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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明的偏執救世主 第95章 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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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支離破碎、彷彿被巨力反複蹂躪過的焦黑大地上,淩澈仰麵躺著。

他那嘶啞、彷彿要撕裂聲帶的狂笑聲,如同燃儘的餘燼,終於緩緩地、徹底地停歇了下來。

淚水曾在他眼中洶湧,此刻卻已被體內瘋狂流逝的生機和外界灼熱的風所蒸乾,隻留下兩道淺淡的、如同乾涸河床般的淚痕。

他的身體,正在發生著可怖的變化。

那些遍佈全身、如同活物般蠕動閃爍的幽藍色裂痕,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地擴張、蔓延!裂痕所過之處,他的血肉、骨骼,乃至構成他存在的某種更本質的東西,都開始無聲地崩解、破碎,化作點點幽藍的光塵,飄散在充滿硫磺味的空氣中。死亡的陰影,濃得如同實質的墨,正將他徹底吞沒。

他的嘴唇微微翕動,用儘最後一絲氣力,發出一聲嘶啞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喚:“在…嗎…”

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你再不出來…我就…快死了…”

這句話,彷彿耗儘了他最後的生機。

他攤開在身側的手,無力地垂落在冰冷的碎石上,指尖微微抽搐。

然而,即便在主人瀕臨徹底消亡的此刻,那柄造型特異、彷彿與他血肉相連的魔彈射手,依舊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地黏在他的掌心。

它的金屬槍身也在跟隨著淩澈身體的崩解而寸寸碎裂,但詭異的是,從那破碎的裂口中,竟然持續地散發出一陣陣微弱卻清晰可聞的嗡鳴!

那嗡鳴聲並非哀鳴,反而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純粹的歡欣與喜悅,彷彿在為自己與主人共同迎來的這場盛大的終末而狂喜!

就在淩澈的意識即將被那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的刹那——

“來了來了。”

一個聽不出絲毫情緒起伏、也辨不清性彆的聲音,突兀地在這片瀕死的空間中響起。

時間、空間、乃至那些飄散的幽藍光塵…

一切都在這聲音響起的瞬間,陷入了一種絕對的凝滯。

一道純粹由柔和光芒構成的人形輪廓,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淩澈麵前的虛空中。

它沒有五官,沒有細節,隻有一個模糊的、散發著非人輝光的輪廓。

這個高維存在似乎剛從某個遙遠的維度“擠”過來,身上的光芒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祂的“目光”掃過淩澈,那沒有嘴的光影卻發出了絮絮叨叨的聲音,如同在自言自語:“嘖,你這位格躍遷的進度…真是越來越快了啊…”

光芒微微閃爍,彷彿在進行某種掃描,“層級提升得太猛,再這樣下去,連這樣和你對話都快做不到了…”

絮叨到一半,祂身上的光芒才猛地一陣劇烈閃爍,像是終於後知後覺地“看”清了淩澈此刻慘烈的狀態。

“——!”那光芒人形似乎“愣”了一下,光芒明滅不定,透出一種純粹的困惑與意外,“你這是…怎麼搞的?”

瀕死的淩澈沒有回答祂的疑問。

他的意識在那絕對的凝滯中勉強聚攏了一絲,用儘最後的力氣,將那早已刻入靈魂深處的執念,化作一句虛弱卻又帶著千鈞重量的話語,艱難地吐了出來:“說好的…條件…”

他的嘴唇幾乎沒有動,聲音如同遊絲,卻異常清晰地回蕩在這片凝固的空間,“讓我…回家。”

高維存在沒有立刻回應淩澈那虛弱卻執拗的要求。祂身上柔和的光芒微微湧動,隨即,數道更加凝實、純粹的白色光束如同活物般從祂的光體中分裂出來,輕柔卻又精準地覆蓋在淩澈那布滿幽藍裂痕、正在不斷崩解的身軀上。

奇跡般地,即便在這片被絕對凝滯的空間裡,淩澈身上那原本瘋狂蔓延、彷彿永不止息的幽藍裂痕,其擴散的速度竟然被這白色光芒強行抑製住了!

雖然未能逆轉崩解,但那毀滅的程序被大幅度地減緩了下來,如同給即將燃儘的蠟燭套上了一個脆弱的罩子。

“好了。”

高維存在似乎完成了一項精細的操作,身上的光芒因為分裂出那些治療光束而明顯黯淡了幾分。祂這才“看”向淩澈,準備開口。

然而,祂的話還未出口,淩澈那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的聲音便再次響起,打斷了祂:“不用…”

他的氣息微弱,彷彿隨時會斷,但那份執念卻堅如磐石,“送我…回家…這是你答應的…”

“淩澈!”

