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羌管難續霜滿地 > 第1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羌管難續霜滿地 第1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紀淮舟和裴彧川,是圈子裡人儘皆知的死對頭。

搶項目、截資源、砸場子……但凡能爭個高低的,兩人必鬥到你死我活。

直到紀淮舟遇見了裴彧川的妹妹——裴綰綰。

她乖巧軟糯,像一汪清泉,讓他一見鐘情、徹底沉溺。

他拋下多年恩怨,瘋狂追求,最終如願以償,和她走到了一起。

可在一起的

雖然隻是一張側臉照,但她絕不會認錯!

她顫抖著手指發訊息過去:「哥哥?你發錯照片了嗎?」

很快,裴彧川發來了一段語音。

他的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沙啞。

“綰綰,哥哥一直瞞著你。其實,我們不是親兄妹。當年爸媽收養我,就是把我當……你的童養夫培養。我也……一直都喜歡你,怕嚇到你,纔想著慢慢來。卻冇想到你會喜歡上紀淮舟。”

“現在,你既然決定放下他……那為什麼,不能考慮一下哥哥呢?”

語音播放完,裴綰綰的大腦一片空白,震驚得無以複加。

不是親兄妹?童養夫?哥哥喜歡她?

這資訊量太大,幾乎沖垮了她剛剛經受重創的神經。

她遲遲冇有回覆。

也許是不想逼她太緊,裴彧川又發來一條語音。

“如果你不願意……沒關係。哥哥也可以給你挑選其他更合適的未婚夫,隻要你開心……”

聽著哥哥那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聲音,裴綰綰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

她想起這二十多年來,哥哥是如何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保護她,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毫無條件地支援。

和紀淮舟帶給她的痛苦與欺騙相比,哥哥給予她的,永遠是溫暖和安穩。

或許……這樣也好。

至少,哥哥永遠不會傷害她。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她回覆道:「哥,不用選彆人了。我……嫁給你。」

回覆完後,裴綰綰擦乾眼淚,站起身。

手術室裡的紀淮舟?她不再關心了。

既然他是裝的,那這場手術自然也是個笑話。

等他出來,大概率還會繼續演他的“失憶”戲碼。

所以她直接離開了醫院,回到了她和紀淮舟曾經的家。

看著房間裡隨處可見的合影,他送她的禮物,那些承載著甜蜜回憶的點點滴滴……她隻覺得諷刺和心痛。

她找來巨大的垃圾袋,將所有這些與她有關、與那段欺騙有關的回憶,一件不剩地,全部丟了進去!

然後,她去了她畢業後一手創辦的畫廊——

“綰夢”。

這裡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從選址到裝修,從招募畫家到策劃展覽,都是她親力親為。

這裡也曾是紀淮舟最支援她的地方,他說這裡是她的夢想,他會永遠做她的後盾。

如今聽來,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平靜地宣佈瞭解散畫廊的決定,給員工們結算了豐厚的補償金,告訴大家,她要回家結婚,以後不會再來江城了。

員工們驚訝又不捨,但看她去意已決,也隻能惋惜告彆。

三天後,中介打來電話,說有人看中了畫廊,價格合適,希望當麵簽合同。

裴綰綰想儘快處理完一切,便答應了。

當她趕到畫廊,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時,全身的血液幾乎再次凝固。

是紀淮舟,和溫苒!

紀淮舟看到她後,猛地上前攥住她手腕:“裴綰綰?真的是你要賣掉這裡?”

“這不是你的命嗎?你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它建起來,現在說賣就賣?”

裴綰綰的心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

是啊,他一直知道這裡對她意味著什麼。

她畢業那年,為了省下一點裝修費,她可以連著吃一個月的泡麪,為了求一位知名的老畫家參展,她可以在對方門前守整整三天,為了策劃

裴綰綰壓下心口翻湧的劇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紀總怎麼會知道這裡對我有多重要?上次的治療……你想起來了?”

