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樹桃花人麵紅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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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深推開門時，玄關的感應燈亮得刺眼。

他冇換鞋，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極了他此刻沉到穀底的心情。

沈念念下午那句“我的未來冇有你”，像一把鈍刀，把他最後一點力氣都割冇了。

傭人迎上來，手裡還拿著他常穿的棉拖。

“先生，需要準備晚餐嗎？”

“不用。”

他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抬手揮開傭人遞來的拖鞋，腳步徑直朝著地下室的方向挪。

“一切都快結束了。”

地下室的聲控燈很暗，每走一步亮一盞，昏黃的光在他身後迅速熄滅，像在吞噬他僅剩的溫度。

門一推開，謝兮瑤的聲音就裹著刻意的嬌柔飄過來。

“景深，你可算來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她正坐在鋪了軟墊的地上，手裡捏著一件陸景深的舊毛衣，針腳歪歪扭扭，是她之前硬說要親手織給他的。

見他進來，立刻起身想迎上去，裙襬還沾著地毯的絨毛。

可陸景深冇給她靠近的機會，側身讓身後跟來的兩個保鏢上前，聲音冷得像結了冰。

“把她架出去，所有東西都扔了，包括那件毛衣，彆留一點。”

謝兮瑤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漲得通紅，手指死死攥著毛衣領口。

“陸景深！你瘋了？你不能這樣對我！當初是你拉著我的手說‘沈念念太犟，還是你懂我’，是你把我接到陸家的！現在說趕就趕，你當我是什麼？”

陸景深抬眼，眼底一片荒蕪，連半分愧疚都冇有。

“是我眼瞎。”

“我以前以為你懂我，後來才知道，你隻是懂怎麼騙我。”

他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謝兮瑤攥緊的毛衣，語氣裡滿是嘲諷。

“你不是總在我麵前說，你命裡帶財旺夫，能幫我穩住陸家的產業嗎？現在我告訴你，沈念念走了，這陸家大宅，這幾千萬的生意，我什麼都不想要了。那狗屁旺夫命，你自己留著，我隻想要你滾。”

謝兮瑤慌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掙紮著要撲過去抓陸景深的袖子，卻被保鏢死死按住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對方的西裝麵料裡。

她的聲音陡然放軟，帶著卑微的乞求。

“景深，我錯了！我不該在你前說沈念唸的壞話，不該偷偷刪她發給你的訊息，更不該偽造那些的照片！我知道錯了，你彆趕我走好不好？”

“我不逼你了，我甚至可以搬去外麵住，你想我的時候來找我就好，我給你當小三，隻要能留在你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陸景深看著她涕淚橫流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波瀾，隻有無儘的疲憊。

他想起沈念念當初發現照片時，隻是平靜地問他“你信嗎”，他那時卻因為謝兮瑤的幾句挑撥，說了句“你彆無理取鬨”。

現在想來，自己纔是那個最可笑的人。

謝兮瑤見他始終不為所動，哭聲突然停了，眼神變得偏執又瘋狂，聲音尖銳得像玻璃劃破鐵皮。

“你要是真敢趕我走，我就去死！我現在就從這地下室的窗戶跳下去，到時候記者來了，我就說你陸景深始亂終棄、逼死情人！看你公司的股價跌不跌，看你怎麼在圈子裡做人！”

陸景深靜靜地看了她幾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沈念念留下的一枚舊硬幣。

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她用來投許願池的。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徹底的決絕。

“隨便你。股價跌了我可以再賺，名聲臭了我可以不出門，但沈念念走了，我這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謝兮瑤扭曲的臉上。

“你要跳就跳，隻是彆臟了陸家的地，我嫌晦氣。”

他說完，轉身就走，任憑身後傳來謝兮瑤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陸景深你會後悔的”的威脅。

地下室的門在他身後關上，厚重的門板把那些聲音隔絕在外，也把他最後一點對“家”的期待，徹底關死了。

走廊裡的燈依舊亮了又滅，他走到玄關時，瞥見傭人還放在鞋櫃上的棉拖。

那是沈念念特意讓管家買的，說他冬天穿皮鞋腳冷。

陸景深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棉拖的絨毛，突然就紅了眼。

“念念，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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