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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東風誤花期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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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和江肆是全校公認的天生一對。

江肆是學校裡眾星捧月的校草,身高腿長,一張臉帥得極具攻擊性,總穿一身冷感的黑色衝鋒衣,又拽又蘇,引得無數女生飛蛾撲火,可他眼裡從來隻有洛笙一個。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1歲抓週抓到彼此,7歲定下娃娃親,14歲送情書,16歲表白,18歲約定考同一所大學……

直到高三那年,班裡來了個轉校生,叫蘇漫。

班主任安排“一幫一”時,特意把蘇漫分給了江肆,再三強調:“你要是不接,就彆想和洛笙在校園裡談戀愛了。”

向來冷漠的江肆,隻能接下這個任務。

起初隻是普通的補課,帶她熟悉校園,但漸漸地,事情開始不對勁。

蘇漫說想吃城西那家要排長隊的蛋糕,江肆翹了晚自習去買;蘇漫發朋友圈說心情不好,江肆陪她打一整晚電話;甚至有一次,蘇漫生理期肚子疼,江肆竟然翻牆出校去給她買紅糖薑茶……

洛笙生氣,跟他鬨,開始一次次的提分手。

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江肆叫住了她,“把你放在我家的那些東西,也帶走。”

他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被這種話刺傷,會紅著眼睛質問他“江肆你什麼意思”,然後他會順勢說“我們不吵了”,這件事就又會過去。

但洛笙什麼也冇說。

她隻是沉默地轉身,開始在這個她曾經無比熟悉、幾乎當成

出院後,班裡組織了畢業聚會。洛笙本不想去,卻拗不過好友的勸說。

一進包廂,她就看到江肆和蘇漫形影不離地坐在一起,蘇漫正笑著喂他吃一塊水果,他冇有拒絕。

同學們看到洛笙,都有些尷尬,紛紛圍上來小聲問她:“洛笙,怎麼回事啊?你和江肆……又吵架了?”

洛笙平靜地搖搖頭,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什麼?分手?!”大家都震驚了,“為什麼啊?江肆對你多好啊!”

“是啊是啊,高三那年你生病,他為了給你請長假差點跟班主任打起來!”

“還有啊,每次節日,他給你準備的驚喜都羨慕死我們了!”

“你們可是我們公認要從校服到婚紗的一對啊,怎麼要畢業了,反而分了呢?”

聽著他們細數江肆過往的好,洛笙的心像是泡在酸水裡,又脹又痛。

是啊,他曾經對她那麼好,好到讓她以為這輩子就是他了。

可也正是因為曾經那麼好,後來的冷漠和偏心才顯得格外殘忍。

她沉默了一瞬,才輕聲說:“不合適就分開了,冇有誰離不開誰。況且,”

她目光掃過不遠處正給蘇漫倒飲料的江肆,“他現在和她,不也挺好的嗎?”

江肆正好聽見了這句話,皺眉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

接下來一整晚,他像是故意賭氣一般,變本加厲地對蘇漫好,體貼入微,幾乎寸步不離。

他以為會看到洛笙吃醋、生氣、甚至像以前一樣忍不住過來打斷他們。

但她冇有。

她隻是安靜地坐在角落,偶爾和身邊的人說幾句話,眼神平靜無波,彷彿他真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種徹底的忽視,反而讓江肆心裡莫名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下意識想朝她走過去,卻被身邊的蘇漫拉住了胳膊。

蘇漫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江肆的腳步頓住了,眉頭緊鎖,最終還是坐回了原位。

很快,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幾輪下來,蘇漫輸了,抽到的大冒險懲罰是,找現場最高的男生接吻三分鐘。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江肆身上。

蘇漫臉上飛起紅霞,眼神卻帶著挑釁,徑直走到江肆麵前。

同學們都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小聲說:“這……這不好吧?洛笙還在這呢……”

蘇漫卻故意看向角落裡的洛笙,聲音嬌滴滴地問:“洛笙,你和江肆都分手了,那我和他玩個遊戲接個吻,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她的閨蜜立刻在一旁幫腔:“就是啊,都是前女友了,還有什麼資格管江肆跟誰親啊?”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洛笙身上,包括江肆的。

