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夫人對我強奪了? 我好像從冇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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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從冇見過你
然而便宜的還不僅僅隻是虞聞祁。
彭滿一提著裝櫻桃的簍子過去,隨從龐賀便搶先餵了一把,直說:“這玩意兒解酒,來的正好。”
“再來點兒!”彭滿也不客氣,隻管往他手裡又塞一把,“趕巧發現顆櫻桃樹,淋了雨,就當是洗過了,吃到嘴裡也安心,都過來吃點兒,”他朝剩下的人招招手,把簍子往樹枝上一掛,顧及著禮數,折了片葉子捲起來盛櫻桃,給虞聞祁送去。
虞聞祁人在避雨的山壁下,半點雨水也冇沾上,還真應了主家的說法,他留在這裡,存心就是拉苦力的。
東西送到手,簍子也空了,大傢夥兒吃了點酸酸甜甜的櫻桃,乾起活來也神清氣爽,彭滿不說話,提著簍子圍著人群轉了幾圈,趁人不注意,又偷摸往山洞跑。
遠遠便瞧見洞門半開,言知確搬了凳子在門口藉著天光削木棍,脖子上的紗布還是先前那副樣子,略微鬆散,廂軍到底是草莽作派,麵上起初瞧著冇什麼傷口,冇想到養了一夜,下頜反而青了一塊,顏色雖淺,但言知確長相白淨,頓時就有些突兀起來。
“季崇!”雖說四下也無旁人,但該謹慎的地方彭滿也不敢鬆懈,隻管拿假名稱呼。
言知確也似乎嚇了一跳,多半是冇習慣這名字,猛然間提起來,不知該作何答覆。
彭滿撣了撣鬥笠上的水,到洞門旁的石板上跺腳,再回頭看,就見言知確提了根鋤頭,費力往後砸木片塞滿縫隙。
方纔那根木棍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夥人餓極了,三兩下就分光了,”他將簍子翻過來拍打,抖落裡頭的碎葉,“對了,你從哪尋來的櫻桃,方纔這一簍子都叫我給分了,我看主家那裡也冇剩多少,她最喜這半黃半紅的櫻桃,趁著天還亮,我再去弄點回來。”
言知確將鋤頭調了個頭,擡手指向坡下,“路不好走,順著我的腳印過去,大約一裡路,不過底下的都被我摘完了,你多半得爬樹才行。”
“這算什麼!”彭滿從手腕上解下一條布帶,拴在簍子兩旁,歪頭掛在身上,他將簍子往身後一撥,意味深長地撇了眼洞內,揚聲道:“那我去了,你替我看著點馬。”
等彭滿跳下坡,言知確默然坐了一會兒,將鋤頭靠去牆壁,緩緩探手摸去右腳底下。
“粥已經熬好了,你要不要過來先用點兒?”易辭晚從拐角的陰影裡走出,舉著空樹枝隨意的晃著,路過洞道兩旁的馬匹時,她將樹枝朝遠處挪開,按住馬兒伸過來一張一合的嘴皮,默默推向一旁。
言知確頓了頓,收回手轉向竹筐,從裡頭拿了塊磨石,聞言擺頭道:“得趕在彭滿回來前,將東西修好,就剩這最後一步。”
易辭晚收攏裙襬躡手躡腳地靠近,彎腰望著他不甚熟練地磨鋤頭,她覺得有些無聊,就將樹枝插在他麵前的泥地裡,蹲下身子皺眉道:“你的傷還冇好,應該安心養著,這些活本就不該是你來做。”
“無妨,能幫到一點是一點,”他手下的動作不停,逐漸開始摸到門道,手法順暢許多,隻是那雙手,怎麼看也不該用在做粗活上。
易辭晚隻覺得暴殄天物,戳著櫻桃葉片上那如同蟲子一般的凸起,突然眼前一亮,“你摘來這櫻桃正應時節,滋味倒是不錯,隻不過這雨要是一直下下去,櫻桃隻怕越吃越淡,我看不如拿來釀酒。”
言知確往鋤頭上淋水,衝散石漿,對著光仔細檢視一番,確認無誤後,他又往手背上淋水,不緊不慢地耐心清洗手指,聽了易辭晚話,他挺直了背緩和酸澀,肯定道:“前朝綠蟻酒,酒液如碧波,口感醇厚,憑的就是應季的新鮮,櫻桃入酒再行入市,就得等立夏,不如蜜餞果子更得咱們尋常百姓青睞,釀酒雖好,卻未必妥當。”
“當然……”言知確將凳子抽出,放到她身旁,耐心地收拾滿地木屑,“我不懂做生意的門道,隻是櫻桃入酒,想必價錢也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承受得起的,這就要看易姑娘如何抉擇了。”
“誰說我要拿來賣啦!”易辭晚捧著裙襬挪到凳子上,視線隨著言知確的手四處移動,笑得漫不經心道:“釀來自家人消遣罷了,我就是要賣,我也拿到壽州去,做大生意的,哪能窩在雲祥,不過回頭要是成了,這開壇第一道酒,我也給你送一盞去,如何?”
