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102
窯洞已經完成烘乾
夜幕低垂,土灶的火光印在臉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竹香和泥土的氣息。
李月蘭正吃著上次去果園摘的桑葚,像是想起什麼,抬頭對謝鋒說道:“鋒哥兒,今兒下午,謝明月那丫頭跑咱們家菜地來了。”
謝鋒頭都沒抬,全神貫注地看著手裡那個新做的竹筆筒,筆筒是謝秋芝用一截勻稱的翠竹做的,打磨得十分光滑,外麵還用刻刀精心刻了一株姿態優雅的蘭花,線條流暢,十分雅緻。
他彷彿沒聽見李月蘭的話,反而將筆筒遞過去,語氣帶著點難得的欣賞:“娘,您先彆管那些。來看看,秋芝做的這個筆筒,真好看。這蘭花刻得,有模有樣的。”
李月蘭被打斷了話頭,湊過去看了一眼,也忍不住點頭:
“嗯,是不錯。你妹手巧,隨我。”她笑著瞥了一眼旁邊的謝秋芝,帶著點小得意。
這時,謝文笑嘻嘻地從旁邊冒出來頭,獻寶似的舉起一個東西:
“看!看我做的!”
那是一個用粗竹片削成的“大寶劍”,劍身歪歪扭扭,但看得出用了心思打磨,不至於割手,最搞笑的是劍柄處,還特意戳了個孔,穿了根麻繩,可以背在身上。
謝廣福正就著火光看一張簡易的地形圖,抬眼瞅了一下小兒子那“傑作”,忍不住笑話他:
“小文,你這兩天是不是太閒了?還有工夫鼓搗這玩意兒?看來明天得給你多派點活兒。”
謝文立刻不滿地嚷嚷:“爹!你又偏心!姐做的竹筒,你們都誇。我做的大寶劍,你就說我閒!我這大寶劍是給哥做的!”
他轉頭看向謝鋒,努力擺出一副“我很貼心”的表情,“哥,你看,背著多帥!以後你進山打獵,背著防身!”
謝秋芝聞言,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得了吧,謝-文-弟-弟。是你自己想玩吧?還打著給哥做的幌子。我說,你彆忘了你芯子裡到底幾歲了?這麼大個人了還玩這麼幼稚的玩具?你該不會……又被原主那傻小子的靈魂給奪舍了吧?”
她故意用他們之間才懂的玩笑調侃他。
謝文被說得臉一紅,瞪著眼睛反駁:
“你才被奪舍!你全家都被奪舍!”
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不對——他現在這“全家”,好像確實就是“奪”了彆人舍才湊在一起的……他頓時尷尬地撓撓頭,嘿嘿傻笑起來,試圖矇混過關。
謝鋒也被弟弟這憨樣逗笑了,他接過那柄粗糙的竹製大寶劍,掂量了一下,笑著搖頭:“謝了,小文。不過哥可不敢背這個出門,太丟人了。我要背,就背真家夥。”
“等謝鐵匠那邊爐子真的燒起來,能打出像樣的鐵器了,讓他給我試著打一把真正的大寶劍。”
謝秋芝聽到這,開啟抱著的保溫盒,裡麵是切得厚厚、冰鎮得恰到好處的秋月梨,清甜可口。
她用竹簽叉起最大最水靈的一片,遞到謝鋒嘴邊:“哥,想要真寶劍?要不……我給你‘網購’一把?那種沒開刃的工藝劍,掛家裡看著玩也行。”
謝鋒就著妹妹的手咬下冰涼甜滋滋的梨子,滿足地眯了下眼,但還是堅定地搖頭:
“不了。那東西華而不實,還占地方。我有那把瑞士軍刀就夠用了,小巧方便,乾活啥的都能使上勁。大寶劍……那不適合咱們莊稼人。等以後真需要再說吧,彆浪費錢。”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務實起來,“咱們現在賬上的存款可是隻出不進,得省著點花。”
說完,謝秋芝又依次給謝廣福和李月蘭投餵了冰梨。謝廣福一邊吃一邊點頭:
“嗯,甜!還是我女兒貼心。”
李月蘭也笑著說:“這梨子好,水多又甜,下火。”
急得旁邊的謝文像隻等待投喂的小狗,不停地提醒:“姐!還有我!姐!姐!你看看我!我還沒吃呢!給我最小的梨子就行!”
謝秋芝故意慢條斯理地蓋上保溫盒,看著他那饞樣,終於把盒子整個塞到他懷裡:
“喏,最後一塊,最大的留給你了,吃完,進去把盒子洗乾淨,裡外的水都擦乾,收好。”
謝文接過盒子,看到裡麵果然還有一大片梨子,立刻眉開眼笑,但聽到後半句,臉又垮了下來,發出一聲哀嚎:“啊?又是我洗碗!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啊!”
這一晚的話題,再也沒人提起謝明月。
清晨,謝廣福便踏著露水來到了後山的窯洞。
姚大、姚二和謝鐵匠三人幾乎是蓬頭垢麵,眼窩深陷,但精神卻異常亢奮,正圍著最大的那個蟹殼爐比比劃劃,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他們連自家剛分到手的田地都暫時顧不上了,全權交給了家裡的婆娘去勉強打理,幾乎把全部時間和心血都撲在了這幾口老窯上。
一抬眼看到謝廣福來了,三人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激動地圍了上來。
“廣福叔!您可算來了!”姚大嗓門最大,搶先開口,臉上洋溢著成就感和疲憊。
“廣福叔!您快來看看!按您說的法子,這幾口窯我們日夜不停地烘烤,沒敢歇火!”
