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明的偏執救世主 第17章 隻為你一人升起的紅月:扭曲之物
淩澈沒有多言,帶著卡蓮和姬子,徑直走向島嶼中心那座風格突兀、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純黑色建築。
通往建築入口的冰冷通道兩側,那些身著黑甲、眼部閃爍著猩紅護目鏡光芒的“傀儡”戰士,如同兩排沉默的墓碑般屹立著,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而沉重的威脅。
踏入建築內部,壓抑感瞬間倍增。
在空曠大廳的中央,他們看到了德莉莎——她重傷倒地,嬌小的身軀劇烈地起伏喘息著,身上遍佈著猙獰的傷口。
更詭異的是,那些傷口邊緣蠕動著,似乎試圖癒合,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死死抑製,無法真正閉合,隻能不斷滲出暗色的液體。
然而,即便如此,她頑強的生命力依舊支撐著她沒有徹底倒下。
“德莉莎!?”卡蓮的驚呼撕破了死寂,她瞬間衝到德莉莎身邊,跪倒在地,臉上寫滿了焦急與心痛,急切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然而,無論她如何呼喚,德莉莎都緊閉著雙眼,深陷在無法醒來的噩夢中,隻有痛苦的喘息證明她還活著。
卡蓮猛地抬頭,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大廳正中央那個靜靜懸浮的身影,手中的槍口也隨之穩穩抬起,直指目標。
那身影與德莉莎有著相似的身材輪廓,同樣嬌小,披散著長長的白發,身著一件樣式古樸的黑色長裙。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祂的麵部——本該是眼睛的位置,隻有兩個深不見底、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純黑色空洞。
“律者?”卡蓮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對德莉莎做了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德莉莎抱入懷中,另一隻手上的槍卻紋絲不動,槍口死死鎖定著那個詭異的存在。
淩澈此時無聲地來到卡蓮身邊。
他沒有任何猶豫,反手用長劍鋒利的刃口在自己掌心劃開一道深長的口子。
帶著幽藍色光暈的鮮血,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滴落,精準地流入德莉莎微張的口中。
隨著這奇異血液的注入,德莉莎身上那些無法癒合的傷口處,開始絲絲縷縷地析出黑色的煙霧。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她緊蹙的眉頭也微微舒展,似乎正艱難地從那深沉的噩夢中掙脫。
淩澈緩緩起身,任由掌心的傷口自行癒合。
他握緊長劍,幽藍色的眼眸鎖定著中央的律者,周身散發出的無形氣壓驟然變得極其沉重,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而那名律者,自始至終隻是靜靜地懸浮在那裡,用那對深邃的黑色空洞“注視”著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行動,如同一個冷漠的觀眾。
德莉莎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擋在自己身前那個寬厚而熟悉的背影,虛弱地呢喃道:“人類...?”
接著,她感受到自己正被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擁抱著,抬頭望去:“還有...姐姐?”
卡蓮低頭,對她露出一個溫柔卻難掩疲憊的笑容。
這時,姬子也湊了過來,看著這個嬌小的女孩,若有所思地說:“原來你就是德莉莎啊...”
德莉莎瞬間警覺,掙紮著想要坐起,目光銳利地看向姬子:“你是誰?...”
姬子聳聳肩:“怎麼我就是這個反應啊?雖然我們確實不熟就是了...”
就在這短暫互動發生的瞬間——
“咯咯咯...”
場地中央的律者突然發出一陣刺耳、乾澀、如同金屬刮擦般的笑聲,打破了剛剛升起的一絲溫情,令人頭皮發麻,煩躁不安。
淩澈的聲音如同寒冰,直接刺向那笑聲的來源:“律者,你讓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在這次輪回中,律者幾乎是以明示的方式引導他們四人齊聚於此,其中必有深意。
麵對這直指核心的質問,律者停下了那令人不適的笑聲。
祂用那與德莉莎聲線相近、卻帶著無儘空洞與惡意的嗓音,清晰地回答:
“當然是為了...你們這些特殊的‘傀儡’,繼續為我...演出盛大的悲劇啊~”
隨著祂的話語落下——
嗡!
德莉莎、卡蓮、姬子三人身上,同時毫無征兆地浮現出蛛網般蔓延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紋路!
“?!”
三人瞬間臉色劇變!
她們發現,自己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完全失去了控製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然而,她們的意識卻異常清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感受著那份深入骨髓的無力與恐懼!