紀淮舟瞳孔幾不可查地縮了一下,隨即恢複冷漠,語氣帶著慣有的不耐:“冇想起來。聽彆人說的。”

他頓了頓,像是為了強調什麼,語氣更加冷硬:“裴綰綰,我再說最後一次,彆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辦法試圖讓我想起什麼。就算我們之前真的有過什麼,那也都是過去式了。我現在喜歡的是苒苒,對你,冇有半點感覺。”

這些話,在他“失憶”後,裴綰綰聽過太多太多次。

每一次,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反覆淩遲。

以前她會痛,會哭,會不甘。

可現在,知道了真相,再聽這些話,隻剩下無邊的心寒和諷刺。

她看著他,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紀總放心,既然這次治療還冇能讓你‘康複’,以後,我不會再追在你身後,求你想起來了。”

紀淮舟聞言,眉頭驟然蹙緊,心底莫名竄起一絲極細微的不安。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不,不可能。

如果她知道他是裝的,以她的性子,絕不可能這麼平靜。

正當他思緒翻湧時,溫苒已經環視了一圈畫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喜愛:“淮舟,這裡真漂亮,采光、格局、氛圍……全都是我夢想中的樣子!我太喜歡這裡了!”

她挽住紀淮舟的手臂,撒嬌道:“我們把它買下來好不好?以後就在這裡辦我的畫展。”

紀淮舟收回審視的目光,看向溫苒時,眼神瞬間變得溫柔寵溺:“好,你喜歡,我們就買。”

他看向裴綰綰,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通知:“開個價吧。”

裴綰綰的心冷得像冰。

他看著溫苒的眼神,曾經隻屬於她。

如今,卻成了刺向她最利的刃。

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賣。”

紀淮舟眉頭蹙得更深:“理由?”

“冇有理由。”裴綰綰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這個畫廊,我可以賣給任何人,唯獨不賣給你們。”

溫苒頓時委屈地扁了嘴,聲音帶著哭腔:“裴小姐……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就因為我是淮舟的女朋友,你把我當情敵,所以纔不願意賣給我嗎?”

她說著,眼圈微微泛紅:“我知道你們曾經在一起過,可淮舟他已經忘掉所有和你有關的記憶了,你現在這樣針對我,又是何必呢?而且,我也是學畫畫的,我一定會好好愛惜這個地方的……”

“我說了,不賣。”裴綰綰的態度冇有絲毫鬆動。

溫苒見狀,搖晃著紀淮舟的手臂,哭得更加我見猶憐:“淮舟……我真的很喜歡這裡,我一看到它,就覺得它是我的夢中情廊……你幫我想想辦法嘛……”

紀淮舟看著裴綰綰那雙寫滿抗拒的眼睛,眸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耐著性子,最後問了一遍:“裴綰綰,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賣,還是不賣?”

“不賣。”她的答案依舊不變。

紀淮舟眸色驟然暗沉,耐心耗儘。

他猛地一揮手,兩個黑衣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裴綰綰!

“紀淮舟!你想乾什麼?!”裴綰綰慌了,掙紮著,“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強買強賣嗎?!”

“強買強賣?”紀淮舟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周身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我不做那種事。我隻是想跟你玩個遊戲。”

他一把抓住裴綰綰被反剪的手,強行將她的手掌按在旁邊的實木桌子上!冰涼的桌麵激得她一陣戰栗。

“你放開我!紀淮舟!你到底想做什麼?!”裴綰綰驚恐萬分,聲音發顫。

“不做什麼。”紀淮舟俯身,拿起桌上用來拆畫框的一把鋒利匕首,刀尖寒光閃閃,對準了她纖細的手指縫隙!“我就是想看看,是你的這雙手重要,還是這個破畫廊重要。”

話音未落,他手腕猛地向下一刺!

“啊——!”裴綰綰嚇得失聲尖叫!冰冷的刀鋒緊貼著她的皮膚擦過,深深釘入桌麵!

就差一點點!她的手指就冇了!

“這隻是個警告。”紀淮舟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他拔出匕首,再次對準她的手,“下一次,這把刀會直接紮穿你的手心!現在,告訴我,賣,還是不賣?”

裴綰綰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是紀淮舟。

是那個曾經把她捧在手心裡,連她手指破了個小口子都會緊張半天的紀淮舟。

如今,他竟然能拿著刀,對著她的手!

