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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明的偏執救世主 第80章 即便毀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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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運輸機引擎聲逐漸減弱,伴隨著一陣氣流捲起的塵埃,龐大的機體終於緩緩降落在基地的停機坪上。

艙門剛一開啟,幾道身影便如離弦之箭般疾速衝出,帶著風塵仆仆的焦灼,頭也不回地直奔基地核心區域而去。

其中,愛莉希雅那粉色的身影格外醒目。她目光如電,瞬間就捕捉到了獨自佇立在停機坪邊緣、神情落寞憂傷的伊甸。

愛莉希雅立刻改變方向,衝到伊甸麵前,聲音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急切:“伊甸!你看見阿澈了嗎?”

伊甸緩緩抬起那雙熔金般的眼眸,裡麵盛滿了化不開的憂傷。她看著愛莉希雅,聲音低沉而無力:“他...早就回來了,隻是...”

她的話語沒有說完,隻是帶著一種深沉的疲憊和無奈,緩緩地、沉重地搖了搖頭。

愛莉希雅看到伊甸的神情和動作,心猛地一沉,貝齒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她沒有再追問,隻是深深地看了伊甸一眼,隨即猛地轉身,追隨著前麵那幾道同樣焦急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朝著指揮辦公室的方向疾奔而去。

伊甸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發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她清楚地知道,他們此去,麵對那個徹底冰封的淩澈,結果隻會是徒增憂傷與無力。然而,內心深處那份無法抑製的關切與渴望,如同無形的絲線,最終還是牽引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沉默地跟了上去。

另一邊,傷痕累累的痕最後一個從運輸機艙門處艱難地挪了下來。他臉上、身上布滿了新鮮的燒傷痕跡,作戰服破損不堪,整個人透著一股濃重的硝煙味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然而,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焦急地掃視著停機坪,瞬間就定格在了不遠處——他的妻子布蘭卡正緊緊抱著他們的小女兒格蕾修,而格蕾修小小的身體在母親懷裡劇烈地起伏著,發出壓抑不住的、令人心碎的抽泣聲。

痕的心猛地揪緊,所有的疲憊彷彿被瞬間驅散。他強忍著傷痛,踉蹌著快步衝到妻女身邊,聲音沙啞卻帶著父親特有的焦急和溫柔,俯身急切地問道:“小格蕾修,我的乖女兒,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爸爸,爸爸去教訓他!”

聽到父親的聲音,格蕾修從布蘭卡的懷裡微微抬起頭,小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茫然和巨大的失落。她抽噎著,斷斷續續地、用帶著哭腔的稚嫩聲音說:“星星...星星...不見了...”

痕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整個人如同被電流擊中般愣住了。作為在對抗第七律者的慘烈戰場上堅持到最後的戰士,他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指揮官淩澈身上那翻天覆地的、令人心寒的變化。他瞬間就明白了女兒口中那“消失的星星”意味著什麼。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他。他能做什麼?他又能教訓誰?麵對那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改變,他感到自己渺小如塵埃。

最終,所有的言語都化作了無聲的歎息。痕張開雙臂,將哭泣的女兒和同樣滿麵憂色的妻子布蘭卡,一起緊緊地、充滿保護欲地擁入自己傷痕累累卻依舊寬闊的懷中。他用下巴輕輕抵著格蕾修的頭頂,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近乎祈禱般的安慰,重複著:“會好的...乖女兒,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冰冷的指揮辦公室內,隻有十七號那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在平緩地流淌,彙報著最新的戰況資料。

淩澈端坐在寬大的座椅中,身影幾乎與房間的陰影融為一體。他那雙徹底化為幽藍、如同凍結深淵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懸浮在麵前的虛擬螢幕,上麵滾動著冰冷的文字和圖表簡報。

這份死水般的寧靜,被驟然闖入的幾道身影打破了。

淩澈甚至沒有轉動視線,隻是那幽藍的瞳孔微微偏移,掃過門口。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彷彿早已預料到他們的到來:“有什麼事?”

愛莉希雅站在最前麵,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粉色眼眸此刻卻緊緊鎖在淩澈身上,裡麵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擔憂、不解、還有一絲不肯放棄的希冀。她沒有開口,隻是那樣深深地、帶著無聲懇求地注視著他,彷彿在期待他能多說一句,能流露出一絲往日的痕跡。

然而,這份沉默的期待被凱文打破了。這位素來以冷靜著稱的戰士,此刻冷峻的臉上卻布滿了難以抑製的焦躁。他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指揮官!那把武器...它太危險了!它的運作方式、能量反應...一切都透著無法理解的詭異!我們不是說放棄它,但至少...至少讓梅博士和維爾薇博士他們徹底分析一下,評估風險...”