“不過...”律者那對深邃的黑色空洞緩緩轉動,最終落在了依舊神色平淡、身上毫無異狀的淩澈身上,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與排斥:“可不包括你啊...外來者...”
“這就是你的權能嗎?”淩澈的聲音如同極地寒風,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侵蝕...和控製,律者。”
“是啊...”律者用那空洞的嗓音發出譏諷的笑聲,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她們還能活著,還能呼吸,還能感受到痛苦和憤怒...可都是托我的福呢...”
祂毫不在意德莉莎和卡蓮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憤怒目光,反而饒有興致地將視線轉向被黑色紋路束縛的姬子:“而她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裡,也是我為了讓這出漫長的悲劇不至於太過無聊,特意留下的‘調味品’。她,同樣應該感謝我的‘仁慈’。”
姬子無法動彈,隻能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剜了律者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屈的怒火。
律者彷彿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慶幸”的歎息:“畢竟...一不小心,就把這個世界侵蝕得差不多了呢。還好及時留下了她們三個有趣的‘種子’,不然...我可就要無聊得發瘋,餓得發慌了呀...”
祂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淩澈身上,那對深邃的黑色空洞彷彿能吸走靈魂:“至於你...打亂了我精心編排的戲碼,讓我餓著肚子等待...我該怎麼‘回報’你好呢?”
祂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興奮:“嗯...你是‘外來者’,把你變成我的傀儡後,得特彆保留你那清醒的意識才行...這樣才方便你帶我去其他世界,尋找更多、更精彩的‘演員’...”
祂越說越激動,聲音拔高,帶著癲狂的期待:“不過,就算你骨頭硬,不肯屈服也沒關係!剛好四個人,能上演一出更加盛大、更加絕望的戲劇!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你屈服,或者...等你崩潰!”
麵對這**裸的威脅和扭曲的宣言,淩澈沒有任何言語回應。
他隻是將手中的長劍握得更緊,劍尖微微抬起,向前踏出一步,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
律者對此報以一陣更加刺耳的嘲諷笑聲:“咯咯咯...反抗?沒關係的,來吧~儘情地揮動你的劍吧!隻是...”
祂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惡毒的玩味:
“你確定...你攻擊的目標會是我嗎?”
祂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被控製的三人:“還是...會是她們?哦,其實不用你親自動手那麼麻煩...”
話音未落——
噗嗤!
律者竟猛地抬起自己蒼白的手,毫無征兆地、狠狠地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嗚——!”
幾乎在同一瞬間,被卡蓮抱在懷中的德莉莎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她胸口的衣物毫無破損,卻詭異地憑空撕裂開一個與律者胸口位置、形狀都一模一樣的猙獰傷口,鮮血瞬間湧出!
緊接著,那傷口又如同被無形的手縫合般,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癒合!
“哎呀呀...”律者緩緩抽出毫發無損的手,彷彿剛才隻是拂去一點灰塵,空洞的“目光”掃過因劇痛而顫抖的德莉莎,發出愉悅的歎息:
“運氣真不好呢...這次居然是我親愛的‘孕育者’中招了...咯咯咯,下次再試試看會輪到誰?”
祂重新將“視線”鎖定在淩澈身上,那對黑洞彷彿帶著無儘的惡意與戲謔:“那麼...外來者,來選擇吧?”
祂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死寂的大廳中回蕩:“是像懦夫一樣轉身逃跑?是跪下來向我投降,祈求我的‘寬恕’?還是...”
祂的語調驟然變得危險而充滿壓迫:“...拿起你的劍,繼續和我戰鬥?”
惡心...
真惡心。
一股純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厭惡感,在淩澈心底翻湧。
這厭惡並非出於救世主的責任,也不是遊子麵對阻礙的煩躁,僅僅隻是作為一個“人類”,對眼前這個扭曲存在最直接、最本能的生理性排斥。
淩澈眼中那抹深邃的幽藍色光芒,驟然凝聚、收縮,彷彿寒冰在極致的低溫下結晶,散發出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
律者丟擲的那三個選項——逃跑、投降、戰鬥——在他眼中如同散發著腐臭的垃圾。
他拒絕。
他拒絕被這種惡心的存在逼迫著做出任何選擇。
體內,那枚“無儘”的種子,其蘊含的、超越常理的力量開始無聲地流淌、運轉。
就在這極致的厭惡與冰冷的決絕之中,淩澈的感知穿透了律者那詭異的外殼與扭曲的權能,清晰地捕捉到了祂最核心的本質。
力量確實很強,足以侵蝕世界,玩弄生命...
但,
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