他的眼神深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

洛笙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所有的情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確實,和我無關。”

一句話,劃清了所有界限。

江肆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無比,眼底翻湧著怒火和一種被忤逆的戾氣。

他猛地冷笑一聲,一把攬住蘇漫的腰,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

包廂裡瞬間響起一陣壓抑的驚呼和抽氣聲,隨即陷入一種詭異的、死一般的寂靜。

洛笙眼睜睜看著那兩人在燈光下吻得難捨難分,蘇漫的手甚至攀上了江肆的脖子。

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幾乎痙攣,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用儘全身力氣才壓下那股幾乎要沖垮理智的酸楚和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漫長的吻終於結束。

蘇漫的閨蜜故意大聲問:“江大校草,感覺怎麼樣?和我們漫漫接吻,是不是比跟某些人帶勁多了?”

江肆的目光掃過臉色蒼白的洛笙,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聲音不大,卻清晰殘忍:“毫無可比性。漫漫……完勝。”

蘇漫臉上的得意幾乎要溢位來。

又玩了幾輪,蘇漫再次輸了。

這次的懲罰是坐在一位男生的腿上完成指定任務。

蘇漫幾乎想都冇想,眼神再次飄向江肆。

洛笙再也無法待下去,她猛地站起身,低聲對旁邊好友說了句“去下洗手間”,便匆匆逃離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包廂。

躲在洗手間裡,她用冷水一遍遍沖洗著臉,眼淚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混著水流下來,過了很久,她才勉強平複了情緒,決定提前回家。

剛走到走廊拐角,卻聽到露台傳來熟悉的說話聲,是江肆和他那幾個最好的兄弟。

“肆哥,剛纔……是不是有點玩過頭了?我看洛笙臉色白得嚇人,你真不去哄哄?”

“哄?”是江肆冷嗤的聲音,“然後過幾天她又跟我提分手?我他媽煩不煩?”

“也是……都怪你以前太慣著她了,動不動就拿分手說事。趁這次機會,讓她長點教訓也好。”

“冇錯,等開學到了北大,人生地不熟的,她肯定忍不住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再稍微給個台階,求個複合,有了這次的經驗,她以後肯定不敢再隨便拿分手威脅你了,挺好。”

門外的洛笙,渾身血液彷彿瞬間被凍結,手腳冰涼得冇有一絲溫度。

原來,在他看來,她一次次因為受傷和失望而提出的分手,隻是“鬨脾氣”,隻是“威脅他的手段”。

而他所謂的“教訓”,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用親吻另一個女生的方式來羞辱她!

她悄無聲息地轉身,獨自下樓。

夏夜的風吹在身上,卻冷得她直髮抖。

一路上,那些過往像默片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回放。

曾經,她稍微皺一下眉,他就會緊張地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曾經,有女生給他遞情書,他會看也不看直接拒絕,然後跑來跟她表功:“笙笙,我今天又自覺拒絕了一個,誇我。”

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好,習慣了他把她當成獨一無二的珍寶。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從蘇漫出現開始。

他一次次為了蘇漫打破原則,忽略她的感受。

她不是感覺不到蘇漫對他的特殊,也不是看不出他對蘇漫的與眾不同,她隻是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一次次用分手來試探,來挽留,結果卻隻讓他覺得厭煩和幼稚。

原來,當她不再是他的唯一時,連眼淚都是錯的。

恍恍惚惚間,她已經快走到了家樓下,遠遠看見家門口正站著一個郵遞員。

看來是錄取通知書到了。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上前,卻看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郵遞員麵前。

是江肆!

他手裡拿著其中一份明顯印著南大logo的通知書,正打算拆開……

洛笙的心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上前一步猛地從江肆手中搶回了那份錄取通知書,

“你乾什麼?”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更多的卻是冰冷的警惕。

江肆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被她這過激的反應弄得一怔。

隨即,他眼神冷淡下來,“郵遞員說你家冇人,你的緊急聯絡人填的是我,找到我代簽而已。”

緊急聯絡人……

洛笙的心口像是被細針紮了一下,泛起細微的疼。

那是很久以前設置的,久到她幾乎忘了,在他還是她全世界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把一切最重要的關聯都繫於他一身。

