裡。
不可以,他已經失去了夏綃了,不能再失去關於夏綃的所有一切。
火燃燒過他的衣服,灼傷他的麵板,他一件件把夏綃衣服、首飾全都抱進懷中。
模糊的視線中,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對夏綃的承諾。
“那我就買個雙人墓地,你在下麵等我安排好上麵的事,然後,我就來陪你。”
這一次,他不會再食言了,隻要夏綃在下麵等等他,再等等他,他就能去陪她了。
她一直都那麼孤單,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孤獨地活在世上。
可是之後的路她不會孤單了,他會陪著她,永遠地陪著他。
傅諺俞掌心緊緊攥著那枚戒指,那枚他親手刻下永遠愛夏綃的戒指。
灼傷的痛感侵蝕全身,他緩緩閉上眼睛,恍惚耳邊的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全部消失。
消防員的呼喊,助理的呼喊,還有季闐的哭聲,全都消失了……
一切都如此安靜,彷彿世界上,沒有了任何東西。
忽然,一陣尖銳的耳鳴傳來,身體像是坐上了一架急速下降的電梯,在七葷八素中猛然停住!
他猛地睜開眼!
耳邊突然出現了嘈雜的聲音,笑哄聲,音樂聲混在一起。
傅諺俞恍惚地抬頭看著周圍,竟然發現是在學校裡的那棵榕樹下,周圍圍著一群學生看熱鬨般看著他。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傅諺俞還未回過神來,忽然聽見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傅諺俞。”
他猛地往前看去,然後,他看見了夏綃。
夏綃就那樣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
她穿著他大學時送給她的裙子,那樣青澀的、健康的、完整地站在他麵前。
這是夢嗎?這一定是夢吧?如果是夢,請讓他永遠都不要醒來了。
傅諺俞眼前霎時模糊了,他快步走到夏綃身邊,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可剛伸手,就聽見夏綃道:“傅諺俞,我不能答應你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