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拆烈士墓？百歲老兵抗旗上京都 第35章

    陳山河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已經冇有了焦距，他看著孫子，嘴唇蠕動了半天，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水……水……”

陳陽連忙將早已準備好的，用體溫捂著的一壺溫水遞到爺爺嘴邊。

幾口溫水下肚，陳山河才緩過一口氣來。

他冇有休息，而是掙紮著，從孫子的懷裡站了起來，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塊凝聚了他畢生心血的石碑上。

“扶我……扶我過去……”

在陳陽的攙扶下，他走到了石碑前，伸出那隻因為過度用力而腫脹不堪、佈滿血口子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石碑上那一個個冰冷的名字。

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兄弟們……我……我做到了……”

“你們的名字……都在這兒了……一個都……都不少……”

他喃喃自語著，渾濁的老淚，再次順著他那刀刻斧鑿般的皺紋，緩緩滑落。

哭著，哭著，他又笑了。

那笑容，蒼涼，卻又無比欣慰。

他完成了對兄弟們的承諾。

但是，這還不夠。

他要讓這塊碑，站起來！

他要讓這碑上的每一個名字，被世人看見！

他轉過頭，對陳陽說道：“小陽，去……去把我那個工具包拿來。”

陳陽不知道爺爺要做什麼，但還是依言，從那個破舊的帆布包裡，翻出了幾捆粗糲的麻繩，和幾塊早已磨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堅韌的舊牛皮。

這些，都是他平日裡修補農具、捆紮柴火用的東西。

在陳陽不解的目光中，陳山河坐在雪地裡，用那雙還在微微顫抖的手，開始將這些麻繩和牛皮，一點一點地，編織、捆綁、打結。

他的動作很慢，很吃力，但他編得異常認真，每一個繩結，都打得死死的。

一個多小時後，一個簡陋的、卻又異常堅固的拖拽架，出現在了雪地裡。

那是一個用兩條主繩做牽引，用數塊牛皮做護肩和腰撐的、最原始的負重工具。

緊接著，他讓陳陽幫他，用剩下的麻繩，將那塊重達百斤的青石碑，牢牢地、死死地，捆綁在了這個拖拽架上。

陳陽瞬間明白了爺爺的意思。

爺爺，是要把這塊碑，帶下山！

他要把它帶出去！帶到那些大人物的麵前！帶到所有人的麵前！

他要用這種最原始、最悲壯、最決絕的方式，去為他那一百二十六位兄弟，討回一個公道！

“爺爺……不行……您的身體……”

陳陽哭著搖頭，他知道，以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彆說拖著這塊百斤重的石碑，就是自己走下山，都已經是奢望。

但陳山河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迸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鋼鐵般的意誌。

他用眼神，告訴了孫子自己的決定。

“爺爺，我來！我替您拉！”

陳陽跪在地上，抓著那粗糲的麻繩，哭著哀求道，“您放心，我就是爬，也一定把這塊碑，給您送出去！”

陳山河卻搖了搖頭。

他輕輕地，推開了孫子的手。

“小陽，這是我的仗。”

他的聲音，虛弱得像風中的殘燭，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從這座山，到省城，這幾百裡路，必須由我自己來走。”

“每一步，都不能少。”

他看著那塊刻滿了名字的石碑，眼神裡充滿了溫柔與悲愴。

“這是我對那一百二十六個兄弟的承諾，是我替他們走的，最後一程路。”

“這也是走給這個世界看的，讓他們看看，英雄，是不能被遺忘的，更不能被侮辱！”

他說完，不再理會孫子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