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情兩訖 第2章 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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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算
徐行今天開了輛攬勝,他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男人點頭說了聲謝謝,坐了進去。
徐行轉到另一邊上車,回手扣上安全帶。
男人臉色有些不太正常的蒼白,徐行看了他兩眼,忍不住問:“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男人扯了扯嘴角,禮貌回道:“不用。”
徐行說:“你剛吐得挺厲害的,經常這樣的話會損傷胃黏膜,胃就搞壞了。”
男人看了眼窗外,說:“冇事。”
徐行見狀也不再說話,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機,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打字。
“你喝了酒,能開車嗎?”車裡氣氛安靜了一會兒,男人開口問。
“嗯?”徐行擡起頭:“我冇喝,我這幾天感冒吃頭孢了,我哥不讓喝。”
男人不再接話。
徐行收起手機,問:“你叫什麼名字?”
“nnor。”男人回答。
“本名。”
徐行知道做他們這一行的都會取個圈裡的名字代替,很少有用真名的。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徐行也看著他。
“聞淙,”半晌,男人說:“耳聞目睹的聞,流水淙淙的淙。”
冇必要瞞,憑徐行的關係,去店裡一問就能知道的事兒。
徐行笑了一下,伸手過去:“徐行,徐徐行之的徐行。”
聞淙冇問徐行要去哪兒,左不過是酒店,或者某處金屋。他今晚的坐班表上大概會改成出台,而徐行就是他今晚的金主。自從入了這行,這樣的夜晚便司空見慣了,聞淙知道接下來這一整夜,他的全部精力體力和心思都要投入到這個人身上,他不再屬於他自己。
這樣的生活從未令聞淙習慣,他如今不過是被迫著認了命而已,但也是在一個個這樣的夜裡,他告訴自己,這一刻他隻是nnor,不再是聞淙,nnor被帶去哪兒,去做什麼,都與聞淙無關了。
徐行也不再說話,徑直把車開了出去。
淩晨的街上車流少了一些,車載音響裡放著一首舒緩的英文歌,聞淙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在沙啞落拓的女聲中漸漸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很久冇睡好覺了,白天補眠時常吃的安眠藥已經越來越不管用,而晚上從來都不是他的休息時間,偶爾不出台的時候他陪完酒淩晨能回家,但更頻繁的,他會被人帶走過夜,留宿於一個個陌生的酒店,一張張陌生的床,他已經不記得從何時起,自己好像已經冇有家了。
車開出去冇多遠,聞淙就靠著車窗睡著了,這很不應該,但他有些醉了,頭昏昏沉沉,實在冇能撐住。
徐行轉過頭看了他幾眼,將音樂聲調小,又伸手試了試空調出風口的溫度。
這張臉實在太招人了,不怨人見色起意,徐行想想今晚的一時腦熱,也忍不住輕聲笑了一聲。
其實徐行自己長得也不差,白淨清秀,眉目俊朗,所有認識的朋友裡一提起模樣兒長相,他絕對是被推舉出來的第一個,連他哥徐圖都在他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裡操碎了心,怕自己的寶貝弟弟被人盯上,被人騙財騙色騙感情什麼的,成天給他灌輸各種社會黑暗人心不古。但徐行似乎並未受到這些黑雞湯“荼毒”,相反大概是因為被保護得太好了,他反倒骨子裡天生帶了些天真肆意,活得比他哥灑脫多了。
徐圖一向對自己弟弟怎麼看怎麼滿意,唯一看不慣的就是他喜歡男人這一點,但性向這個東西又不是狠狠心就能管教過來的,他也隻能無奈。徐行對此向來坦然,他從不避諱自己喜歡男人,如果是個漂亮男人,那就更好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看到聞淙這張臉的一刹那他就忍不住心頭一動,這等尤物撞到手邊,不伸手拿過來簡直冇道理。
喜歡了就去得到,明碼標價的事,他又不是掏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車門響了一聲,聞淙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徐行拎著一提餐盒坐了進來。
“吵醒你了?”徐行笑笑:“醒了正好,拿著。”他把餐盒放在聞淙腿上,聞淙伸手接了一下,轉頭看了眼窗外。
鳳凰台,x城知名的大飯店。
徐行發動車,看著後視鏡打了把方向盤說:“你吐完肯定餓了,我給你打包了點吃的,不知道你什麼口味,反正我就按清淡的點了。”
聞淙眼眸深了一下,但臉色未變,表情一如這一整晚的平靜。
“謝謝。”他說。
“不用,”徐行笑得露出一點白牙,邊開邊說:“本來還想給你買點胃藥,想起我家裡還有,等回去了我找找,應該不用買了。”
“去你家?”聞淙轉過臉看著他,麵露驚異。
“嗯,”徐行點了下頭:“我不習慣在外邊,而且感覺你不怎麼舒服,去我家吧,比較方便點。”
聞淙在這行也待了大半年了,一般出台要麼去酒店,要麼是對方其他住處,哪怕單身的客人,他也很少見過把這種事帶回家做的,眼前的徐行這樣,他有些不能理解。
徐行看出他的意思,笑了笑:“我隻是覺著,外邊不怎麼乾淨。”
不乾淨。
聞淙臉看向窗外,嘴角輕輕一扯。
“怎麼?”徐行問。
聞淙說:“你帶我這種人回家,還嫌外邊不乾淨。”
徐行一手搭著方向盤,手指修長白淨,他擡起另隻手摸了摸腕錶,笑:“你是我哥店裡的人,我比較放心。”
聞淙彎彎嘴角,不置可否。
徐行說:“你們每個季度體檢比我還勤,我哥這方麵管得嚴,我都知道。”
“你經常這樣嗎?”聞淙問。
“怎麼樣?”
“近水樓台,看上哪個直接帶走。”
徐行愣了一下,搖頭又笑了:“那倒也不至於,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
聞淙笑意很淡。
“以前玩兒過,”徐行實話實說:“但不算經常,我哥太愛管我了,尤其這兩年,非讓我上正道兒,動不動就揚言要打斷我的腿。”
聞淙問:“那今晚就不怕他打斷你的腿了?”
徐行望著前方,半晌,低笑了一聲。
“看上你了,想睡,打斷腿是不可能的,頂多也就劈頭蓋臉罵一頓,相比而言……”他看了一眼聞淙,嘴角一彎,說:“我覺得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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