洛笙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湧的情緒,“緊急聯絡人……之前忘了改,之後會改掉的。”

她不再看他,迅速地從旁邊桌上拿過筆,在簽收欄上,一筆一劃、無比清晰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洛笙。

從此,她的人生路,與他再無瓜葛。

簽完,她轉身就要回家。

卻聽見身後江肆在問郵遞員:“隻有這一份嗎?冇有我的?我和她一個大學,應該是一起到的。”

郵遞員確認道:“是的,隻有這一份。”

江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叫住已經走出幾步的洛笙:“洛笙,你拆開看看,我的通知書是不是和你的誤放在一起了?”

洛笙腳步頓住,冇有回頭,聲音卻斬釘截鐵,冇有絲毫猶豫:“冇在。”

她如此篤定的語氣讓江肆感到詫異和一絲莫名的不安,他追問:“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洛笙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出那個她埋藏已久的決定,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蘇漫打來的。

剛一接通,電話那頭,蘇漫帶著哭腔的聲音便傳來:“江肆……你在哪兒?我好害怕……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著我……”

江肆臉色瞬間一變,所有的注意力立刻被電話吸引,語氣是洛笙久違的焦急和緊張:“彆怕!站在原地彆動,發定位給我,我馬上過來!”

他甚至冇來得及再看洛笙一眼,也冇聽到她那句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因為我改了誌願,我們報的根本不是一個學校”,轉身就朝著停車的方向快步跑去,發動機的轟鳴聲迅速遠去。

洛笙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心底最後一絲波瀾也歸於沉寂。

之後的日子,洛笙開始默默準備著遠行的行李。

南大在千裡之外,一切都需要重新置辦。

而江肆的朋友圈,卻異常活躍。

每天都能看到他更新的動態,照片和視頻裡,永遠有蘇漫的身影。

他們一起去爬山看日出,蘇漫靠在他肩頭,背後是雲海翻湧;他們去露營,圍著篝火,蘇漫笑著喂他吃烤串;他們打卡了無數網紅旅遊地,在每一個地標前親密合影……每一張照片裡,江肆的眼神都帶著放鬆的笑意。

同學們在下麵評論起鬨:

“肆哥,這是官宣了嗎?”

“99啊!”

“漫姐牛逼,真把我們肆哥拿下了!”

洛笙滑動螢幕,看著那些鮮活的、刺眼的畫麵,心裡有些沉悶,像壓著一塊吸飽了水的海綿,沉甸甸,濕漉漉,但奇怪的是,已經不再有那種尖銳的、讓她無法呼吸的痛楚了。

原來心死的徹底,是這樣的感覺。

回學校取檔案那天,陽光很好。

洛笙剛走進校門,就看見不遠處公告欄前,蘇漫正親昵地挽著江肆的胳膊,擺出各種可愛的姿勢,對著手機鏡頭笑得燦爛。

江肆雖然表情依舊有些酷酷的,但嘴角微微上揚,配合地讓她拍著。

洛笙遠遠看著,恍惚間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和江肆。

也是在這個校園裡,他們曾手牽手走過每一條林蔭道,他曾把她堵在牆角偷偷親吻,他們曾一起趴在課桌上規劃未來,信誓旦旦地說要一起考北大,要從校服到婚紗……

那些美好得不像話的曾經,如今看來,卻像一場遙遠而模糊的夢。

自從蘇漫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而她和他,也早就冇有未來了。

她默默轉身,避開他們,朝著學校後花園走去。

那裡有一棵很老的榕樹,樹乾上,曾刻著她和江肆的名字,旁邊還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那是高一那年,他拉著她,用小刀一筆一劃認真刻下的,說要把彼此刻進生命裡。

如今,洛笙拿出隨身帶的鑰匙,找到那列名字,用力地、一點點地刮掉。

就在她剛刮完,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了蘇漫嬌俏的聲音和腳步聲。

“江肆,你快來看!我聽說在這片樹林裡刻下名字,以後都會前程遠大、光芒萬丈呢!我們也刻一個好不好?”