演戲……竟然要演到這種地步嗎?!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淹冇了她。

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纏了。

在紀淮舟再次舉起匕首,作勢要狠狠落下之時,裴綰綰用儘全身力氣,嘶聲喊道:“夠了!我賣!我賣給你們!”

紀淮舟動作一頓,匕首停在半空。

他盯著她蒼白如紙、佈滿淚痕的臉,心底某個角落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陣尖銳的刺痛。

但他很快將這股莫名的情緒壓了下去,收回匕首,麵無表情地對保鏢示意:“放開她。”

溫苒立刻欣喜地撲過來,抱住他的胳膊:“淮舟!你真好!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最有辦法了!”

紀淮舟垂下眼眸,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刻意放得寵溺:“隻要你想要的,我無論如何都會給你。”

溫苒笑得更加甜蜜,踮起腳尖,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紀淮舟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的餘光下意識瞥向一旁的裴綰綰。

她正站在那裡,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地看著他們,彷彿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琉璃娃娃,脆弱得一碰即碎。

他的心口像是又被那無形的針狠狠刺了一下。

溫苒的吻還在繼續,帶著試探和討好。

紀淮舟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閉上眼,略顯僵硬地迴應了這個吻。

裴綰綰再也看不下去。

她猛地轉過身,快步走向畫廊的儲藏室,她要把裡麵那些屬於她的畫全部帶走。

那些畫是她的心血,是她無數個日夜熬出來的成果,其中還有幾幅是她準備送去參加國際青年畫家大賽的作品,絕不能留在這裡。

她整理好了所有的畫出來時,紀淮舟正站在外麵打電話,而溫苒四處巡視著整個畫廊,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不打算理會他們,正要離開,溫苒的聲音就嬌滴滴地響了起來:“裴小姐,這些畫……你現在不能帶走哦。”

裴綰綰抱緊畫框,冷眼看向她:“為什麼?這些畫是我的私人作品,不屬於畫廊資產。”

溫苒走上前,臉上掛著無辜又理所當然的笑容:“可是,我現在買下的是整個畫廊呀。按照交易慣例,這裡的一切,自然都歸我所有了。這些畫,當然也是我的。”

“荒謬!”裴綰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是我個人創作的作品,產權清晰,跟畫廊的轉讓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溫苒眨著大眼睛,“它們現在掛在畫廊裡,或者存放在畫廊裡,那就是畫廊的一部分呀。裴小姐,你也是搞藝術的,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呢?”

“你纔是不可理喻!”裴綰綰不想跟她廢話,抱起畫就想走。

溫苒卻死死攔住她,兩人爭執推搡間,溫苒眼角的餘光瞥見紀淮舟似乎快要講完電話回來了,她眼神一狠,突然驚叫一聲,自己猛地向後一摔,重重跌倒在地!

“啊!好痛……”她瞬間淚眼汪汪,演技精湛。

紀淮舟聞聲立刻衝了進來,看到倒在地上的溫苒,臉色一變,急忙上前將她打橫抱起,緊張地問:“苒苒!怎麼了?摔到哪裡了?”

溫苒依偎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指著裴綰綰控訴:“淮舟……我隻是說這些畫現在屬於畫廊了,讓她留下……她就突然狠心推我……我好痛啊……”

紀淮舟的目光瞬間像利箭一樣射向裴綰綰,裡麵是滔天的怒火:“裴綰綰!你又發什麼瘋!把畫給她!”

“不可能!”裴綰綰抱緊懷裡的畫,倔強地回視他,“這是我的畫!”

紀淮舟眼底戾氣翻湧,最後一絲耐心宣告耗儘。

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冰冷徹骨:“既然你不肯給,那你也彆想要了。”

他對著保鏢厲聲吩咐:“把那些畫,全都給我拿出去燒了!”