高維存在身上那原本黯淡的光芒驟然變得極其刺眼!

那光芒中蘊含的並非力量的爆發,而是一種強烈的、近乎是怒其不爭的情緒波動!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這些!”

祂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聽好了!因為你太強,又太弱了!”

祂一邊厲聲說著,一邊不忘繼續從自身那黯淡的光體中分裂出新的、更細的白色光絲,如同縫補般纏繞在淩澈的裂痕上,竭力維持著那岌岌可危的平衡:“你位格躍遷的速度快得驚人,但又沒有真正抵達那個穩固的層次!

同時,你力量本身的積累和提升卻過於緩慢!

這導致你現在就是一個…一個空有高位格外殼的凡庸!”

祂的語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所以,大部分常規的、強力的治療手段,對你根本沒用!明白嗎?”

似乎是看到淩澈那毫無波動的眼神,祂身上刺眼的光芒微微收斂,語氣也軟化了幾分,帶著一種勸解的意味:“現在,隻有兩個辦法能讓你真正活下來。”

祂的光芒指向虛空,彷彿在勾勒方案,“一個,是利用你拯救的這個世界裡,人類對你這個‘救世主’產生的信仰力量,徹底完成升格,穩固你的位格。

那時,我就能動用我們這邊的治療手段,修複你。”

光芒微微偏移,“另一個,是你就在這個世界陷入深度沉睡,大概…1萬年左右。

讓你體內那緩慢攀升的力量,自然增長到足以支撐並治癒你自身的程度。”

祂的光芒再次聚焦在淩澈臉上,語氣斬釘截鐵:“至於回家?

先彆想了!你現在還能喘氣,完全是靠你體內殘留的那點力量和我的援助在吊著命!而你的世界…”

祂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規則感,“它的法則,不允許超出其承受限度太多的力量和存在進入!

所以,現在的你,一回去,立刻就會死!形神俱滅!”

麵對這關乎生死的兩條路,淩澈那雙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動搖。他緩緩地,用儘力氣,吐出了自己的選擇:“我…哪個都不選…”

他的聲音依舊虛弱,但那語氣卻如同淬了火的鋼鐵,斬釘截鐵,“我現在…就要回去!”

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眼前的光影,投向了那個遙遠的故鄉,“即便死…也要死在家鄉!”

淩澈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積攢最後的力氣,然後再度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是自嘲的嘶啞:“世界…我已經救下來了…文明…也延續下來了…”

他的嘴角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卻隻牽動了裂痕,“甚至…為了你口中的‘劇情’…我連留給下一個文明的遺產…都準備好了…”

他再度發出一聲嘶啞、破碎的輕笑,如同破風箱的最後喘息:“怎麼…對你口中最完美的救世主…不滿意嗎?”

這句話,如同點燃了火藥桶!

“嗬!”

高維存在身上的光芒猛地爆閃!那光芒不再是柔和的白,而是一種被激怒的、刺目的亮!

祂的聲音也失去了所有的平靜和,變得冰冷而充滿了一種被冒犯的怒意:“我錯了!”

祂的光芒劇烈地閃爍著,如同在表達強烈的情緒,“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完美的‘救世主’!”

那光芒人形似乎在“俯視”著地上瀕死卻依舊倔強的男人,最終,一個帶著強烈貶義卻又無比貼切的比喻被擲了出來:“你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鋼筋水泥!”

隨即高維存在身上那因憤怒而刺目的光芒,緩緩地、無聲地收斂了下去。祂沉默了片刻,那沒有五官的光影似乎在進行著某種權衡。

最終,一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響起:“也罷。”

那聲音裡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漠然,“那就…短暫地讓你回去一下。”

但緊接著,祂的語氣驟然變得不容置疑,如同在宣讀法則:“但我治癒你,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光芒微微閃爍,強調著話語的分量,“這是通知。

這個決斷,由我自己來決定。”

話音落下,那些原本覆蓋在淩澈身上、竭力維持他生機的白色光芒,驟然變得更加活躍!

