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拆烈士墓？百歲老兵抗旗上京都 第49章

    “爺爺，您彆動！”陳-陽連忙按住他，“這裡是旁邊鎮上的衛生院。您昏倒之後，是之前那位卡車司機大哥，和幾個好心人，把您送到這裡來的。”

陳山河愣住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石碑被搶走的那一刻。

石碑！

他的石碑呢！

他的兄弟們呢！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一把推開陳陽，不顧身上傳來的劇痛，掙紮著，就要從病床上下來！

“我的碑……我的碑呢？！我要去找我的碑！我要去省裡……我要去……去告他們……”

他像一個瘋子一樣，掙紮著，嘶吼著。

他不能倒下！

他還冇有輸！

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必須繼續走下去！

他要去省裡！要去龍都！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世間，還有公理！還有王法！

“爺爺！您不能再去啊！”

陳陽死死地抱著爺爺的腿，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碑……石碑已經被他們搶走了！您再去省城，還有什麼用啊！您會死的！您真的會死的！”

年輕人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在他看來，那塊石碑，是爺爺所有抗爭的載體和憑證。

如今，連這最後的憑證，都被人以一種近乎無賴的方式奪走了，再去省城，不過是徒勞的、自殺式的送死。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陳山河，看著孫子那張因為悲傷而扭曲的年輕臉龐，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咳著，每一聲咳嗽，都帶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疼痛，甚至能看到嘴角溢位的、星星點點的血沫。

但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慘然的、卻又無比堅定的笑容。

他伸出那隻佈滿了老年斑和傷痕的、枯瘦的手，顫抖著，指向了自己的胸膛。

“碑……是冇了……”

“可……人……人還在。”

“他們……搶得走石頭……可是……”他吃力地，解開了病號服的釦子，露出了那具瘦骨嶙峋，卻又佈滿了縱橫交錯、猙獰可怖傷疤的胸膛。

那些傷疤，有的像是蜈蚣一樣盤踞，有的則是一個個深陷的彈孔，它們像一枚枚無法磨滅的勳章，記錄著這位老人，為這個國家，所流過的血，所承受的痛。

“……他們，搶不走我這一身的傷疤！”

“他們，也搶不走我這把，還冇嚥氣的老骨頭！”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陳陽的心上！

陳陽瞬間明白了。

他明白了爺爺那笑容背後的決絕！

石碑，隻是一個載體。

當載體被奪走時，爺爺，就要用自己這具殘存的、承載了所有曆史與功勳的血肉之軀，去做那最後的、活著的墓碑！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撞開那扇緊閉的、看似堅不可摧的鐵門！

這，是一種近乎殉道般的悲壯！

“不……爺爺……不要……”陳陽瘋狂地搖著頭，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但陳-山河的意誌，已經不容更改。

他猛地，一把拔掉了手背上那根還在輸著液的針管！

殷紅的血珠，順著針眼，滲了出來，但他卻渾然不覺。

他不顧聞聲趕來的醫生和護士的驚呼與阻攔，也不顧孫子撕心裂肺的哀求，就那麼踉踉蹌蹌地，赤著腳，走下了病床。

他走到牆角，撿起了那根被陳陽帶回來的、他們尖刀連的，戰旗。

那麵殘破的、沾滿了泥水的旗幟，此刻，在他眼中，卻比任何東西，都更加神聖，更加重要。

他將旗杆，緊緊地，攥在手裡，彷彿攥住了他全部的力量與信仰。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家簡陋的、充滿了來蘇水味道的鄉鎮衛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