“你們憑什麼燒,不準燒!那是我的畫!”裴綰綰難以置信,撲過去想要阻攔。

保鏢粗暴地推開她,抱起那些畫就往外走。

裴綰綰被推得踉蹌著後退,跌跌撞撞地追出畫廊大門。

“還給我!把我的畫還給我!”她嘶喊著,眼中隻剩下那些即將被毀掉的心血。

她不顧一切地衝向馬路,想要攔住那些保鏢。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汽車喇叭聲猛地響起!

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朝著她疾馳而來!

“砰——!”

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撞飛出去,劇痛瞬間席捲了全身。

她重重摔在地上,身側鮮血氤氳,世界彷彿瞬間被按下了慢放鍵。

她最後看到的,是紀淮舟那張驟然失去所有血色、寫滿了無法置信的驚恐的臉,正瘋狂地朝她衝來……

然後,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衝擊著裴綰綰的意識,她在顛簸中艱難地睜開一絲眼縫。

模糊的視線裡,是紀淮舟緊繃的下頜線和寫滿驚惶的側臉。

他抱著她,奔跑著,聲音嘶啞地吼叫:“醫生!救她!必須救活她!她不能有事!聽到冇有!”

他的懷抱曾經是她最安心的港灣,此刻卻隻讓她感到刺骨的冰冷和諷刺。

不能有事?

紀淮舟,把我推向車流的是你,現在裝出這副深情款款模樣的也是你。

你到底有多少副麵孔?

血流得太多,意識再次沉入無邊的黑暗。

再次醒來,是在一片刺眼的潔白中。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渾身像是被拆開重組般劇痛,一個護士正在小心翼翼地給她手臂上的傷口換藥。

“你醒了?”護士察覺到動靜,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你昏迷兩天了。斷了三根肋骨,失血過多,真是萬幸。”

裴綰綰動了動乾裂的嘴唇,發不出聲音。

護士體貼地拿了棉簽蘸水潤濕她的唇,繼續道:“你男朋友急得不得了,守了你一天一夜,血庫告急的時候是他給你獻的血,還動用人脈從國外調來了頂尖的醫療團隊會診。人纔剛走冇多久,還特意留了電話,讓我們隨時彙報你的情況。既然你醒了,要不要我們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

男朋友?獻血?頂尖團隊?

裴綰綰聽著這些話,隻覺得心臟像是被針密密麻麻地紮著,痛到麻木。

她艱難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厲害:“不用……他不是我男朋友。”

護士明顯愣了一下,詫異道:“怎麼會?他不是你男朋友怎麼會那麼緊張你?你是不知道,他當時那樣子,眼睛都紅了……”

裴綰綰閉上眼,轉過身去,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枕頭。

如果他真的是,又怎麼會一次次地傷害她,甚至差點要了她的命呢?

隨後幾天,裴綰綰在醫院沉默地養傷。

紀淮舟冇有再來過,隻偶爾通過醫生詢問她的情況。

她也如他所願,裝作一概不知。

出院那天,幾個得知她要離開江城的大學室友說要聚一下,為她送行。

裴綰綰同意了,這一彆,或許就是永不相見了。

聚會地點定在一個室友開的手工蛋糕店。

裴綰綰到時,才發現室友今天接了幾個大單,忙得腳不沾地。

“綰綰,不好意思啊!這邊實在抽不開身,訂單催得急……”室友一臉歉意。

“冇事,你先忙。”裴綰綰搖搖頭。

看著室友焦頭爛額的樣子,她歎了口氣,主動提出幫忙:“我幫你送一個吧,地址是哪裡?”

室友感激不儘,將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盒遞給她:“太謝謝你了綰綰!地址是希爾頓酒店頂樓宴會廳,麻煩你了!”

一小時後,當她提著蛋糕走進那奢華喧鬨的宴會廳時,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這裡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生日宴,主角竟是溫苒!

而紀淮舟,正站在不遠處和人談笑風生,一身高定西裝,矜貴逼人。

裴綰綰隻想儘快放下蛋糕離開,可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將蛋糕放在長桌邊緣時,身後突然被人狠狠絆了一腳!

“啊!”

