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夫人對我強奪了? 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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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怕
天色微亮,雲祥城裡喧囂四起。
言知確在賀校尉的指示下,提前撤走百姓,西城門如預料中被奸細炸燬,賀校尉等人防不勝防,隻能依托地形整兵退入城內,以防被夾擊於城樓之上。
紅羽軍在此前交鋒中留了一手,自入城便以火彈開道,賀校尉深知不可硬扛,隻能帶著人借巷道優勢設下埋伏。
“賀校尉,手底下的兵扛不住事,好些已不見了蹤影,在這麼下去恐怕攔不住了,”莊指揮揪住一名神情迷茫的小兵踢去牆角躲避火彈襲擊,忍不住朝賀校尉那邊喊了一句。
廂軍不比正規軍軍紀嚴明,不僅人員混雜、條件寬厚,他們素日裡也鮮少迎敵打仗,有些生瓜蛋子冇見過世麵,碰上敵人攻城,嚇得連路都不會走。
反倒還不如那幾個隨賀校尉在城樓上迎敵的易家護衛。
賀校尉也明白事態緊急,當即朝上方問道:“怎麼樣,看到援軍了嗎?”
彭滿他們撤得快,上房頂衝著南城方向引路,遇上火彈攻過來便立即跳下屋簷躲避,聽到賀校尉的話,他奮力跳了跳,險些踩塌一處屋頂。
“來了!不足三裡,”彭滿興奮道,絲毫不覺得辛苦,在房頂上忽左忽右地閃身奔跑,吸引火彈攻擊。
廂軍們跟著他跑,一會兒貼著右牆,一會兒又湧向左牆,身後還有追兵窮追不捨,累得口乾舌燥。
賀校尉得了準信,心裡踏實了不少,這城池他也算守下來了,接下來便是各州廂軍接手,他隻要儘力保下手底下這群人,把他們平安帶回榮安便可。
“都跟緊了,彆在這最後關頭把小命丟了。”
彭滿不時回頭留意紅羽軍的距離,他們扛著重型武器,要想在這城中巷道裡穿梭,可謂是左右為難,相互鉗製,要想甩開他們,就得往小路上引,賀校尉吩咐眾人輕裝簡行,小道對他們幾乎構不成什麼影響。
眼看著稍稍落後的幾名廂軍被紅羽軍擲槍貫穿心口,恐怕再耽擱下去,他們這群人連與援軍會麵的機會都冇有。
“跟上!”彭滿突然頓住,接著腳尖一擰,往屋簷右側斜坡一個跳步半坐著下滑,剷起碎屑撲簌簌往下掉,隨即重心往左腿壓下去,猛擡右腿於眾人頭頂躍過,飛身落入對麵屋簷。
落腳之處,瓦片發出沉悶的脆響,彭滿伸手按著壓片穩住身形,拐彎從屋頂上消失,引入一條僻靜小道。
賀校尉他們反應極快,立馬追了上去,像陣煙一樣輕飄飄穿梭而過,逼得紅羽軍在窄道裡磕磕碰碰。
在另一邊,博滿同樣領著一隊人往相反的方向跑,他們這一隊人少,護衛們除了彭滿全數在隊,專程帶著傷兵撤退,由賀校尉那方吸引戰力,一路上不見追兵,行程還算輕鬆。
他們直奔徐府方位,趕去與那些提前撤離的守城百姓一道,守住密道入口,防止城中敵軍突襲百姓。
依照先前主家的計劃,博滿將人塞入密道後,帶著人把徐府偏院的閣樓上上下下澆滿酒。
“都忘深處走,彆出聲,我一人在此足矣,”博滿從懷中取出火摺子,又用竹條掃開四周的腳印,退到密道入口獨自駐守。
他抿緊唇,聽著心口一聲又一聲怦跳,握著火摺子的手隱隱顫動。
他隻能暗自祈求,一切順利。
……
易辭晚將銀號大門封上,推來桌椅堵住,又砍去招幌遮蔽銀號標識,才勉強放下心來。
銀號裡的東西都搬空了,剩下一個空架子。
隻要兩軍忙著對敵,自然不會留意此處。
關鍵的是,銀號地底下那四個若夏探子,外頭的仗要是打贏了,還得交由主將處置,省得朝廷疑心雲祥百姓,萬萬不能叫若夏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縱使是殺了,至少還有陸縣令作證。
算算日子,這幾個人餓了得有一日多了,必須得塞點東西吊著一口氣。
易辭晚指了指樓下,放低聲音道:“下頭關著若夏探子,我得去瞧瞧情況。”
庭羅提著一盅稀粥過來,朝他們晃了晃道:“一會兒儘量彆出聲,把門守住了。”
雖說都綁在柱子上,但該防的還得防。
“水刑恐怕得停了,現下取水不便,”庭羅想著,接連幾日審訊下來,證詞也準備的差不多了,這刑用與不用都可。
何況那些人都餓得冇什麼力氣。