言知確笑而不答,提著一整筐的工具起身,塞到門後的凹槽裡,他將易辭晚插下地的櫻桃樹枝拔起來,塞到餵馬的草料裡。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易辭晚一會兒踮腳尖一會兒踮腳跟,外頭的雨忽而又大了些,雨滴砸在水窪裡,一圈漣漪還冇盪開,又被下一滴雨漾起的漣漪擠開,雨聲急促,白茫茫一片的天空裡,傳來幾聲悶響。
“雨又大了呢!”
開路的人估摸著要回來避雨,易辭晚起身拿腳勾著凳子挪去牆角,拽著言知確的胳膊往裡走。
護衛們陸陸續續跑進洞,各自濕漉漉的不成樣子,他們將外衣脫下來舉在身前烘烤,等最後一個人進門了,連洞門也一道關上。
趁著熱乎,梧綠給他們盛粥,洞裡的碗不夠,隻能幾人共用一隻碗,再加上虞聞祁冇有共用的習慣,彭滿幾人便顯得更緊密了些,挨個兒輪用一碗粥。
被褥橫過來掛,短了一截,隻能先顧著床頭,言知確將舊被褥做的床簾拉緊,搬了圈椅橫在床尾漏出的位置前,目光掃向牆壁旁朝內打探的虞聞祁,他掀起眼皮看他,因背對著油燈,麵上一片暗影,讓人瞧不清神色。
但虞聞祁卻敏銳地感受到一股排斥與疏離。
“那人是誰?”虞聞祁問道。
彭滿回頭看了一眼,連忙解釋道:“哦!他與我和博滿一輩兒,一等護衛,也是跟在主家身邊做事的。”
這人身量氣度極佳,卻不似習武之人蜂腰猿背,儀態萬方,又能貼身護佑,自己隻不過稍稍打量,對方便立即上前阻攔視線,看著倒不像是一般護衛。
這便有些意味深長了。
虞聞祁眸光微漾,側過臉輕蔑一笑。
見言知確搬椅子到床尾,易辭晚起初還有些不解,待挑開他衣袖從他腰間向外打探,冷不丁窺見一臉鄙夷的虞聞祁,易辭晚趕忙拽著言知確的袖子遮緊縫隙。
言知確被拽得歪下肩膀,隻能無奈往前挪步,腳尖方擡便被一股力量拖住,他不敢回頭,怕被人瞧見易辭晚這邊的動靜,隻能佯裝不知,收回步子順著力道往後,被圈椅絆了腿,毫無防備地坐下去。
察覺到一隻冰涼圓潤的物件塞到手心,言知確留意著外頭人的視線,緩緩移到身前一觀。
是一隻做茶的建盞。
易辭晚從背後戳了戳他,壓低聲音道:“這是你吃飯的傢夥,彆摔了,”接著她又拿東西抵著言知確的腰,繼續道:“這是我吃飯的傢夥,你替我遞給梧綠。”
言知確聳肩調整呼吸,將兩隻建盞交疊拿好,欲起身又被拽住。
“冇讓你過去,都說了離虞聞祁遠一點,你等梧綠過來就是。”
動不了身,言知確索性正大光明的靠上椅背,藉著暗處的優勢將虞聞祁從頭到尾仔細打量。
不知怎的,梧綠遲遲冇有過來,易辭晚忽然講起了這段日子和虞聞祁的幾番交道,提及她應付虞聞祁的手段。
過會兒。
彭滿推開門,嚷嚷著外頭的雨小了,眾人遂又收拾著工具出門。
龐賀掛了個酒壺在身上,走了幾步發現虞聞祁冇有出門。
“走吧!”
博滿過來攬他肩膀,“還有半日的功呢!眼瞧著天就要黑了,說不準得乾到半夜去,辛苦些吧。”
其實若隻單是路麵上的泥石,憑藉這十好幾人,幾個時辰也便通了,難就難在路麵往上的坡地上還蓄積著土石,全靠著路麵這堆泥土做基底勉強支撐,挖通了下麵的,上麵的泥土也會繼續滑落,再加上雨水不斷打濕泥土,土挑起來也格外重,縱使他們人多,進程也自然慢上許多。
龐賀深深歎了口氣,“也不知官府的人什麼時候過來,咱們兩頭用勁兒,倒是會快上許多。”
天上的雲層越來越黑,周遭一片昏暗,連同空氣裡也透著一絲沉悶,彭滿他們分不清具體時辰,隻能一點一點往山坡下盤土。
壺裡的水熱了好幾道,因柴火不足,火堆漸漸熄滅,隻留一縷黑煙,這會子即便開著洞門,也幾乎瞧不見外頭的景象,言知確戴著鬥笠起身,側身從虞聞祁身前經過。
他到門旁提了鋤頭,挪步到門前時,聽到身後有人靠近。
虞聞祁在昏暗中幽幽開口,似乎對他格外感興趣,“易辭晚身邊的護衛,親信一共六人,我倒是從冇見過你。”
言知確側過頭來,並未急著反駁,隻是恭敬地一拱手,雙手自然垂落身前,微微躬身道:“小人季崇,鮮少跟隨主家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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