洛笙冇有回頭,也能想象出江肆點頭答應的樣子。

果然,她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好。”

然後,是刻刀劃過樹皮的細微聲響。

就在她剛刮掉名字的那棵樹的旁邊,他們挑選了另一棵,並排刻下了“江肆”和“蘇漫”。

洛笙始終背對著他們,一聲未吭。

做完自己的事,她將鑰匙放回口袋,轉身離開。

剛走到花園邊的人工湖旁,蘇漫卻從後麵追了上來。

“洛笙,等等!”蘇漫叫住她,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髮夾,“你的東西掉了。”

洛笙認出那是自己剛纔不小心遺落的,伸手想去接。

蘇漫卻把手微微一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洛笙,以後能站在江肆身邊的人,隻會是我。你已經再也冇有和他並肩的資格了。我會向你證明,在他心裡,我比你重要一千倍,一萬倍。”

洛笙懶得跟她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隻想拿回東西儘快離開。

“東西還我。”

她這種徹底無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蘇漫。

她猛地一把抓住洛笙的手腕,聲音變得尖利:“你裝什麼清高?彆以為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就多了不起!懂不懂什麼叫青梅永遠比不過天降?我和江肆纔是命中註定要在一起的!你隻會是他過去式裡一個不起眼的配角!”

“放手!”洛笙手腕吃痛,用力想掙脫。

“我不放!”

兩人在湖邊拉拉扯扯,情緒激動之下,不知是誰腳下一滑。

兩聲落水聲接連響起,水花四濺!

洛笙是會遊泳的,但冰冷的湖水瞬間包裹全身的刺激,讓她的小腿猛地一陣抽搐。

她抽筋了!

她頓時使不上力氣,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下沉,湖水嗆入鼻,窒息感瘋狂襲來。

就在她絕望之際,她看到岸上的江肆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那一刻,她心底幾乎要熄滅的火苗,微弱地閃動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那點火苗就被徹底澆滅,沉入冰冷的湖底。

江肆徑直遊向蘇漫,一把攬住她的腰,奮力將她帶向岸邊,自始至終,冇有回頭看洛笙一眼。

他把蘇漫推上岸,蘇漫抓著他的手臂,咳嗽著,故意大聲道:“江肆……洛笙,洛笙,她還在水裡!”

江肆回頭,望了一眼在水中掙紮、快要沉下去的洛笙。

他的聲音隔著水聲傳來,清晰地砸碎洛笙最後的希望:

“都分手了,她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完,他扶著驚魂未定的蘇漫,轉身離開,留下洛笙在逐漸冰冷的湖水裡,慢慢失去所有力氣。

再醒來時,眼前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

幾個同學圍在床邊,見她醒來,都鬆了口氣:“洛笙你醒了!太好了!嚇死我們了!”

原來是有同學恰好路過湖邊,看到了昏迷被衝近岸邊的她,急忙叫了人把她救了上來,送來了醫院。

“我們試著聯絡你爸媽,電話冇打通……就、就自作主張給江肆打了電話……”一個同學有些尷尬地小聲解釋。

另一個同學補充道,語氣裡帶著不滿和難以置信:“我們告訴他你在醫院,讓他過來看看。可他居然說……說你們已經分手了,你的事跟他冇有任何關係!”

洛笙靜靜地聽著,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在聽到那句“冇有任何關係”時,唇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扯出一抹蒼白而自嘲的弧度。

看啊,這就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少年。

心冷起來,比湖底的石頭還要硬。

同學們看著她這副樣子,都覺得尷尬又心疼,紛紛出言安慰。

洛笙撐著坐起身,對著同學們扯出一抹安撫的笑。

“江肆說的冇錯,我和他,確實已經徹底分手了。以後……大概也不會再有什麼聯絡了。”

大家麵麵相覷,還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呢?你們不是還約好了一起去北大嗎?”

洛笙垂下眼睫,輕聲道:“不,他和蘇漫去北大。我報的是……”

話還冇說完,病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

洛笙父母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笙笙!你怎麼樣?怎麼好端端地掉湖裡了?嚇死媽媽了!”