姚二也急切地彙報,指著那幾口冒著細微蒸汽的窯頂。
謝廣福看著他們三人布滿紅血絲卻亮得驚人的眼睛,以及身上沾滿泥灰的衣衫,心裡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知道這幾人是真把這窯洞當命根子了。
他耐心地聽著三人彙報這幾天的情況:如何小心地控製火勢,日夜輪班盯著窯溫的變化……
聽完彙報,謝廣福沒有立刻發表意見,而是親自走到每一口窯洞前,仔細地觸控窯壁的溫度和濕度,觀察窯口的煙色,甚至湊近深吸一口氣,感受空氣中殘留的氣味。
片刻後,他直起身,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點了點頭:“乾得不錯!”
他看向姚大姚二,語氣肯定:“‘先散濕,再微火,溫不過掌,煙不過青。’這口訣你們記在心裡了,也做出來了。窯壁烘烤得恰到好處,既沒有因為心急而開裂,也沒有被烤焦,潮氣去得透,底火也穩住了。很好!”
得到肯定,姚大姚二頓時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白牙,像得了大獎的孩子。
“好了,前期準備差不多了,咱們接下來就得動真格的了。”
第
152章
第一窯準備啟動
謝廣福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掃過幾口窯,“咱們一個一個來,先從結構相對簡單的饅頭窯開始。”
他看向姚大姚二:“姚大姚二,你倆有燒炭的經驗,這第一窯木炭,就交給你們來主理。”
兩人立刻挺直了腰板,神情嚴肅起來:“廣福叔,您吩咐!”
謝廣福指著旁邊兩個已經完成改造的饅頭窯,詳細交代步驟:
“第一步,井字碼柴。挑那些粗細適中、已經完全乾透的鬆木、雜木,順著窯膛的方向,一層橫一層豎,像搭井字架那樣碼放整齊,中間要留出足夠的空隙,讓火和煙能順暢通過。一定要碼實,但不能太瓷實,透氣是關鍵。”
姚大點頭:“俺明白!就跟俺們以前壘炭窯差不多,保證碼得又透氣又滿當!”
“第二步,點火觀察,這個我上次就和你們說過的,我在強調一次,從下麵進風口點火,一開始會冒出濃黑的煙,這是正常的水汽和雜質。你們要盯緊煙囪口,等到黑煙逐漸轉淡,變成白色的煙,再等到白煙變得很淡,隱隱透出點青色,像那種淡淡的青煙,這就是訊號!”
謝廣福強調,“看煙色是關鍵,火候不到或者過了,都出不了好炭。”
姚二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俺們一定瞪大眼盯著!白轉青,記下了!”
“第三步,封孔悶炭,一旦看到那種淡淡的青煙持續冒出,立刻、馬上,用準備好的濕泥巴,迅速把進風口和煙囪口全部堵死!一定要封嚴實,不能漏進一絲空氣!然後就讓窯裡麵的炭火自己慢慢悶燒,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兩到三天。”
謝廣福用手比劃著封堵的動作。
“最後一步,冷出黑金,封窯之後,你們都不要心急,等到窯體完全冷卻下來,摸著一點都不燙手了,才能開啟窯門。到時候,你們看到的,就是一窯烏黑發亮、敲起來有清脆聲響的上好木炭了!”
姚大姚二把每一個字都牢牢刻在腦子裡:“井字碼柴→白煙轉青→封孔悶炭→冷出黑金!廣福哥叔!我們記下了!保證完成任務!”
安排完這邊,謝廣福轉頭看向早已急不可耐的謝鐵匠,謝鐵匠搓著手,眼巴巴地看著他,彷彿在說“俺呢俺呢?”
謝廣福笑了笑:“鐵頭,彆急,你的活兒更重要,也更費功夫。木炭是燃料也是原材料,咱們的蟹殼爐,可是要出真家夥的!”
他指著那個最大的、像倒扣螃蟹殼的煉爐:“你的準備工作得同步進行。首先,帶人把咱們之前收集的那些鐵疙瘩、廢舊鐵器再仔細分揀一遍,去掉雜質太多的。然後,按照我之前教你的配比,把炭粉、黏土還有石英砂混合好,調製出足夠的耐火泥。”
謝鐵匠連連點頭:“嗯嗯!黏土和石英砂都準備好了,就差碳粉了,等姚大姚二他們煉製出木炭,我再把木炭碾碎,篩出粉末就行。分揀俺懂!耐火泥的配比俺也記在小本本上了,保證錯不了!”
“好。”謝廣福繼續吩咐,“等耐火泥準備好了,你要仔細地把蟹殼爐的內壁,特彆是之前清理出來的鼓風道和爐鼻子周圍,再加固塗抹一層,確保沒有裂縫,足夠耐高溫。這一步至關重要,關係到咱們能不能順利把鐵疙瘩化成鐵水!”
“放心吧廣福書叔!”謝鐵匠把胸脯拍得砰砰響,“俺就是不吃不睡,也得把這爐子弄得結結實實!保證一滴鐵水都漏不出去!”