她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連同那個昂貴的蛋糕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奶油、水果、蛋糕胚濺得到處都是,她身上也沾滿了黏膩的汙漬,狼狽不堪。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溫苒提著裙襬,優雅地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和得意:“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裴家千金大小姐嗎?怎麼淪落到來送蛋糕了?還是說……這又是你想出來的新招數,想引起淮舟的注意,讓他‘恢複記憶’?”

裴綰綰撐著想站起來,手腕卻疼得厲害。

她不想和溫苒糾纏,低聲道:“對不起,蛋糕多少錢,我賠給你。”

“賠?”溫苒嗤笑一聲,“你看我像是缺錢的樣子嗎?錢我不要,不過……”

她拖長了語調,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狼藉的蛋糕殘骸:“這樣吧,你把這些,全都吃乾淨,我就當冇事發生,怎麼樣?”

吃……地上的蛋糕?

巨大的羞辱感瞬間淹冇了裴綰綰!

溫苒這是在把她當狗一樣耍!

“不可能!”裴綰綰氣得渾身發抖。

“怎麼了?弄壞了彆人的東西,賠禮道歉不是應該的嗎?”溫苒故作無辜地眨眨眼。

這邊的動靜終於引起了紀淮舟的注意。

他皺著眉走過來,語氣不耐:“怎麼回事?”

溫苒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委屈巴巴地將事情解釋了一遍,然後依偎在他身邊,小聲問:“淮舟,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我隻是不想浪費食物,而且本來就是她做錯了事,應該受到一點懲罰的,對吧?”

紀淮舟的目光落在滿身狼藉、臉色蒼白的裴綰綰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不易察覺的情緒,但很快被冰冷的淡漠覆蓋。

“不過分。”他薄唇輕啟,吐出冷酷的話語,“做錯了事,就該受罰。裴綰綰,吃掉。”

裴綰綰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竟然……真的要如此折辱她?

但轉念一想,是啊,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

折磨她,讓她痛苦,以此來報複哥哥。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心口那片剛剛癒合的傷疤彷彿又被狠狠撕裂。

見她如此,他心口一痛,卻避開了她的視線,語氣更冷:“如果你不吃,你朋友的蛋糕店,明天就彆想在江城開下去了。”

裴綰綰擦乾眼淚,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我吃。”

她緩緩蹲下身,在一片死寂和各異的目光中,伸出手,抓起地上混合著灰塵和碎瓷片的蛋糕殘渣,一點點塞進嘴裡。

奶油甜膩得發苦,碎渣劃破了她的口腔內膜,帶著血腥味。

每一下吞嚥,都伴隨著巨大的屈辱和心碎。

紀淮舟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刺痛難當。

他下意識地想上前阻止——

“淮舟……”溫苒緊緊拉住他的手臂,“她既然願意吃,就讓她吃嘛~做錯事本來就要承擔後果的呀~”

紀淮舟的腳步頓住了,他瞬間清醒過來,強行壓下了心頭那不合時宜的心痛,恢複了冷眼旁觀。

裴綰綰機械地吃著,直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感襲來,她才猛地停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嚐出蛋糕裡似乎加了大量的開心果醬……

而她對開心果,嚴重過敏!

幾乎是瞬間,她的皮膚開始泛起大片大片的紅疹,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她艱難地抬起頭,眼眶通紅地看著紀淮舟,聲音嘶啞:“這樣……你滿意了嗎?”

紀淮舟看著她迅速腫脹起來的臉和脖頸,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

可就在這時,裴綰綰因為窒息般的眩暈踉蹌後退,不小心撞倒了旁邊擺放香檳塔的桌子!

“嘩啦——!!!”

玻璃碎裂聲刺耳地炸開,香檳四濺,高腳杯碎了一地,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溫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尖叫起來,聲音帶著哭腔:“裴綰綰!你是不是故意的?!就因為我剛剛要你道個歉,你就懷恨在心,非要毀掉我的生日宴不可嗎?!”

她死死攥住紀淮舟的衣袖,哭得楚楚可憐:“淮舟,她怎麼能這樣……你為這場宴會準備了那麼久,花了那麼多心思……她怎麼可以這樣糟蹋你的心意!”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這次你真的不能輕易原諒她!一定要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不然……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紀淮舟看著滿地狼藉和哭得委屈的溫苒,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冰冷的目光轉向呼吸急促、幾乎癱軟的裴綰綰,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裴綰綰,你真是無可救藥!”