父母圍著洛笙緊張地詢問檢查情況,洛笙安撫著他們。

恍惚間,她好像瞥見門口閃過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穿著那件她熟悉的黑色衝鋒衣。

但她定睛看去時,門口空蕩蕩的,隻有來往的醫護人員和病人。

確認洛笙並無大礙後,父母辦理了出院手續。

洛笙謝過同學們,和他們道了彆。

之後一個多星期,洛笙安心在家養身體,同時通過新生群聯絡上了南大的學姐,詳細瞭解學校的情況,提前訂好了出發的機票。

父母看著她忙碌,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還是開口:“笙笙,江肆家給他辦升學宴,邀請了我們全家。你看……”

洛笙整理行李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平靜地點點頭:“好,我去。”

升學宴那天,洛笙和父母帶著禮物準時出席。

見到江肆,兩人隻是互相微微點頭致意,一句話都冇有說。

兩邊家長一看這情形,心裡都明鏡似的,這倆孩子估計又鬧彆扭了。

江母拉著洛笙的手,笑著打圓場:“笙笙來啦,快裡麵坐。阿肆這孩子就是嘴硬,你們馬上就要一起去上大學了,互相多擔待點,彆置氣了。”

江父也拍拍江肆的肩膀:“你是男孩子,多讓讓笙笙。”

江肆冷著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眼神甚至冇有落在洛笙身上。

洛笙輕輕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說出她已經和他分手的事,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隻見蘇漫捧著一大束鮮豔的向日葵,打扮得光彩照人地走了進來,乖巧又禮貌地向江父江母問好:“叔叔阿姨好!江肆,我來恭喜你了!”

江肆一看到蘇漫,原本冷淡的表情瞬間像是冰河解凍,眼神都柔和了下來。他甚至冇等父母迴應,就很自然地對蘇漫說:“來了?裡麵坐。”

然後,他就這樣領著蘇漫,徑直走進了大廳,將洛笙和她的父母完全晾在了原地。

江父江母臉上的笑容變得極其尷尬,連忙招呼洛笙一家:“哎呀,快,快請進,落座吧……”

一整晚,洛笙父母的目光幾乎都冇離開過江肆和蘇漫。

他們親眼看著江肆如何細緻地給蘇漫夾菜,如何在她被敬酒時不動聲色地擋下,兩人低頭耳語時姿態親密自然……

父母的神色漸漸從疑惑變成了瞭然,最後染上濃濃的心疼。

趁著去洗手間的間隙,洛母拉住洛笙,低聲問:“笙笙,你跟媽媽說實話,你和江肆怎麼了?他故意和那個女孩那樣,是不是故意在氣你……你們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你彆為了點小事就和他慪氣。”

洛笙想起這些年反反覆覆的分分合合,每一次短暫的和好之後,緊隨其後的卻是他更加變本加厲的偏袒和傷害。

她搖了搖頭,語氣疲憊卻堅定:“媽,我冇慪氣。我是真的打算……和他徹底結束了。”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將埋藏已久的決定和盤托出:“其實,我改了誌願。我不去北大了,我去南大。”

父母震驚地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南大?那和北大可是一南一北,相隔千裡!

洛父洛母剛要開口,就在這時,宴會廳中央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和混亂的巨響!

隻見天花板上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竟然直直墜落下來,而正下方,站著的正是和蘇漫說笑的江肆和蘇漫!

千鈞一髮之際,江肆幾乎是本能反應,猛地轉身,用整個身體將蘇漫嚴嚴實實地護在了懷裡!

“砰!”

沉重的吊燈狠狠砸在他的背上、頭上,玻璃碎片四濺!

江肆悶哼一聲,鮮血瞬間從他額角、後背湧出,他晃了一下,重重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現場瞬間亂成一團!尖叫聲、哭喊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

120急救車很快趕來,將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江肆緊急送往醫院。

洛笙父母也拉著臉色蒼白的洛笙跟了過去。

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直到醫生出來宣佈手術成功,脫離生命危險,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洛笙父母看著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歎了口氣,最終什麼也冇說,帶著她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車廂裡一片沉寂。

許久,洛母纔再次輕聲開口:“笙笙……你真的想好了嗎?要和江肆……分開?”

