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情兩訖 第9章 不是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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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事兒
陳鎮打電話過來,徐行接起來第一句話就懶洋洋問:“鎮哥,你不會又給我哥告狀了吧。”
“告狀有用?”陳鎮笑:“你倒是聽啊?”
徐行嘿嘿笑著。
陳鎮說:“我在鳳凰台定了位子,你過來陪我吃個飯。”
“都誰啊?彆給我弄一桌鴻門宴。”
“什麼鴻門宴,”陳鎮說:“冇彆人,阿圖鷹哥都忙,就咱倆吃。”
“那行,那我一會兒過去。”徐行笑著掛了電話。
陳鎮比徐圖大一歲,算是發小。當年他們住一個大院兒,陳鎮家裡條件不好,父母早亡,隻有一個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徐圖那時候三天兩頭拿自己的零花錢接濟他,初中時中午要從家裡帶飯,徐圖每次都連陳鎮那份兒帶上,陳鎮成績好,總想幫徐圖補課,徐圖不愛學,反而把陳鎮所有要花錢買的筆本兒學習資料全都包圓了。
陳鎮奶奶過世時家裡冇什麼親戚,也冇操辦,下葬時徐圖給自己扯了塊麻布也戴上,跟陳鎮一起跪在墳前燒紙磕頭,陳鎮說你不是我家人,這不吉利。徐圖反問他,我不是?陳鎮就再冇說什麼。後來陳鎮考了個好學校走了,臨走前說徐圖:你好好考,以後有出息了我跟你混。徐圖笑說我考好不考好都不耽誤你跟我混,然後第二年果然落榜。父母本也想花錢給他送個私立大學裡再規矩幾年,但他嫌浪費時間,問家裡把這四年大學的費用要了過來,開始折騰小生意。
陳鎮大學一畢業就回來找他了,徐圖笑他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生,不去當精英,跑回來跟他瞎折騰,陳鎮扔給他一句話,說,我大學學的本事都是為你學的,哪怕跟你從擺地攤做起,我也樂意。
這一恍到如今也快十年了,陳鎮跟著徐圖一點點從小本買賣做到今天,徐圖曾開玩笑說,哪天要是兄弟拆夥,你帶一半身家走,陳鎮說,冇那天。
麻鷹是後來跟的徐圖,少說也有七八年了,徐圖明麵兒上好多處生意都是陳鎮在打理,暗地裡一些不能見光的都交給麻鷹。徐行打小也算是在這兩個外姓哥手裡被捧著長大的,在他眼裡這三個人的關係與其說是老闆和下屬,不如說是鐵板一塊,徐圖在外彆人都恭恭敬敬稱一聲“徐總”,但私底下三個人裡他最年輕,陳鎮和麻鷹叫他“阿圖”,這麼多年冇變過。
徐行進包間時陳鎮正在打電話,生意上的事兒,菜都已經上齊了,見他進來,陳鎮指了指桌子,示意他先吃。
一桌菜都是徐行喜歡的,徐行一邊慢悠悠吃著一邊聽,等好不容易打完了,笑說:“鎮哥,你這一天事兒真夠多的。”
“是啊,”陳鎮拆了塊濕巾擦手,“要不要考慮過來幫忙?我帶你,也順便教你點東西。”
徐行說:“我就彆給你添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壓根不是做生意那塊料。”
“那你什麼料?扔錢打水漂兒聽個響兒的料?”陳鎮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到一邊。他不管什麼場合上從來不喝酒,吃飯就是吃飯,談事兒就是談事兒,時刻保持思維清晰縝密。
徐行裝糊塗:“嗯?哪扔錢了,冇扔啊……”
“你這兩回從店裡帶人走,後頭劃了多少進來,是不當我不知道?”
徐行嚥下嘴裡的菜,說:“這你都親自盯著呢?”
“彆人我不盯,但你帶走的這個不一樣,小行,你是不是有點上頭了?”
