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兩相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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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溫書立在病床前,目光落在沈清婉沉睡的臉上,一時竟忘了呼吸。
病房裡極靜,隻有監測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將她本就白皙的肌膚映得幾乎透明。
她閉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那場大火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他至今記得衝進倉庫時的那一幕。
濃煙滾滾中,她蜷縮在角落,衣裙被火星灼出破洞,臉上沾著灰燼,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他衝過去將她抱起時,她輕得像一片羽毛,彷彿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珍珠。”
他在心裡默唸這個隻屬於他的名字。
這二十多天,他每天都會來。
醫院同事都以為他是她的男友,那個總愛開玩笑的小護士又來了。
“蕭醫生,又來陪女朋友啦?”
蕭溫書微微頷首,耳根不易察覺地泛紅。
他繼續手上的動作,輕柔地為她按摩手臂。
醫生的職業素養讓他清楚長期臥床可能導致肌肉萎縮,於是他學會了全套的康覆按摩,動作輕柔得彷彿在觸碰稀世珍寶。
“您女朋友真是好福氣!”
護士一邊記錄數據一邊說。
“有這麼體貼的男朋友天天守著。”
蕭溫書冇有迴應,隻是專注地看著沈清婉的睡顏。
“對了!”
護士突然想起什麼。
“患者資訊卡一直空著呢,怎麼一直用您的卡?”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陰影,隨即恢複如常。
“忙忘了,我待會就去補上。”
他頓了頓,聲音輕柔。
“她叫珍珠。”
珍珠——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這個詞。
那是在他之前工作的醫院,她因過敏前來就診。
即使滿臉紅疹,也掩不住那份溫婉動人的氣質。
她安靜地坐在診室裡,像一顆被粗糙貝殼包裹的珍珠,隻待剝開外殼,便會綻放出奪目光彩。
他看得失了神。
“醫生,我夫人情況嚴重嗎?”
她身旁的男人出聲提醒,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蕭溫書這纔回過神,強迫自己專注於診斷。
開藥時,他的筆尖微微發抖。
“對不起。”
她離開前歉意地微笑。
“我未婚夫太緊張了。”
那一笑,讓他再次恍惚。
“記得按時吃藥。”
他幾乎是語無倫次。
“最好明天再來複診”
她點點頭,那個笑容再次烙印在他心上。
可她第二天冇有來。
蕭溫書在診室裡坐立不安,每一個推門而入的病人都讓他期待又失望。
她的過敏好了嗎?那個男人對她好嗎?種種疑問在他心中盤旋不去。
夜深時,他獨自在辦公室裡,手指不自覺地翻出了她的病曆。
“沈清婉。”
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彷彿在品嚐一滴清甜的露水。
接下來的日子,他發現自己無法控製地去想她。
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收集關於她的資訊,像個虔誠的信徒,試圖瞭解心中神明的點點滴滴。
他知道她在在哪裡實習,住在城西的彆墅,每天七點四十分會準時出現在小區門口。
他知道她喜歡在週末去一家叫“墨香”的書店,總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一杯紅茶,一看就是一下午。
他換了工作,來到離她更近的醫院。
可就在他以為可以偶爾在街上偶遇她時,卻發現她要結婚了。
那個訊息像一記重錘,擊碎了他所有小心翼翼的幻想。
他請了一週假,把自己關在公寓裡,窗外是連綿的陰雨,一如他的心情。
就在他幾乎被絕望吞噬時,一個瘋狂的念頭破土而出!
他要去見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他不需要她迴應,隻想讓她知道,這世上有人將她視若珍寶。
可當他鼓起勇氣來到她的住處,卻目睹了她被強行塞進一輛黑色轎車的駭人場景。
幾乎是本能驅使,他一路跟隨那輛車到了郊外的倉庫。
後來的記憶有些模糊,隻記得沖天火光中,他拚死將她從火場中抱出。
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卻真實地在他懷中。
回憶如潮水般退去,蕭溫書重新將目光聚焦在病床上的人兒身上。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那隻手小巧而纖細,冰涼的溫度讓他心驚。
“珍珠”
他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彷彿怕驚擾了她的夢。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就在這時,他掌心中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蕭溫書屏住呼吸,看見她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然後緩緩睜開。
那雙他朝思暮想的眼睛此刻帶著迷茫,映出他緊張的麵容。
“這是哪裡?”
她的聲音因長久沉睡而沙啞。
“醫院。”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你昏迷了一段時間,現在安全了。”
她環顧四周,眉頭微蹙,似乎在努力回想什麼。
良久,她突然抱住頭,聲音裡帶著痛苦。
“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蕭溫書愣住了。
她,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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