“嗯。”謝廣福最後看了看充滿乾勁的三人和他們身後的漢子:“記住,木炭一出,鐵爐備好,咱們就開爐試煉!兩邊同時進行,抓緊時間!能不能讓咱們桃源村儘快用上自己打的鐵器,就看這幾天的了!”
“是!”所有人異口同聲,聲音洪亮。
陽光下,原本廢棄的窯洞彷彿被注入了新的靈魂,即將燃起改變桃源村命運的第一爐工業之火。
謝廣福站在窯洞前的空地上,目光掃過空地上堆得滿滿當當的各種材料,心中既是欣慰又隱隱有些擔憂。
這幾日,姚大姚二和謝鐵匠他們顯然沒閒著,一邊烘烤窯洞一邊收集原材料,幾乎發動了所有能動員的力量。
隻見空地上小山似的鬆木枝、雜木乾,都是漢子們從後山砍伐、拖運下來的,粗細不等,但都按照要求劈成了合適的長度,正晾曬著以減少水分。
另外一堆是當初平整宅基地收集的五花八門、奇形怪狀的鐵疙瘩和色澤暗紅、質地堅硬的鐵礦石,估計是當年軍器監廢棄礦坑裡找到的。
再旁邊就是質地細膩黏性足的高嶺土以及石英砂粒,都按比例初步混合好了,就差碳粉混進去了,而且還用破舊的草蓆蓋著一邊。
最邊上是編好的草繩、搓好的麻繩、修補窯洞剩下的石塊和黃泥等等。
姚二見謝廣福打量空地上的材料,頗有些自豪地介紹:
“廣福叔,您看!這高嶺土和石英砂,後山那條溝裡多的是!還有這些鐵疙瘩,好家夥,咱們這地方以前到底是給朝廷乾大事的,除了當初在宅基地挖出來的,好多犄角旮旯的地裡隨便扒拉扒拉,就能找出這些玩意兒!省了老鼻子勁了!”
姚大也湊過來補充:“是啊,廣福叔!這滿山的石頭木頭,以前覺得這裡是鬼見愁的地界,現在看這裡頭全都是寶啊!就是兄弟們這幾天跑斷腿了,一個個都累趴下了,嘿嘿。”
謝廣福滿意地點點頭,心中感慨這軍器監舊址果然底蘊深厚,但隨即眉頭又微微蹙起。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雖然眼下晴空萬裡,但夏季天氣說變就變。
“材料是備得不錯,”
他開口道,語氣帶著一絲嚴肅,“但這麼露天放著,萬一……我是說萬一下場大雨,可就全完了。”
他指向那堆混合好的耐火材料:“這耐火泥要是被雨水一泡,比例就全亂了,黏性也會大大下降,根本沒法用。”
又指向那堆辛苦收集來的鐵疙瘩:“這些鐵疙瘩看著結實,但很多本來就鏽蝕得厲害,再經雨水反複浸泡,鏽蝕加劇,到時候還能煉出多少好鐵,可就難說了。還有這些柴火,淋濕了就沒法燒炭,還得重新晾曬,耽誤工夫。”
他的話讓姚大姚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後怕起來,他們光顧著收集,確實沒考慮到天氣這茬。
“哎呀!還是廣福叔您想得周到!”姚大一拍腦袋,“俺們這就想辦法!馬上就叫幾個人去跟裡正叔申請些竹子過來,先搭個簡易的棚架頂上!”
姚二也急忙道:“對!棚架搭起來,上麵先鋪一層厚厚的蘆葦頂應急!晚上俺們就去跟裡正叔申請支點銀子,趕緊派人買些油布回來!這材料可千萬不能糟蹋了!”
另一邊,謝鐵匠已經帶著兩個漢子開始叮叮當當地分揀、敲打那些收集來的鐵疙瘩,去除上麵過多的泥土,為即將到來的熔煉做準備了。
謝廣福看著他們迅速行動起來,稍稍放心。
他這些天村裡村外、桃溪村和窯洞幾頭跑,確實也有些疲憊了。
索性走到旁邊一棵大樹的樹蔭下,找了個樹根坐下,拿起腰間的水囊喝了幾口水。
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景象,他心裡暗自嘀咕:‘還好這身體雖然不算壯實,但至少年輕,瘦溜,沒原來那身肥膘。不然,光是每天從村頭走到村尾,再從村裡走到這後山窯洞,估計都得累癱了……換做現代他那具亞健康的身體,可真扛不住這麼造。’
第
153章
第一窯黑金碳點火
休息了片刻,他看到姚大姚二已經組織人手開始在窯膛裡碼放木柴,便重新振作精神,走過去親自指導他們進行燒炭的第一步——碼放木柴。
整個下午,謝廣福都留在窯區,他看著姚大姚二親自上手,嚴格按照他教的“井字法”,將一根根乾透的木柴一層橫、一層豎,整齊又留有足夠空隙地碼放進饅頭窯內,直到將窯膛塞得滿滿當當,卻又透氣順暢。
最後,親自檢查無誤後,他示意可以點火。
乾燥的引火物很快燃起,火舌舔舐著井字架底層的木柴,發出劈啪的聲響,濃黑的煙霧
從窯頂的煙囪冒出,帶著木材本身的水汽和雜質。
謝廣福仔細觀察著火勢和煙色的變化,一切都在按照他預想的節奏發展。
他滿意地點點頭,對緊張守在窯口的姚大姚二交代道:“不錯,這第一步很成功。火已經穩住了。接下來最關鍵的一步,就是盯著這煙的顏色變化——從濃黑到淡白,再到那一絲淡淡的青色!這個火候,隻能靠你們的眼力和經驗來判斷了,誰也幫不了你們。一定要盯緊了!”