它們不再僅僅是抑製裂痕,而是如同溫柔卻霸道的潮水,包裹住淩澈瀕臨破碎的精神。

下一瞬,淩澈感到自己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輕柔地“拽”了起來,脫離了那具殘破的軀殼,脫離了那片死寂的焦土,飛躍過無法計量的時空阻隔——

眼前的景象瞬間變換。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光線,熟悉的…家的感覺。

淩澈很熟悉這種感覺。這是在夢裡麵。他的嘴角,極其艱難地、如同生鏽的齒輪般,向上牽動了一下,勾起一絲僵硬到近乎扭曲的笑容。

在這個由高維存在力量構築的、短暫而脆弱的夢境裡,時間彷彿被精心裁剪過。

他和自己的家人——父親、母親、奶奶——渡過了無比美好的一天。**

陽光溫暖,飯菜飄香,嘮叨聲和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他靈魂深處最渴望的圖景。

然而,這美好如同易碎的琉璃。

當夕陽的餘暉將窗欞染成金紅,母親那熟悉的、帶著笑意的呼喚聲從廚房傳來:“澈兒,吃飯啦——”

這句話,如同一個設定好的訊號。

淩澈沒有等待那頓象征著團圓的晚餐。他甚至沒有讓那呼喚聲完全落下。

麵對著父親疑惑的目光,母親探出廚房的身影,奶奶慈祥望過來的眼神,以及他們眼中流露出的、對這份溫馨的深深眷戀與不捨…

淩澈隻是抬起了手,極其輕微地、幅度很小地揮了揮。

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他轉身,如同一個最無情的過客,背離了那份觸手可及的溫暖,背離了家人挽留的目光和呼喚,身影在夕陽的光暈中迅速變得模糊、透明,最終徹底消散。

他的意識,帶著夢境中最後一絲家的氣息,被那白色光芒不容抗拒地拉回,重新沉入了那具在破碎大地上等待著最終審判的、布滿幽藍裂痕的軀殼。

而在那個被他短暫造訪過的、平靜安穩的世界裡…

時間,依舊是深夜。

鄉村,一座老屋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她渾濁的眼睛裡,淚水無聲地湧出,順著臉上深深的溝壑滑落。

她伸出枯瘦的手,茫然地抹著臉上的濕潤。

她清楚地“看”見了,在剛才那個無比真實的夢裡,她的孫子淩澈,那個揮手告彆的背影…那背影透著一種讓她心如刀絞的、彷彿要奔赴死地般的決絕。

但隨即,老人又想起了什麼。她喃喃自語:“澈兒…後天…後天就要回來看我了…”

這個念頭如同一劑微弱的安慰,讓她驚悸的心稍稍平複。

她擦乾眼淚,帶著對孫子歸來的期盼和一絲殘留的不安,重新緩緩地躺下,閉上了眼睛。

遠方的城市,一間溫暖的臥室裡。

妻子也從睡夢中驚醒,心臟怦怦直跳,一股莫名的巨大悲傷攫住了她。

她下意識地縮排身旁丈夫的懷裡,聲音帶著哽咽和顫抖:“老公…我…我想澈兒了…”

丈夫的身體也是一僵。

他同樣剛剛從那個清晰得可怕的夢境中掙脫。

他強壓下心頭翻湧的酸楚,用力地、安撫地撫摸著妻子的背,聲音低沉而沙啞:“你也夢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沒事的,沒事的…他睡前不是還和我們打電話了嗎?”

他重複著這個事實,彷彿在說服自己,“說後天就去看奶奶…到時候就能看到他了…睡吧,乖,睡吧…”

在丈夫低沉的安撫聲中,妻子帶著濃重的悲傷和不安,重新緩緩地沉入了睡眠。

確認妻子呼吸變得均勻後,丈夫才悄悄地、極其小心地抬起手,用手背迅速地抹去自己眼角悄然滑落的淚水。

作為丈夫,作為父親,他不能在妻子最脆弱的時候,也露出脆弱的一麵。

他睜著眼,望著天花板上模糊的黑暗,腦海中反複回放著夢裡那個揮手後便決絕離去、沒有絲毫留戀的背影。

許久,一聲壓抑到幾乎聽不見的、帶著無儘擔憂和複雜心緒的低語,在寂靜的臥室裡響起:“臭小子…”

放心好了,好結局就是好結局,也沒彆的壞結局,不會有多餘的苦難,但到he的過程嘛ヾ(??ヮ??)?”,你知道,發完糖的我發刀子是沒有負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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