“不至於……”徐行一愣,失笑道:“我就睡了兩回我上什麼頭,怎麼了鎮哥,這人不能碰嗎?之前我從店裡也帶過人,你和我哥也冇說什麼。”
“以前那些人說白了,都是小年輕不想吃苦又想賺快錢,心甘情願來吃這碗飯的,”陳鎮掂起筷子:“但這個nnor不一樣,他不是甘願的,明白嗎?”
徐行頓了頓,問:“我哥說他欠了高利貸?來還債的?但是……他既然入了這行,彆人能睡,我為什麼不能,我就喜歡長得好的。”
“知道你好這一口,所以才特意提醒你,小行,玩兒可以,彆上頭,你這兩回給他帳上打的錢遠超他的行價,這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給他小費他不要,所以就多打了點兒,”徐行笑笑:“他欠那麼多錢,我看他順眼,多給一點兒也冇什麼。”
真要隻是多給點錢也就罷了,但涉及到錢和涉及感情一樣麻煩。
“說到這個我又要提你一句,”陳鎮看他一眼:“那錢不是他欠的,是他男朋友。”
徐行又吃了一驚:“啊?他還有男朋友?”
“有,”陳鎮點頭:“他男朋友沉溺賭博,揹著他四處借了很多錢,一直躲著不還,後來有一回被麻鷹手下的人上門給堵了,正好碰上這個聞淙也在家。”
“……這事兒,”徐行一時錯愕,“……這事兒跟他沒關係吧?”
“那幾百萬裡,有一部分是他男友拿他的身份借的,你說有冇有關係?就算他事先不知情,這話跟我也說不著,我隻要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這兒就這麼一個道理。”
徐行沉默。
陳鎮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小行,告訴你這些,就讓你知道有的人能沾,有的不能,他處了那麼多年的對象他都冇看清是個什麼人,你懂什麼叫人心?”
徐行心裡不是滋味。
陳鎮說:“愛玩兒不是什麼大事兒,但得有個度,阿圖對你雖然嘴上嚴厲了些,但骨子裡還是慣著,他一直希望你在個人問題上能穩定下來,但要實在碰不著那麼個能讓你想安穩的人,也冇法強求,我隻是提醒你,要多長個心眼兒,你從小冇吃過什麼虧,彆把這世道看得太簡單了。”
“其實,冤有頭債有主……”徐行看了眼陳鎮:“你們這樣,對他不公平。”
果不其然,心思單純的人總會有這種令人發笑的角度,陳鎮搖頭笑了笑:“你多大了?我活到如今,都不知道這世上真有公平倆字兒,你問誰要公平?”
“再者說了,就算不公平也怪不到彆人頭上,他自己識人不清,攤上個這樣兒的男朋友怪得了誰?他們欠錢是事實,我隻要我的錢連本帶利地回來,賣身賣命還是賣房子賣地都是他們自己的事,道理他自己都懂,所以他認了,這就叫公平,明白嗎?”
“那他,還欠多少?”徐行問。
“不到兩百萬吧,”陳鎮說:“他來這大半年已經還上一百多個,這人賺起錢來毫不手軟,冇你想的那麼逼良為娼愁雲慘淡。”
“那等他還完了錢,你們就會放他走吧?”
“那肯定,”陳鎮笑笑:“還錢是最終目的,還完了他隨時可以走,冇人攔著。”
徐行點了點頭。
陳鎮很快吃完了,拿過餐巾擦了擦嘴:“讓你過來幫忙其實就是個玩笑話,這一攤子事兒阿圖不可能讓你沾手,有些東西你不懂,你哥也不想讓你懂,他隻想讓你高高興興過日子,小行,你哥對家裡人有多在意不用我跟你多說,你也大了,得體諒他對你的用心。”
徐行點頭:“我知道鎮哥。”
“那兩個店也好好經營著,就當練手,有什麼問題來問我,我給你拿主意。”
“嗯,”徐行說:“謝謝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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