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富忱殉KghA揖航 202
算他運氣好
這個叫陸鳴的男人，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
他所牽扯的命案，發生在三十多年前。
那時陸鳴也不過是個小嘍囉，並未直接參與這起凶案。
按理來說，時間久遠，且他隻是間接關聯，真正審判時，對陸鳴的量刑不該太重。
然而事實卻大相徑庭，陸鳴竟被判了無期徒刑。雖說他不算冤枉，但這結果著實出人意料。
霍司臨繼續翻閱檔案，看到末尾，沉默片刻後，抬起頭來。
“去安排一下，我要見見這個陸鳴。”
“知道了。”林浚點頭，“那向洛那邊……”
霍司臨捏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瞬間充滿恨意。
“一起去見。”
其實霍司臨早就該去見見向洛，上次他正要前往，半途卻接到林浚電話，事關江知夏，霍司臨隻能中斷計劃，折返回來。但如今，他必須得去會會向洛了。
林浚辦事效率極高，一番通融後，霍司臨便獲得了會見陸鳴的許可。所幸陸鳴在鳴城本地郊區的監獄服刑，無需長途奔波。
為避免打草驚蛇，隻有林浚和霍司臨二人前去。一路上，霍司臨做了諸多準備，也設
想過見到陸鳴後可能出現的種種情形。比如陸鳴不願透露林誌平的事，又或者對自己不信任，得費一番周折周旋。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陸鳴一見到霍司臨，便露出一副瞭然的笑容。
“你是為了林誌平的事兒來的吧？”陸鳴主動發問。
霍司臨愣住了，陸鳴入獄多年，和林誌平早年間就斷了往來，為何自己一來，他就如此詢問？
霍司臨走上前，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早已沒了親人。以前的朋友兄弟，提起我都裝作不認識。這世上唯一可能想起我的，大概也就隻有林誌平。除他之外，若還有彆人來看我，那肯定是因為他。”
霍司臨在陸鳴對麵坐下，“聽你這意思，林誌平對你而言，是個很重要的人？”
“那當然，他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陸鳴笑了笑。
霍司臨挑了挑眉，目光定定地看著陸鳴。林浚查過陸鳴的資料，早年間國家尚未嚴打時，陸鳴可是本省臭名昭著的“反派人物”。
聽說老一輩人裡還流傳著一句話：在江省，哪怕想開個早點鋪子，都得先過陸鳴這一關。
林誌平雖出身大家族，卻被驅逐在外。能在陸鳴手下嶄露頭角，獲其重視並得到悉心栽培，可見林誌平絕非泛泛之輩。
“林誌平是個聰明人。”陸鳴目光落在麵前的紙杯上，語氣意味深長，“我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手下小弟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林誌平是我見過最聰明的。或許因為他本就出身商人家庭，比我們這些一路打拚上來，沒做過正經生意的人，更有頭腦。”
當年陸鳴能將生意洗白，甚至在嚴打中逃過一劫，多虧了林誌平。但陸鳴對他的感情頗為複雜，可謂又愛又恨。
“我甚至一度把他當成親生兒子培養，我沒自己的孩子，就想著等我百年之後，由他來接我的班。可他有點太心急了。”陸鳴自嘲地一笑。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太多，若要全講出來，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陸鳴便不再多做解釋，反正霍司臨也是商人，在商海沉浮多年，那些見不得光、上不了台麵的事，無需多言，他也能明白。
“自從他接了我的班，我就回去養老了。臨走前，林誌平說他知道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但不會忘記我對他的栽培。等他站穩腳跟，會像對待親生父親一樣，接我過去養老。”陸鳴說道。
可人啊，變得太快了。
其實陸鳴並未完全相信林誌平的話，畢竟一個能從自己手中奪權的人，能是什麼善茬？恐怕所謂養老送終，不過是當時出於一絲愧疚，隨口一說罷了。
活了大半輩子，陸鳴也都看開了。他這一輩子經曆過至暗時刻，也有過輝煌。
該享受的享受了，該失去的也都失去了。回頭看看，許多曾經念念不忘、拚命去爭的東西，似乎都沒了意義。倒不如返鄉安享晚年。
“我隻是沒想到，他比我當年還狠。”陸鳴露出個自嘲的笑容，“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林誌平不僅奪走陸鳴一手經營的企業，還帶走了他的心腹，擁有諸多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後，仍不滿足。
陸鳴抬頭看向霍司臨，“如果你查得再仔細些，就會發現，瀚海集團的前身，就是林誌平幫我洗白的企業。”
都已經走上正軌，隻要林誌平規規矩矩，不走上歪路，這輩子便能享受許多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富貴。但或許是為了報複林家，又或許他手中的利益，遠不及在林家時所享受的，所以他竟做起了連陸鳴當年都不敢想的非法生意。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捲入這場命案嗎？”陸鳴說道，“因為當年那場命案受害者的孫子，是林誌平那些非法生意的上家。”
陸鳴緩緩傾身向前，死死盯著霍司臨的眼睛，“那上家唯一的要求，就是為他的祖父報仇。僅僅幾克的東西就能賣出天價，林誌平不會為了我們之間那所剩無幾的情分，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霍司臨倒吸一口涼氣，他實在想不到，林誌平竟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從商之人對這類東西向來忌諱莫深。它既能讓人一夜暴富、鹹魚翻身，卻也能在轉瞬之間，將人畢生心血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
林誌平膽子夠大，心也夠狠。對於這樣的人，霍司臨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評判。
“我都這把年紀了，進了監獄就隻能關到死。”陸鳴聳了聳肩，“對我來說，這個下場還算不錯。你也清楚，乾那種生意的人，什麼狠事都做得出來。我沒落得個死無全屍，已經算是萬幸了。”
當年正是林誌平舉報了陸鳴，還把他多年來的犯罪證據一股腦提交上去。
所以對陸鳴而言，能有這樣的輕判，確實也算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