凱文話語中那份強烈的擔憂,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塊巨石,瞬間激怒了那看似死寂的淩澈。

淩澈的目光,終於從虛擬螢幕上完全移開,緩緩地、精準地落在了凱文身上。

僅僅是被那雙幽藍色的瞳孔鎖定,凱文就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怖寒意瞬間攫住了他!那不是殺氣,而是一種更加宏大、更加終極的冰冷——彷彿整個世界的色彩都在瞬間褪去,時間停滯,萬物凋零,宇宙本身正無可挽回地滑向冰冷、黑暗、永恒的終末。一種絕對的“終結”意誌,通過那雙眼眸,直接壓在了他的精神之上。

凱文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血液彷彿凍結,連思維都陷入了短暫的空白。那是一種超越了物理層麵的、純粹精神意誌層麵的碾壓。

直到淩澈漠然地移開了視線,那如同實質般的終末威壓才驟然消失。

“呼...嗬...”

凱文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單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他一手撐地,另一隻手死死抓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彷彿剛從溺斃的邊緣掙紮回來,臉上殘留著驚魂未定的蒼白。

淩澈那雙幽藍、死寂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器,緩緩掃過站在他麵前的每一個人:愛莉希雅眼中殘留的希冀與困惑,伊甸熔金眼眸裡深沉的憂傷,凱文單膝跪地、喘息未定的狼狽,櫻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華那執拗得近乎固執的凝視,科斯魔沉默如石的姿態,以及...最後落在那個因未能參與關鍵作戰而渾身散發著壓抑怒火的千劫身上。

冰冷的視線最終定格在虛空,他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一絲情感,彷彿教堂穹頂之上俯視眾生的冰冷神像,帶著無法逾越的隔閡:“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回答他的,隻有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無人開口,無人反駁,也無人敢直視那雙彷彿能凍結靈魂的幽藍。

“嗬...”

一聲極其僵硬、毫無溫度的冷笑,突兀地從淩澈唇邊逸出,打破了死寂。“事到如今,再說這種話,”

他冰冷的視線再次掃過眾人,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不覺得...太假惺惺了嗎

“假惺...惺?”

愛莉希雅像是被這個詞刺中了,無意識地重複著,粉色的眼眸裡充滿了茫然和不知所措。這個詞,似乎也道出了在場許多人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複雜與苦澀。

淩澈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碎裂,帶著一種壓抑已久的、近乎殘酷的尖銳:“不過是一群——被我庇護著的弱者!你們,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對我說這種話?!”

“弱者?!”

這如同點燃炸藥桶的兩個字,瞬間引爆了千劫那因未能參戰而積壓的、如同熔岩般的怒火!他猛地抬起頭,麵具下的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聲音低沉而危險地重複著這個刺耳的詞彙。

櫻的頭垂得更低了,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反複地摩擦著腰間的刀柄,這個細微的動作,像是一種無聲的、沉重的預設。

而華,依舊固執地、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淩澈,彷彿要穿透那層堅冰,看清裡麵是否還殘留著什麼。

淩澈的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千劫的暴怒,他冰冷的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語氣如同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真理:“是啊,弱者。有什麼問題嗎?”

他的聲音重新降回冰點,卻帶著比之前更甚的、不容抗拒的威壓,如同神隻降下最終的、冷酷的審判:“弱者,就乖乖地,呆在你們該有的位置上。”

“接受我的庇護。”

“一切——”

“有我就夠了。”

華那執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肯放棄的堅持,試圖穿透冰冷的空氣:“可是,老師,我們也可以...”

然而,她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淵的石子,瞬間被淩澈斬釘截鐵地打斷。他幽藍的瞳孔裡沒有絲毫波動,隻有一片凍結的漠然,聲音如同寒鐵摩擦,冷酷地砸向眾人:“一直以來...”

他微微停頓,彷彿在審視一個荒謬的事實,“我是不是對你們...太放縱了?”

“以至於,讓你們滋生了...不該有的貪心?”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死寂的指揮室裡炸開。眾人臉上瞬間寫滿了難以置信,就連一直低垂著頭的櫻,也猛地抬起了頭,麵甲下的眼眸中充滿了驚異,彷彿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指控。

淩澈無視了他們的反應,冰冷的話語如同審判的洪流,繼續傾瀉而下:“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給予了你們——崇高的榮光!安全的壞境!讓你們得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為人類而戰!”

“我甚至...”

他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扭曲的強調,“改變了所有本該發生的悲劇!將那些絕望的未來,扼殺在了搖籃裡!”

“一切的一切!”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都在於我!因我而存在,因我而改變!”

他深吸一口氣,那幽藍的眼底深處,似乎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聲音變得更加沉重而壓抑:“而我...”

“付出了很多很多...”

“為了這一切,為了你們...”

“犧牲了很多很多...”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向麵前沉默的眾人,積蓄的冰冷怒火終於爆發:“但你們!”

“卻還要跑到我這裡來,表達你們這些...過剩的、毫無意義的感情!”

“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滿足你們自己那點可憐的情緒?還是為了...自顧自地尋求一點廉價的安慰?!”

淩澈那如同風暴般的怒火似乎瞬間平息了,隻餘下一種更令人心悸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他的語氣緩緩歸於平淡,甚至帶著一絲疲憊,但其中蘊含的殘酷意味卻絲毫未減,如同鈍刀割肉:“那麼...”