姚大姚二重重地點頭,眼睛幾乎一眨不眨地盯著煙囪口,如同最忠誠的哨兵:
“俺們明白!廣福叔,您放心!俺們就是瞪成兔子眼,也絕不錯過時辰!”
見這邊已經步入正軌,暫時不需要自己時刻盯著了,謝廣福這才拍拍身上的灰塵草屑,準備回家。
他著急回家,不僅僅是因為疲憊,這兩天,家裡開辟菜地、打柵欄的活兒,他和謝鋒因為忙於桃溪村量地和窯洞的事,一點忙都沒幫上,全壓在了李月蘭和兒女身上。
一想到這個,他心裡就充滿了愧疚。
在現代,李月蘭雖然是農村出身,但跟了他二十多年,幾乎沒吃過什麼苦。
他事業小成後,她就安心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因為喜歡研究美食,平時就拍拍美食視訊、做做直播,日子過得悠閒又充實。
她的手是用來烹飪精緻菜肴、擺盤拍攝的,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需要親自去砍伐粗糙的竹竿,費力地挖坑埋樁,編織沉重的籬笆?
這些粗重活計,謝廣福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裡堵得慌,所以但凡有點時間,他都恨不得全部自己攬過來,哪裡捨得讓她和孩子們受這份累。現在不忙了,得趕緊回去看看,還有什麼能搭把手的。
謝廣福拖著略顯疲憊卻心情不錯的步子回到自家宅基地時,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了一下。
隻見五六個早上還在窯洞幫忙的漢子,正吭哧吭哧地從濕地那邊往他家菜地方向搬運著一捆捆捆紮好的蘆葦。
那些蘆葦杆子粗壯整齊,一看就是剛砍下來的,李月蘭正拿著水瓢,給最後一個放下蘆葦捆、滿頭大汗的漢子倒水喝,嘴裡還連聲道謝。
“這是……怎麼回事?”
謝廣福快步走過去,疑惑地看著那堆成小山的蘆葦,又看看那幾個麵熟的後生。
李月蘭看到他回來,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帶著點好笑的表情,解釋道:
“你可算回來了。喏,這些都是謝鐵匠他們送來的‘及時雨’!”
原來,下午李月蘭帶著謝秋芝和謝文,提著謝鐵匠剛還回來的刪草刀和新找出來的兩把鐮刀,去了劃分給自家的那片濕地,打算砍些蘆葦回來給菜地柵欄做最後的遮蓋。
一到地頭,她們就傻眼了,這才兩天功夫,這片巨大的濕地已經模樣大變!為了開墾成水田,大部分割槽域的水都被人工排空了,露出黑褐色的淤泥。
原本茂密如林的蘆葦蕩,絕大部分都已經被其他人家清理掉了,那些手腳快、勞動力足的人家,早就把自家田塊上的蘆葦砍的砍、燒的燒,清出了一片片空地。
放眼望去,隻有他們家分到的這塊田,因為家裡勞動力都去忙彆的事了,上麵的蘆葦還完好無損地生長著,在一片空曠中顯得格外“茂密”而突兀。
李月蘭看著自家這十幾畝地、長得比人還高的密密匝匝的蘆葦,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要清理到什麼時候?光靠他們娘仨和手裡這幾把簡陋工具,得乾到猴年馬月去?
她正發愁地歎氣,嘀咕著“要是有人能來幫忙就好了”,念頭剛閃過,就看見以謝鐵匠為首的五六條漢子,風風火火地朝這邊跑來。
謝鐵匠老遠就嚷嚷:“月蘭嬸子!秋芝!文哥兒!你們也來砍蘆葦啊?”
跑到近前,謝鐵匠指著這片幾乎成了“孤島”的蘆葦蕩,哭笑不得地說:
“我們想著窯洞前麵堆的那些材料怕雨淋,得趕緊搭個棚子,剛清理完鐵疙瘩就想著來濕地這邊砍些蘆葦應急。好家夥!這一看,就剩你們家這塊地還有貨了!彆人家手腳可真快!”
他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急切地問:
“月蘭嬸子,跟你商量個事唄?你這蘆葦……反正也要清理,能不能讓我們砍了拿去蓋棚子?我們人多,手腳快,保證幫你把這些蘆葦都砍了,還順道幫你把砍下來的蘆葦捆好,搬到你家菜地那邊去!你們不就省事了?”
李月蘭一聽,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正愁沒人手呢,這不,免費的勞力就送上門了?還能順便把她家最頭疼的清理蘆葦的活兒給包圓了!
她當即爽快地答應:“那敢情好!正愁我們娘幾個弄不完呢!你們儘管砍,隨便用!能幫我們清理掉就是幫大忙了!”說著,就把手裡那把讓謝鐵匠嘖嘖稱奇了好幾天的刪草刀遞了過去,“給,用這個,快!”