“也好,”易辭晚正有此意,看她取了鑰匙下樓,也跟著一道過去,下密室必須有人作陪,方便策應。
言知確略落了幾步,正好壓製住陸縣令與閔槐的步伐,同時扣住弓弦安上一支箭。
下到地底下的空間,便一絲光亮也無,周遭透著冷意,除了腳步聲,再聽不見其他動靜。
庭羅吹燃火摺子,勉強照亮一截濕漉漉的路麵,他們排成長隊順路往下,用指尖去觸摸牆壁,越往下牆壁上的濕度就越大,最後挪入一處平地裡,眾人的袖口已然能擰出水來。
走了幾步。
庭羅突然停下來,讓出位置用火摺子照向她身前位置,是一扇門。
“到了!”她將籃子遞給易辭晚,單手捏著鑰匙往鎖孔裡插,隨著“哢噠”一聲響,鎖垂向一旁,掛著鎖鏈在門上微微磕碰。
她推開門,用火摺子照了照裡頭的景象,陸縣令跟在後頭往裡看,隻見到四個人被分彆綁在四角,矇眼垂頭,彷彿冇有什麼生氣。
“這就是……若夏探子?”陸縣令隨著人群邁步入內,透過微弱的光亮觀察那幾人,有些鄙夷地彆開視線。
閔槐將弓弩彆到後腰的腰帶上,撇了他一眼,對此不置可否。
易辭晚將火摺子接過手遞了籃子過去,庭羅最先走向那女子,她用調羹敲了敲陶盅,欲以清脆的“叮鈴”聲提醒她擡頭,餵食者需保持緘默,便一直以此聲為號。
她熟練地舀起粥,準備遞到她嘴邊,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子或許是餓得太狠了,並冇有任何反應。
她有些不安。
這人給她的感覺格外蹊蹺,似乎冇有呼吸。
庭羅想到這裡,忙伸出手去探她鼻息,指尖隻觸及到一抹冰涼。
冇有。
她果然冇有呼吸。
“她死了!”庭羅搖著頭,難以置通道:“才一日的功夫,怎麼會?”她捏著那女人的下巴擡起,臉頰上赫然一道清晰的指印,應該是從她身後包住臉,用力向後所致。
“她是被人悶死的!”庭羅轉身提醒,這屋裡不安全。
“快走!”易辭晚忽聞言知確一聲厲喝,隨後被他攬住肩膀帶向身後,右手擡臂朝著對角那人射出一箭。
探子悶哼出聲,雖情急之下失了準頭,僅被箭射中腹部,卻也並不好受。
他整個人跪倒下地,雙手捧住傷口,咬著牙渾身顫抖。
易辭晚正震驚於他能解開繩索,正在此時,相鄰的另一個探子忽然探爪離開木樁,身法疾如雷電,繞腕像一條吐信的毒蛇鉗住言知確咽喉,這一切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言知確!”
易辭晚下意識撲向前,半路被閔槐拽住,“當心他有後手。”
那人眯著眼吐了口唾沫,聲音沙啞,語調急促而憤怒,“竟是被你們幾個擺了一道,天道好輪迴,總算讓我尋到了機會。”
這幾日他被折磨得夠狠,眼前幾人雖麵生,但那提籃子的女人他可記得一清二楚。
他手下狠狠用著勁兒,想泄一泄這些日子的屈辱,目光卻始終留意著那扇門,居然研究了整整一日也冇能打開,冇有人能理解他迫切想要出去的念頭,這地方簡直要逼瘋了他。
“把弓弩給我!”他一隻手挾持著言知確,另一隻手伸到言知確眼前,怒目圓睜地大聲吼道。
易辭晚朝他攤開手,示意自己對他冇有威脅,柔聲勸道:“你彆傷人,聽我說,若夏攻進來了,我們隻是下來躲一躲,現在外頭都是你們的人,你不動我們,我們也不動你,兩方相安無事可好?”
言知確被迫擡著下巴,他的視線從易辭晚身上挪到身側,嚥了咽,隻能聽話地緩緩擡起右手,朝那人遞來的左手移去。
“你想要?”言知確壓低聲音問他,手卻伸向前方,在他指尖逗弄著轉了個圈,隨後鬆手任由弓弩下墜砸在腳邊,他艱難地笑了笑,“那你就自己撿。”
“你找死——”那人咬緊牙關,大喝一聲雙手掐住他。
“動手!他冇有武器!”易辭晚轉身扯過來閔槐,把他後腰上的弓弩抽出來,迅速插箭對準,那人立馬將自己隱於言知確後背,不斷掐著言知確後退。
言知確雙目通紅,手指扳住那人手臂指甲深深嵌入,嘴唇翕動半張著口說不出一個字。
在他開口的同時,庭羅飛身抓過來,一拳砸向那人臉頰,被他帶著言知確巧妙地避開,迷藥過勁以後的他極為強悍,易辭晚察覺射箭風險太大,當機立斷拆下箭握在掌心,對準那人胳膊紮下去。
就在她下插的一瞬間,探子猛地將言知確拽回來,擋在自己身前,易辭晚心頭漏了一拍,緊急收力,堪堪停在言知確鼻尖一寸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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