“滾吧。”

“繼續像以前那樣...”

他幽藍的眼眸掃過眾人,那目光彷彿穿透了時間,看到了無數個獨自背負的瞬間,“犧牲的...隻有我就夠了。”

這句話,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了凱文的心臟!那裡麵蘊含的、被淩澈視為理所當然的孤獨與決絕,以及對他們能力的徹底否定,瞬間點燃了凱文壓抑已久的情緒。

“呃啊——!”

凱文猛地從單膝跪地的姿態站起,高大的身軀因為激憤而微微顫抖。他緊握的雙拳指節發白,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此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死死盯住王座般座椅上的淩澈,聲音因為極致的激動而帶著撕裂般的沙啞:“我們知道!我們當然知道你的付出!”

“可是——”

他幾乎是咆哮出來,積壓的不滿和挫敗感如同決堤的洪水,“你給過我們機會嗎?!一次!哪怕一次真正的機會?!”

“你隻知道!把所有的危險!所有最沉重的擔子!都死死地、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裡!”

凱文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指揮室內炸響,“一點!一點都不肯放出來!不肯讓我們分擔!”

他猛地踏前一步,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憤怒,將最尖銳的指責擲向淩澈:“你這才叫——自顧自的自我感動!”

麵對凱文那近乎咆哮的尖銳指責,淩澈隻是微微偏了下頭,那雙幽藍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片凍徹骨髓的冷漠。他彷彿聽到了一個極其幼稚的問題,語氣平淡地反問:“所以呢?”

“有什麼不好的?”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凱文,也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殘酷的理性,“你們隻需要,乾好你們該乾的事,就夠了。”

“難道...”

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極淡的、近乎荒謬的嘲諷,“非要讓自己也犧牲掉,纔算是正確?纔算是...有價值?”

“我可不記得...”

淩澈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寒冰碎裂,“教導過你們...如此愚蠢的信念。”

凱文被這冰冷的邏輯噎得胸口發悶,他死死咬住牙關,下頜線繃緊,喉嚨裡發出壓抑的聲響,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噴薄而出,想要再次反駁這看似合理卻無比窒息的“保護”。

然而,一個帶著濃重憂傷、甚至有些顫抖的聲音,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語。

“阿澈...”

愛莉希雅向前踏出了一小步,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粉色眼眸,此刻盈滿了深不見底的憂傷和一種近乎破碎的哀傷。那憂傷深處,卻翻湧著一絲令人心悸的、病態的渴求,彷彿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你不是...為了能夠回家...才如此拚命地,去拯救這個世界的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氣,帶著一種奇異的、試圖說服對方的邏輯,“那麼...更好的利用我們...不是更好嗎?”

她微微仰起頭,直視著淩澈那雙冰冷的藍眸,那病態的渴求在她眼中燃燒得更加熾烈,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懇求:“來...使用我們吧。”

“就像你...曾經說過的那樣...”

淩澈的目光冷淡地掃過愛莉希雅那張寫滿憂傷與病態渴求的臉龐,那眼神裡沒有一絲動容,隻有一片凍結的漠然。

“是啊...”

他承認得毫無溫度,“我是說過。”

緊接著,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帶著一種冰冷的節奏,緩緩摩擦著腰間那把名為“魔彈射手”的藍黑色左輪槍柄,彷彿在確認某種唯一可靠的契約。

“但是...”

他抬起眼,那幽藍的瞳孔如同萬載寒冰,帶著鋼鐵般不容置疑的堅決,掃視著麵前每一個曾經被他稱為“同伴”的人,“我反悔了。”

“因為你們...”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宣判,“太弱!太沒用了!”

那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刃,切割著每個人的自尊。

“看看你們——不是空有滿腔無用的信念,就是徒有力量卻缺乏必要的理智...”

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淩,“唯獨沒有...”

他停頓了一下,那雙死寂的眼眸深處,彷彿埋葬了所有的希望與溫度,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如同墜入冰窟,一點點被凍結。他緩緩吐出那決定性的、令人絕望的詞語:“斬斷一切苦難的力量!”

彷彿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語,淩澈猛地拔出了那把藍黑色的左輪——“魔彈射手”。冰冷的金屬在指揮室的光線下泛著幽暗的光澤,槍身上繁複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

“我有它的力量就夠了。”

他凝視著手中的槍,聲音冷酷而篤定,“它比你們更強!比你們更可靠!”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那絕對的信任與冰冷的讚許,魔彈射手的槍身竟真的發出了一陣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嗡鳴,那嗡鳴中透著一股純粹的、非人的喜悅與共鳴。

淩澈最後將目光投向眾人,那眼神裡隻剩下徹底的疏離與否定,留下了一句如同最終判決般冰冷刺骨的話語:“而你們...”

“孱弱不堪。”

“如果我毀滅這個世界就能回家...”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其微小的、帶著無儘嘲諷與疲憊的弧度,“那我...”

“早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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