謝秋芝和謝文也機靈地把手裡的鐮刀貢獻了出來。
漢子們拿到新工具,尤其是那把刪草刀,都好奇地掂量、比劃著。
謝鐵匠一邊示範如何使用更省力,一邊自豪地跟同伴們科普:
“瞧瞧!這就是廣福叔去城裡弄來的好家夥!鋒利又順手!比咱們那老柴刀好使多了!等咱們的爐子弄好了,非得打出這麼趁手的農具不可!讓咱們村家家戶戶都用上!”
其他漢子們一邊適應著使用新工具,一邊七嘴八舌地起鬨:
“鐵匠哥,說話算話啊!打出來了第一個想著俺!”
“對!俺家那破鐮刀,都快成鋸子了!”
“這刪草刀真帶勁!唰唰幾下就是一大片!”
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又融洽,在謝鐵匠的帶領下,五六個壯勞力,加上得力的工具,對付這片蘆葦蕩速度飛快。
不過小半下午的功夫,那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蘆葦叢就被放倒了一大片,並且被整齊地捆紮好。
然後,他們開始一捆一捆地往謝家菜園子那邊搬運,這纔有了謝廣福回來時看到的那一幕。
第
154章
圍欄完工謝秋芝做鹵肉飯
聽完李月蘭的解釋,謝廣福也是哭笑不得,心裡卻暖暖的。
他趕緊對那幾個喝完水準備繼續去搬運的漢子拱手道謝:
“多謝幾位幫忙了!辛苦了,辛苦了!剩下的活兒就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來就行。你們趕緊忙窯洞那邊的事去吧,材料棚子要緊!”
幾個漢子憨厚地笑著擺手:“廣福叔客氣啥!順手的事!”
“就是,還用了你們家這麼好使的工具呢!”
“廣福哥,月蘭嫂子,那俺們就先回去了啊!”
送走了熱心的漢子們,謝廣福看著那堆成小山的蘆葦捆,又看看已經初具雛形、隻差覆蓋的菜地柵欄,身上疲憊彷彿一掃而空。
他捲起袖子,對李月蘭說:“行了,這裡交給我。你去歇會兒,準備晚飯吧。”
說完,他便開始將這些新鮮的蘆葦一捆一捆地抱到菜地邊,仔細地將蘆葦沿著已經固定好的竹柵欄外側,一層層、密密實實地圍上去,用麻繩交錯捆紮固定。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忙碌的身影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光。
李月蘭站在窩棚口,看著他認真乾活的樣子,又看了看那很快就變得結實又整齊的蘆葦柵欄,心情愉悅,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當最後一縷天光消失在山峰之後,菜地柵欄已經完工,甚至還有一個用剩餘竹料歪歪扭扭拚湊出來的簡易小門。
李月蘭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現在還擠在窩棚裡,但能提前把未來的菜園子規劃出來,心裡就覺得有了著落,日子也有了更具體的奔頭。
“接下來,就能專心翻地、漚肥了。”
在現代,她那個大陽台就是她的微型花園,各種花草爭奇鬥豔,花盆、營養土、園藝工具堆了小半個陽台,如今到了這可以真正擁有大片土地的時代,她的種植之魂更是熊熊燃燒。
而謝秋芝早已通過“網購”,買好了適合這個時節播種的秋冬菜種子,都是些生長期短、耐寒、能趕在上凍前吃上的品種。
李月蘭計劃著:“先播些大白菜、大白蘿卜打底,長得快,好儲存。中間再套種一波菠菜、生菜、小香菜,這樣一茬接一茬,等到霜降的時候,桌上就能正大光明擺上綠色蔬菜了!”
當然,這些菜種還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城裡“買”回來才穩妥。
今天大家都累得不輕,李月蘭揉著肩膀,實在不想動彈:“今晚懶得做飯了,簡單吃點吧,芝芝,芝丫頭,今晚你下廚好不好。”
李月蘭帶著一抹撒嬌對著謝秋芝說道,表情有點.....呃.....可愛的做作。
謝秋芝調皮的比了個OK的手勢,便拉著謝文來到窩棚裡,放下遮擋簾,閃身進了空間。
空間裡,明亮的燈光,恒溫的空調,乾淨整潔的廚房。
謝秋芝已經係上了圍裙,正從冰箱裡拿出之前鹵好冷凍儲存的牛肉,準備加熱做個快手鹵肉飯。
謝文則熟練地淘米煮飯,又拿出青菜清洗。
兩人配合默契,耳邊還戴著藍芽耳機,共同享受著同一首輕快的現代音樂。
謝文一邊洗菜,一邊忍不住跟著節奏扭動屁股,偶爾還偷瞄一眼冰箱。
趁謝秋芝不注意,他迅速開啟冷凍層,挖了一小勺之前凍起來的蛋糕塞進嘴裡,冰涼甜膩的口感讓他幸福地眯起了眼。
謝秋芝瞥見他的小動作,笑罵一句:“又偷吃!留點給我!”