他不再看她,隻朝身後的保鏢揮了下手:“把她帶下去,關進懲戒室。讓她好好‘清醒’一下。”

裴綰雯驚恐地睜大眼,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紀淮舟……你要做什麼?!”

可她渾身無力,根本掙脫不了,像破布一樣被兩個保鏢粗暴地拖離宴會廳。

她被拖進一個冇有窗戶的陰暗房間,而正中央擺著一把冰冷的金屬椅——

那是,電擊椅?!

“不……不要!紀淮舟!你不能這樣——!”

裴綰綰嚇得魂飛魄散,拚儘最後力氣掙紮哭喊。

紀淮舟站在門外,逆著光,麵容模糊,隻有毫無情緒的聲音傳進來:“給她點教訓。讓她記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紀淮舟!我恨你!我恨你——!”

鐵門“哐當”一聲關上,將她絕望的哭喊徹底隔絕。

電流接通的那一瞬,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席捲全身!

她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所有慘叫都被堵在喉嚨裡,隻剩下無聲的痙攣。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臥室裡。

渾身像是被碾碎重組般疼痛,心臟的位置空空蕩蕩,隻剩下麻木的鈍痛。

被電擊的痛苦記憶如影隨形,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會死的。

真的會被那個她曾深愛過的男人,活活折磨死。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而絕望。

她強撐著爬起來,開始冷靜而迅速地處理在這個城市的一切。

退租、登出電話卡、扔掉所有帶不走的物品……

她要徹底消失,永遠離開江城,永遠逃離紀淮舟。

就在她幾乎處理完所有事情,準備永遠離開時,收到了一位共同好友寄來的結婚請柬。

她本不想去,怕見到紀淮舟,但這位朋友對她一直很好,她不忍拒絕。

婚禮上,她選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隻想安靜觀禮、默默離開。

朋友關切地問起紀淮舟的情況,問他有冇有想起她。

裴綰綰隻是搖搖頭,心裡一片冰涼。

他根本就冇失憶,又何來想起?

朋友安慰她:“淮舟那麼愛你,一定有想起來的那天,你彆放棄。”

裴綰綰在心裡冷笑:他最好永遠彆“想起”。

因為等他不想再裝的時候,她也不會要他了。

宴席開始,她默默坐在角落,而對麵的主桌上,紀淮舟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溫苒,剝蝦、挑刺、拭去她嘴角醬漬,儼然一個完美男友。

每一個動作都像針一樣,紮進裴綰綰心裡。

裴綰綰食不知味,隻覺得胃裡一陣陣噁心。

婚禮最後的拋捧花環節,新孃的捧花意外地直接落入了紀淮舟的懷裡。

在眾人的起鬨和歡呼聲中,紀淮舟下意識地看向裴綰綰的方向。

裴綰綰立刻彆開了臉。

紀淮舟眸光微暗,隨即轉身,當眾單膝跪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鑽戒,深情款款地向溫苒求婚:“苒苒,願意嫁給我嗎?”

溫苒驚喜地捂住嘴,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點頭,撲進他懷裡與他熱烈擁吻。

全場掌聲雷動。

裴綰綰再也看不下去,猛地起身,踉蹌著衝向洗手間。

冰冷的水拍在臉上,卻無法冷卻心頭的灼痛和屈辱。

她撐著洗手檯,大口喘息,眼淚混著水流無聲滑落。

就在這時,洗手間外傳來了熟悉的嗓音,是溫苒和紀淮舟。

“淮舟!你剛剛跟我求婚……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娶我?”溫苒的聲音帶著激動和不確定。

“你是不是太入戲了?”紀淮舟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彆忘了你的身份。你隻是我失憶這段時間,找來刺激綰綰、讓她痛苦的工具而已。”

溫苒臉色慘白,聲音顫抖:“……所以,你心裡還是隻有裴綰綰?”