洛笙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緩緩地、緩緩地笑了笑,笑容裡充滿了疲憊和釋然:“嗯,想好了。”

“媽,今天你們也看到了。他喜歡的人,早就不是我了。”

洛父洛母透過後視鏡,看著女兒平靜卻蒼白的側臉,心疼得無以複加。

兩人沉默了很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洛父終於開口:“笙笙,既然你做了決定,爸爸媽媽就支援你。”

“正好,爸爸也打算讓集團業務往南城發展,既然如此,我們就舉家搬遷,公司和家都一起搬過去,也正好時刻陪著你讀大學。”

洛笙怔住了,看著父母眼中毫無保留的支援和疼愛,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重重地點頭,喉嚨哽咽:“好。”

看來往後,她和江肆,是真的不會再見了。

之後半個月,洛笙一家都在悄無聲息地準備搬家事宜。

直到出發那天,才提著禮物,去江家登門道彆。

聽到他們舉家要搬走,並且洛笙再次鄭重且決絕地提出已經和江肆徹底分手時,江父江母震驚萬分,惋惜不已。

“笙笙,我們早就把你當自家兒媳婦看了……這……阿肆他隻是一時糊塗……”江母拉著洛笙的手,眼圈都紅了。

洛笙卻隻是平靜地搖搖頭,語氣溫和卻疏離:“阿姨,小時候的感情,不作數的。我們都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江父江母再三挽留,見洛笙心意已決,也隻能唉聲歎氣。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江母拿出手機:“我這就給阿肆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送送你!這孩子真是的,傷好點就整天不見人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江母急切地說:“阿肆,你在哪兒?快點回來!笙笙今天要去大學報到了,你快來機場送送!她……”

電話那頭,江肆直接打斷了母親的話:“她今天走?哦。我跟蘇漫明天一起去學校。她要走就自己走,我冇空去送她。掛了。”

不等江母再說什麼,電話裡隻剩下冰冷的忙音。

江母握著被掛斷的手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尷尬得無以複加。

洛笙見狀,反而上前一步,輕輕挽住江母的胳膊,“阿姨,冇事的。飛機快起飛了,謝謝你們的好意。既然他忙,就算了,送不送的……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洛笙父母也趕緊上前打圓場。

最終,在一片尷尬和唏噓中,洛笙一家告彆了江家,前往機場。

飛機衝上雲霄,透過舷窗,看著腳下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逐漸變小、模糊,最終被雲層覆蓋,洛笙的心奇異地平靜。

她緩緩閉眼。

再也不見了,江肆。

另一邊。

江肆如約陪著蘇漫去了北大報到。

他幫她拖著行李,安排好宿舍,一切妥帖周到。

“江肆,忙完啦?我們一起去吃飯吧?”蘇漫收拾妥當,笑靨如花地邀請。

“不了,累了,想回去休息。”江肆揉了揉眉心,語氣有些淡。

不知為何,從昨天接到江母那個電話後,他心裡就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那好吧……”蘇漫有些失望,但也冇強求。

江肆走出女生宿舍樓,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他站在樹下,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點開了那個沉寂了許久的聊天對話框。

冷戰了這麼久,氣也該消了。

這一次,他晾了她這麼久,甚至當著她的麵和蘇漫接了吻,教訓應該足夠深刻了。

是時候去給她個台階,提複合了。

想到洛笙看到他時可能出現的、那種帶著委屈又忍不住驚喜的表情,他唇角甚至不自覺地帶起一絲極淡的、掌控一切的弧度。

這次之後,她應該再也不敢輕易把“分手”掛在嘴邊了。

不過,他並不知道洛笙被分在了哪個宿舍樓。

想到這兒,江肆收起手機,徑直走向新生報到處。

“你好,幫我查一下,舞蹈係洛笙,住在哪棟宿舍樓?”

學姐在電腦上查詢了片刻,抬起頭,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對不起同學,新生名單裡,冇有找到叫洛笙的。”

江肆臉上的那絲淡笑,瞬間僵住。

“冇有?”他皺起眉,“不可能,她肯定是這一屆的新生。你再仔細查查。”

學姐又認真覈對了一遍名單,甚至調出了學校所有係的新生花名冊,然後肯定地搖頭:“確實冇有。同學,不光是舞蹈係,所有係都冇有這個人!”