說完自己也忍不住過去挖了一勺。
謝秋芝嘴裡品著冰凍蛋糕,手上切著噴香的鹵肉,偶爾抬手看看自己因為乾活而顯得有些粗糙、甚至快要長繭的手,心裡卻奇異地沒有任何抱怨,反而有種充實的快樂。
吃穿不愁,還能和最親愛的家人一起,親手一磚一瓦地建造一個全新的、屬於他們的古代家園,這種參與感和成就感,是以前那種便捷卻有些虛無的現代生活難以給予的。
“這種快樂,誰懂?”她心裡美滋滋地想。
外麵,謝鋒也剛從桃溪村回來,他沒急著進窩棚,而是先去了趟竹林邊的小溪,仔細檢視了兩匹馬的情況。
晚夏的溪水帶著一絲涼意,他索性脫掉上衣,就著清澈的溪水痛快地衝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和塵土,這才神清氣爽地返回。
回到窩棚,他將換下的臟衣服順手扔進那個專用的臟衣簍裡,這已經是一種默契,謝文看到後自然會把這些衣服塞進空間的洗衣機清洗晾曬。
謝秋芝和謝文還在空間裡忙碌,晚餐似乎還沒好,謝鋒便拿出他那把瑞士軍刀,又找出一截今天順手從桃溪村帶回來的、彈性極佳的榆木樹枝,坐在窩棚的床邊,就著油燈的光,開始削製起來。
男孩子,無論古今,大概沒有幾個能抗拒彈弓的魅力,謝文那個竹製“大寶劍”實在是玩具級的,但他要做的這個,可是正經能打鳥雀、甚至關鍵時刻能防身的好東西,他打算做好了先給謝文和關係要好的謝吉利玩。
至於他自己?
他早就讓謝文“網購”了一款在現代深受追捧的專業彈弓,一款名叫“驚雷”的現代彈片彈弓。
價格有點小貴,但威力巨大,配上專業的加重泥丸或者小鋼珠,據說最大射程能達到150米以上,50米內甚至可以擊碎薄鐵片!無論是威力、精準度還是便攜性,都遠非這種自製木叉彈弓可比。
關鍵是,彈弓這東西不像刀劍那麼紮眼,小巧玲瓏,往腰包裡一塞,根本不起眼,卻能隨時提供中距離的防護和威懾力。
他想著,近身有瑞士軍刀,中遠距離有“驚雷”彈弓,這安全感就足多了。
他正一邊琢磨著,一邊用鋒利的刀尖小心地修整著彈弓叉的形狀,沒多久,謝秋芝的聲音傳了進來,帶著歡快的氣息:
“哥!開飯啦!快來!”
第
155章
第一筆正經的工錢
日子平靜無波地又過了兩天。
八月底的陽光越發熾烈,萬物蓬勃生長。
謝廣福的生活節奏暫時固定了下來,上午必定要去後山窯洞轉上一圈,檢視姚大姚二燒炭的進度和謝鐵匠準備煉鐵的進展。
下午則雷打不動地回到自家菜園子,挽起袖子,揮舞著鋤頭,一心一意地開墾菜園子。
田裡的活計,他倒是不太著急,心裡盤算著等謝鐵匠那邊順利打出第一批農具,他家就能“順理成章”地開始使用那些更高效、更省力的現代改良工具了。
謝鋒則依舊每天帶著以謝長河為首的幾名得力漢子,往返於桃溪村,進行土地測量的收尾工作。
兩個村的漢子們在一起勞作,彼此也漸漸熟絡起來,已經互相能喊得出名字了。
這天下午,謝廣福剛把菜園最後一塊板結的土疙瘩敲碎、耙平,累得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把汗。
李月蘭正抱著一捆乾透的蘆葦走過來,均勻地鋪在翻好的土地上,這是她琢磨出來的土辦法,準備點火燒荒。
一把火下去,既能燒死地裡的蟲卵和雜草種子,燒出來的草木灰還是極好的鉀肥,能肥地。
就在這時,謝裡正臉上帶著笑眯眯的表情,背著手踱步過來了。他今天看起來心情格外好,紅光滿麵的。
“廣福,月蘭,忙著呢?”謝裡正笑嗬嗬地打招呼。
“裡正叔,您怎麼來了?”李月蘭放下蘆葦,拍了拍手上的灰。
謝廣福也停下手中的活計:“裡正叔,有事?”
“好事,好事!”
謝裡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卻沉甸甸的粗布錢袋,在手裡掂了掂,發出嘩啦啦的悅耳聲響,那是銅錢碰撞的聲音!
“咱們村頭一批出工漢子的工錢,標準定下來了,也發下來了!我特意給你們送過來!”
這話立刻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連在窩棚裡看書的謝文和正在整理野菜的謝秋芝都好奇地跑來看熱鬨。
謝裡正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跟幾位族老商量定了,眼下咱們村公賬艱難,工錢不能定太高,但也絕不能虧了出力的人。暫定壯勞力出工,一天三十文錢,跟縣裡碼頭扛大包的苦力一個價!婦女出力,一天二十文。另外呢,考慮到有些活需要人牽頭負責,格外操心,還設了個‘牽頭費’,誰帶隊,每日再多加十文錢!”
他看向謝廣福,語氣充滿了肯定:“廣福啊,你和鋒哥兒,你們爺倆這段時間為村裡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無論是量地分田,還是搗鼓窯洞,都是挑頭扛大梁的!按理說,這牽頭獎金,一天多加三十文都不多!工錢翻倍也是該當的!”
他話鋒一轉,帶上些歉意:“可是……唉,村裡公賬實在是捉襟見肘,賣宅基地那點銀子,要應付的地方太多。族老們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隻能定下,這牽頭獎金,一天暫加二十文。你們爺倆彆嫌少。”
說著,他解開錢袋,開始數出銅錢:“廣福你這些天,去桃溪村量地算全天工,村裡規劃、窯洞指導也算牽頭……鋒哥兒帶隊量地也是全天加工頭……我算算啊……加起來,你們爺倆一共是一千六百文!”