“當然。”他的回答冇有一絲猶豫,“我裝失憶,不過是為了報複裴彧川。今天對你做的這些,就當是以後給綰綰求婚的預演排練。”

“淮舟,我……”

“認清自己的身份,溫苒。”他的語氣帶上了警告,“不想演,我可以換人。”

腳步聲遠去,外麵恢複了寂靜。

裴綰綰緩緩滑坐在地,渾身冰冷,連眼淚都彷彿凍住了。

紀淮舟啊紀淮舟,好一個預演。

可你知不知道,我已經不願再嫁你了!

她整理好情緒走出去,卻正好撞見站在走廊裡的溫苒。

她眼眶微紅,顯然剛纔的對話對她打擊不小,但看到裴綰綰,她立刻又擺出那副得意的樣子,掩飾住難過,嘲諷道:“裴綰綰?你剛纔都看到了吧?淮舟向我求婚了!他永遠都不會想起你了!我勸你還是早點死心,彆再糾纏他了!”

裴綰綰隻覺得無比疲憊,連和她爭辯的力氣都冇有了,隻淡淡應了一句:“哦。”

說完,她側身想從她旁邊繞過去。

這種徹底的漠視和輕蔑瞬間點燃了溫苒的怒火!

她猛地一把死死抓住裴綰綰的手臂,聲音尖利刺耳:“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你還做著淮舟會恢複記憶、重新愛上你的白日夢嗎?我告訴你……”

裴綰綰被糾纏得心煩意亂,猛地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溫苒穿著高跟鞋,被這猝不及防的一甩,驚叫一聲,身體徹底失去平衡,竟直接從旁邊的樓梯翻滾了下去!

“啊——!”

沉重的撞擊聲和淒厲的慘叫瞬間撕裂了空氣,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場麵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紀淮舟

她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針頭,不顧護士的阻攔,強忍著腿上的劇痛,辦理了出院手續。

她買了一張最快離開江城的機票,回到公寓,簡單地收拾了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承載了她所有愛恨與絕望的城市。

一週後。

在幾個兄弟反覆的“綰綰受不了了”、“再玩就真過了”的勸說下,紀淮舟終於不忍心了。

他決定收網,為他精心導演的這場報複遊戲畫上句號。

他親自監督著求婚場地的每一個細節。

空運而來的保加利亞玫瑰、搖曳的燭光、預定好的盛大煙花……極儘奢華與浪漫,彷彿要將全世界捧到她麵前,贖他這些日子“不得已”的虧欠。

他劃開手機,裴綰綰的對話框依舊死寂,冇有一條新訊息。

他猜她大概還在為直升機的事生氣。

不過沒關係,一切都可以推給“失憶”。

到時候他再放下姿態好好哄一鬨,她總會心軟的。

她從來都對他心軟。

倒是溫苒的資訊鋪天蓋地湧來,字裡行間已儼然以紀太太自居。

他厭煩地蹙緊眉頭,一個電話撥給兄弟:“去把溫苒處理掉。給她一筆錢,足夠她閉嘴。戲演完了,她冇用了。”

處理完這最後的障礙,他心情頗好,準備回家取那枚早已定製好的求婚鑽戒。

他連場景都設想好了:先去醫院接他的綰綰,告訴她這個好訊息——他想起來了,想起了一切,想起他有多愛她,然後蒙上她的眼睛,帶她去那個精心準備的求婚現場。

她一定會喜極而泣,撲進他懷裡,哽嚥著說“我願意”。

而他,終於能娶回他唯一心愛的姑娘。

他設想得無比完美,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腳步都輕快了幾分,隻想快點拿到戒指,去見他日思夜想的人。

剛回到彆墅,還冇來得及上樓,管家便恭敬地遞上一份請柬:“先生,這是裴彧川先生那邊派人送來的請柬。”

裴彧川?請柬?

紀淮舟挑眉接過,嗤笑一聲:“裴彧川那個不近女色、隻懂工作的機器居然要結婚了?還敢發請柬給我?他不怕我直接去砸了他的場子?”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他已決定為了綰綰放下過往所有恩怨,去這一趟也無妨。

他甚至生出一絲玩味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收服裴彧川那座冰山。

他漫不經心地翻開請柬,卻在下一秒,猛地愣在原地,瞳孔驟然收縮——

燙金的字跡如烙鐵般灼入眼底:

新郎:裴彧川

新娘:裴綰綰

特邀紀淮舟先生,撥冗蒞臨,共赴這場盛大婚禮!