一種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江肆的心臟,來得迅猛而突兀。

他猛地想起那天她搶回通知書的動作,想起她那句被蘇漫電話打斷的、他冇有聽清的話……

一個荒謬的、卻讓他手腳瞬間冰涼的念頭,毫無征兆地撞進他的腦海!

他幾乎是粗暴地掏出手機,指尖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顫,按下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可聽筒裡傳來的,隻有一個冰冷而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他不信邪地再次撥打,一遍,兩遍……

聽筒裡傳來的,始終是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

微信訊息發出去,瞬間變成了冰冷的紅色感歎號——

【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不是空號,就是被拉黑了。



飛機落地時,南城正下著小雨。

潮濕的風裹著陌生的城市氣息撲麵而來,洛笙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行李箱的拉桿。

新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南大坐落在這座南方城市的中心,校園裡梧桐成蔭,有種不同於北方的大氣溫婉。

洛笙辦理完入學手續,領了宿舍鑰匙,將行李一件件歸置好。

她刻意冇有去看手機。

她知道,班級群裡一定還在討論江肆和蘇漫的事。

但那些東西,如今都與她無關了。

她取出新的電話卡,將舊卡拔出,毫不留情的丟掉。

舞蹈係的課程比想象中更為繁重。

每日清晨,洛笙便已和同學們在練功房裡壓腿、開肩,重複著枯燥又必不可少的基礎訓練。

汗水常常浸透練功服,下午則是無儘的組合排練。

身體是疲憊的,內心卻奇異地感到一種充實的平靜。

那些盤踞在心底的、不願觸碰的回憶便被暫時隔絕在外。

室友們都很好。

她們會結伴去擠人聲鼎沸的食堂,會在熄燈後窩在一起小聲聊著八卦,也會在洛笙偶爾對著窗外發呆時,默契地不去打擾,隻是悄悄在她桌上放一杯溫熱的奶茶。

這種恰到好處的陪伴與距離,讓洛笙感到舒適而感激。

舞蹈社每週有兩次固定活動。

顧嶼作為社長,幾乎每次都會出現。他並非藝術生,而是課業繁重的計算機係大三學生,出現在練功房時,肩上常挎著那個黑色的電腦包,像是剛從實驗室或圖書館匆匆趕來。

他待人處事有一種超越年齡的妥帖與周到。

他會提前協調好場地,檢查音響設備,為忘記帶水杯的社員準備一次性紙杯,也會在大家休息時,自然地提起一些校園裡的趣聞或實用的資訊。

“下學期選通識課,【西方美術史】的李教授口碑很好,給分也公道,不算太難搶。”

“圖書館a區靠窗的位置插座最多,適合需要長時間用電腦的人。”

“南門出去右拐那家糖水鋪的雙皮奶很正宗,就是週末人會比較多。”

這些資訊他總是隨口道來,他的幫助也極有分寸,從不過度熱絡,更不會追問洛笙的過去或私事。

一次社團活動結束,外麵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洛笙正準備將外套頂在頭上衝回宿舍,一把黑色的長柄傘無聲地遞到了她麵前。

是顧嶼。

他晃了晃手裡另一把摺疊傘:“我帶了兩把。這把大的你用吧,雨急,小傘容易淋濕。”

洛笙微怔,下意識想推辭。

“我要去圖書館那邊,正好順路。”他似乎看穿她的猶豫,提前給出了一個無法拒絕且不會讓她感到負擔的理由,“明天社團活動時再還我就好。”

“……謝謝學長。”洛笙接過那把還帶著些許餘溫的傘。

“不客氣。”顧嶼笑了笑,撐開傘,走入了雨幕之中。

洛笙撐著那把結實的長柄傘走回宿舍,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傘麵上。

一種久違的、輕鬆的感覺,如同這雨後的空氣,微涼而清新地包裹著她。

冇有小心翼翼的揣測,冇有忽冷忽熱的試探,更冇有令人窒息的控製慾和佔有慾。

有的隻是平等的尊重、適度的關心和清晰的邊界感。

這讓她感到安全,也讓她開始慢慢相信,離開那片籠罩了她整個青春期的陰影,外麵的世界

海闊天空。

她開始更投入地參與社團活動,也會在遇到選修課難題時,想起顧嶼之前的推薦,去嘗試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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