一千六百文!雖然還沒到一兩銀子,在這裡兩千二百文纔算得上一兩銀子,但在這剛剛起步、一窮二白的桃源村,這絕對是一筆钜款了!是全村所有出工漢子裡掙得最多的!
謝裡正將一串串用麻繩穿好的銅錢,足足十六串,每串一百文,鄭重地交到謝廣福手裡。
沉甸甸的銅錢入手,冰涼的觸感和那份重量,讓謝廣福和李月蘭心裡都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這是他們來到這裡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筆光明正大、靠自己的智慧和勞動掙來的收入!意義非凡!
“謝謝裡正叔!”謝廣福聲音有些啞,這份認可和實實在在的報酬,讓他覺得挺欣慰的。
“多謝裡正叔!”李月蘭也喜笑顏開,心裡已經開始盤算有了明麵上的銀子,那他們暗地裡就能多花出去多少倍纔不會太誇張。
謝裡正擺擺手,臉上笑容更盛,他又從自己另一個口袋裡,摸出一小串銅錢,正好一百文,塞給謝廣福:“還有這個,你也拿著。”
“這又是?”謝廣福疑惑。
“上回,你們去城裡,不光取回了全村人的照身帖,還幫我家捎回了鹽。大虎這小子賣了鹽,零零碎碎也掙了兩百多個銅板呢!”
謝裡正解釋道,“當初就說好了,不能讓你們白跑腿,這一百文是答應你們的跑腿費,一直沒得空給你們,今天一並給了。”
謝廣福連忙推拒:“裡正叔,這跑腿費就算了。照身帖是大家的事,順帶手的事。鹽更是您自家出錢買的,我們就是捎個東西,哪能再要錢。”
謝裡正卻不由分說,硬是把錢塞進他手裡,語氣誠懇又帶著點不容拒絕:
“廣福,你就收下吧!一碼歸一碼!這跑腿費是該給的。往後……村裡要麻煩你的事情還多著呢!你這要是不收,我這張老臉,以後都不好意思再開口麻煩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謝廣福隻好笑著將這一百文也收下了:
“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以後裡正叔有啥事,儘管吩咐就是。”
“哎!這就對了!”謝裡正心願達成,笑得見牙不見眼,又閒聊了兩句,才心滿意足地背著手走了。
李月蘭拿起一串銅錢,仔細摩挲著,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真好!這可是咱們家自己掙來的!意義不同,下回……下回咱們就去趟雲槐縣!把菜種“買”回來!”
謝鋒從桃溪村回來的時候,帶回了最新的進展:
“爹,娘,明早就是量地的最後收尾階段了,所有的地塊都測量完畢,資料也都核對記錄好了,就剩下最後和趙老七那邊做一次總的交接確認。”
謝廣福聞言點頭:“好。明早我跟你一起過去一趟,把這最後一道工序做完,做個正式交接。之後咱就不用去了,我得去窯洞那邊盯著。算算日子,姚大姚二燒的那第一窯木炭,明天下午差不多該到開窯的時候了。”
第
156章
黑金碳成功製成
謝鋒表示同意,隨即又想到另一件事:
“嗯,那明天下午,我帶謝文去那片荒廢的牧場轉轉,練練騎馬。”
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我和他雖然以前在俱樂部騎過幾次,但那都是在專人牽引下溜達,真正野外騎乘,控馬、地形適應都是兩回事,得好好練練。”
謝廣福深以為然,歎了口氣吐槽道:“是該好好練練,這古代的交通真是……太慢了!去哪兒都靠兩條腿,效率太低。有馬不會騎,等於沒有。就是那片牧場早都荒了,還特彆遠,你們去的話要注意安全。”
李月蘭正在一旁掃地,聽到爺倆的對話,忍不住笑道:
“這馬,不說日行千裡,日行百裡總是可以的吧?等你們騎熟練了,以後咱們進城、馱東西、或者有什麼急事,不知道能方便多少!”
謝秋芝剛從空間裡出來,就捕捉到了“騎馬”這個關鍵詞,眼睛立刻亮了,連忙湊過來:
“爹,娘,哥!你們在說騎馬?我也要學!”
謝廣福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不行!姑孃家家的,學什麼騎馬?太危險了!萬一摔下來可不是鬨著玩的!等以後咱們條件好了,爹給你買輛馬車,舒舒服服坐著就行,沒必要自己學。”
謝秋芝立刻拉著謝廣福的胳膊搖晃著撒嬌:
“爹~!我就想學嘛!我保證小心,慢慢學,不會讓自己摔著的!你看,現在家裡就哥一個人會騎,萬一哪天哥和爹你們都不在家,家裡有個急事,需要騎馬去報信或者乾啥,連個能騎馬的人都沒有,多耽誤事啊!”
謝鋒看了看妹妹殷切的眼神,想了想,開口道:
“爹,讓她學吧。那片廢棄的牧場,地勢平坦開闊,沒什麼障礙物,最適合新手練習。我會在旁邊看著,牽著她慢慢走,保證她的安全。”
聽到哥哥支援,謝秋芝立刻開心地比了個“耶”的手勢,眼巴巴地看著謝廣福。
謝廣福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沉穩可靠的兒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鬆了口,但不忘叮囑:
“……那好吧。但必須聽你哥的話!不準自己亂來!一開始隻能讓你哥牽著走,不準跑!聽到沒?”