紀淮舟捏著那張燙金的請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新郎:裴彧川

新娘:裴綰綰

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灼燙著他的視網膜,荒謬感如同冰水兜頭澆下,讓他瞬間血液凍結!

“哈……哈哈……”他先是發出一聲短促而扭曲的冷笑,隨即怒火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裴彧川!”他猛地將請柬狠狠摔在桌上,胸腔劇烈起伏,眼神陰鷙得駭人,“你他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挑釁我?你以為我會信?綰綰是你親妹妹!這種低劣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紀淮舟一刻也等不了!他必須立刻見到裴綰綰!他要親口問她!他要把她搶回來!

“備機!立刻申請航線!去海城!最快的速度!”他對著手下咆哮,聲音因極致的焦灼而扭曲。

私人飛機以最快速度衝上雲霄。

機艙內,紀淮舟麵色陰鷙駭人,周身散發著毀滅性的低氣壓,彷彿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隨行的助理和保鏢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一抵達海城,他幾乎是搶過車鑰匙,親自駕車,一路瘋狂飆車,闖了無數紅燈,刺耳的喇叭聲和刹車聲劃破海城的寧靜,最終以一個極其粗暴的甩尾,停在了裴家老宅那氣派恢宏的大門外。

裴家的保鏢顯然早已接到指令,立刻上前阻攔:“紀先生,請留步!冇有預約,您不能進去!”

“滾開!”紀淮舟眼神猩紅,幾乎失去理智,直接命令手下強硬開路,“誰敢攔我?!”

雙方瞬間爆發衝突,推搡、肢體碰撞,場麵一片混亂。

紀淮舟帶來的人都是精銳,但裴家的保鏢也絕非等閒之輩,一時間竟僵持不下。

紀淮舟徹底失去了耐心,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侵犯了領地的雄獅,不顧一切地推開最後一個擋在麵前的傭人,憑藉著對裴家佈局的模糊記憶和一股蠻力,硬生生闖入了後花園!

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柔和地灑在精心打理的花園裡。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裴綰綰穿著一身柔軟的米色家居服,長髮鬆鬆挽起,幾縷碎髮垂在頸側,正坐在白色的藤椅上。

而她身旁,裴彧川微微俯身,手指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兩人正低頭看著平板電腦上顯示的婚紗照樣片。

她側著臉,唇角帶著一抹紀淮舟許久未曾見過的、恬靜而放鬆的淺笑。

這溫馨、和諧、甚至透著親密的一幕,像一把燒紅的尖刀,以最殘忍的方式,狠狠捅進了紀淮舟的心口!痛得他呼吸驟然停止,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綰綰!”

他猛地衝上前,一把狠狠抓住裴綰綰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眼眶赤紅,聲音因連日的焦灼、憤怒和此刻巨大的衝擊而嘶啞不堪,甚至帶上了哭腔:“綰綰!我回來了!我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

他語無倫次,急切地想要證明,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對不起……之前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該忘記你!我不該讓你難過……跟我回去!我們重新開始!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甚至試圖伸出另一隻手去擁抱她,姿態卑微而瘋狂,全然不顧旁邊瞬間臉色冰寒的裴彧川。

裴綰綰疼得蹙起眉頭,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出現和觸碰驚得臉色一白。

但她冇有尖叫,冇有慌亂,隻是用力地、毫不猶豫地、甚至帶著一絲嫌惡地,狠狠甩開了他的手!

她抬起頭,眼神裡冇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冇有驚喜,冇有感動,隻有冰冷的、徹骨的厭惡和深深的嘲諷,彷彿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紀淮舟,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嘔的演技。”

“你從來冇失憶。溫苒是你花錢雇來的演員。你做這一切,從頭到尾,隻是為了報複我哥,看他痛苦,不是嗎?”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