“聽到啦!謝謝爹!謝謝哥!”謝秋芝歡呼雀躍,已經開始想象自己策馬奔騰的瀟灑樣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謝廣福就和謝鋒去了桃溪村,與趙老七以及桃溪村的幾位老者一起,將最後測量繪製好的田畝圖進行了交接。
趙老七激動得手都有些抖,連連道謝。
交接完畢,趙老七又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湊近謝廣福,試探著問:
“廣福賢侄啊……這地是量好了,可具體怎麼分到各戶手裡,這每家每戶人口不一,田地好壞搭配……這賬怎麼算才公平?你看……能不能再幫叔參謀參謀?”
謝廣福一聽這複雜的分配和計算問題,立刻感到頭皮發麻,之前桃源村還是謝文幫忙算的,他可不想再操心了,連忙搖頭擺手,笑著推拒:
“趙叔,這可真不行了!量地劃界我這粗人還能出把力氣,這精細的賬目分配,可是裡正和族老們的專長,我一個外村人實在不便過多插手。再說了,我們村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我呢!”
他是真不想再燒這個腦細胞了,而且過度乾預彆村的內部事務,也確實不妥。
趙老七見他態度堅決,雖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不再強求。
中午,謝廣福和謝鋒趕回家裡,李月蘭已經炒好了兩個菜,燜好了白米飯,算是犒勞他們連日來的辛苦。
吃完飯,謝廣福一刻也沒休息,立刻動身趕往後山窯區。
今天下午,姚大姚二負責的第一窯木炭即將開窯,這可是關乎後續煉鐵和燒磚的大事,他必須親自在場。
果然,還沒走到窯口,就看到姚大姚二像兩個望夫石一樣,蹲在那個饅頭窯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封死的窯口,臉上又是緊張又是期待,連謝廣福來了都沒立刻發現。
“怎麼樣?心裡有底嗎?”謝廣福的聲音響起,嚇了兩人一跳。
姚大猛地跳起來,激動地說:“廣福叔!您可來了!按您說的時辰,差不多了!俺們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姚二也緊張地搓著手:“廣福叔,這……這能成嗎?俺們可是嚴格按照您說的步驟來的,一眼都沒敢錯開!”
謝廣福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第一窯的成功與否,意義重大。他沉穩地點點頭,走上前,伸手仔細摸了摸窯壁的溫度……
謝廣福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煙火氣,他走到那座已經徹底冷卻的饅頭窯前,姚大姚二像電視裡瘦身版的熊大和熊二,緊跟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喘。
“開窯。”謝廣福沉聲下令,聲音裡帶著滿腔期待。
姚大和姚二對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鐵棍和錘子,小心翼翼地開始撬動封堵窯門的厚重泥磚,泥土簌簌落下,窯門被緩緩開啟。
一股更加濃鬱、卻不同於木材燃燒的獨特炭香撲麵而來,沒有預想中的煙灰彌漫,窯內的情況清晰可見。
隻見窯膛內,原本碼放整齊的井字木柴,已然徹底蛻變!它們通體烏黑發亮,保持著木材原有的形狀,卻質地緊密,輕輕敲擊,發出“鐺鐺”的清脆金屬聲響,在寂靜的窯區顯得格外悅耳。
“成了!廣福叔!真的成了!”姚大第一個忍不住叫出聲,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幾乎要跳起來!
姚二也撲到窯口,瞪大了眼睛看著裡麵烏黑發亮的成果,咧開嘴傻笑,隻會重複:
“炭!好炭!都是好炭!”
謝廣福臉上也終於露出瞭如釋重負又無比欣慰的笑容。
他伸手從窯膛裡取出一根木炭,入手沉甸甸,輕輕一掰,斷口整齊,呈現出完美的炭化狀態,幾乎沒有殘留的木芯。
“好!非常好!”
謝廣福重重地拍了拍姚大姚二的肩膀,毫不吝嗇他的讚揚。
“乾得漂亮!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這第一窯木炭,空前的成功!你們倆,立了大功了!”
得到如此肯定的姚大姚二,激動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隻知道嘿嘿傻笑,比撿了金子還高興。
“把這些炭小心搬出來,輕拿輕放,彆弄碎了。碎屑也彆浪費,都收集起來,給謝鐵匠送去,他煉鐵用得上。”謝廣福吩咐道。
看著漢子們開始有序地出炭,謝廣福將姚大姚二叫到一邊,神色變得嚴肅而長遠:“木炭燒製成功,隻是第一步。接下來,你們要立刻去做幾件事。”
“第一,去跟裡正申請資金時,可以把數目說大一些,不僅要買油布,更要申請建一個專門的、能遮風擋雨防潮的木炭倉庫!這批炭隻是開始,以後我們會燒出更多,必須妥善儲存,受潮就全廢了!等到冬天,這批碳估計能給咱們村帶來不少的創收。”
“第二,從現在開始,你們倆要分工。一邊繼續燒製木炭,另一邊,立刻帶人把剩下的三口老窯也徹底清理、烘乾出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因為接下來,我們要用這些窯,燒製蓋房子用的青磚!”
聽到這話,姚大姚二呼吸都急促起來。燒磚!蓋青磚大瓦房!這是所有村民做夢都想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