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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槐縣四大書院
“大人,此話當真?”謝廣福激動地問。
“自然。”
沈硯頷首,目光溫和地掃過謝家五人,尤其在謝秋芝略帶疲憊卻難掩興奮的臉上停留了一瞬:“今日天色已晚,若幾位有興趣,明日沈某恰好也要去雲槐縣處理些公務,可陪同諸位一同前往實地勘察一番,再做決定不遲。今晚諸位想必也累了,不如就讓沈某做東,在此用頓便飯,並在附近客棧歇下,明日一早再動身?”
這安排可謂周到至極,甚至提出要親自陪同,更是出乎謝家人意料,謝廣福和李月蘭連忙道謝。
當晚,沈硯在望江樓設宴款待謝家五人。
席間,他並未過多談論鋪麵之事,反而問了些桃源村的近況,修路、挖渠的進度,以及燒製青磚、木炭的趣事,氣氛輕鬆融洽。
看到謝秋芝似乎偏愛一道清甜的桂花糖藕,便不動聲色地將那碟菜換到了離她更近的位置。
這些小動作做得自然而不逾矩,卻讓敏感的謝秋芝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後來她便不再表現出對哪道菜很喜歡的意思。
飯後,展風早已安排好了附近一家清淨雅緻的客棧上房。
沈硯親自送他們到客棧門口:“諸位好好休息,明日辰時會有馬車來接。”
言行間儘顯體貼。
謝鋒開口:“不必麻煩,我們的馬車停在永定門的車場子那邊,明早我們坐自己的馬車便好。”
“好,便如謝兄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低調卻難掩其華貴本質的深色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前,車轅上刻著鎮北侯府的徽記。
車窗簾子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露出沈硯的麵容。
他今日換了一身更為低調的深青色常服,少了幾分官威,多了幾分儒雅。
幾乎同時,謝鋒也趕著自家那輛樸實無華的馬車來到了客棧門口。
謝廣福一行人從客棧出來,見到這陣仗,都有些意外。
謝廣福趕忙上前:“沈大人,您太客氣了,還特意等我們一起出發……”
“無妨,反正都要同行。”沈硯微微一笑,目光掠過邊上的展風。
這時,侍立在侯府馬車旁的展風適時開口,笑容爽朗:“謝先生,謝夫人,侯府這馬車寬敞些,路上也穩當。您家的車若是坐著擁擠,不如分幾位過來,路上也能鬆快些。”
沈硯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自然地掃向謝秋芝和謝鋒,那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是在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同乘。
謝秋芝立刻想起了昨日席間那不經意遞過來的桂花糖藕的關照,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讓她心慌又有些抗拒的情緒湧了上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拉住了李月蘭的胳膊,搶先一步道:“我……我和娘坐自家的車就好。”說著,就半拉著李月蘭鑽進了自家的馬車車廂。
李月蘭被女兒拉得一愣,也沒多想,隻當是小姑孃家怕生,便笑著對沈硯的方向歉意地點點頭。
謝鋒自然是負責趕車,不可能去坐彆人的馬車。
最後,隻剩下謝廣福和謝文,謝廣福覺得全都拒絕未免太拂人麵子,正有些尷尬,謝文眼中閃著求知的光,開口道:“爹,既然沈大人的馬車寬敞,不如我們過去吧?我正好有些關於《浮世錄》的問題,想向沈大人請教。”
這簡直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謝廣福立刻點頭:“好好好!那就叨擾沈大人了!”
他心裡也暗自佩服,還是小兒子機靈,找了個這麼妥帖的理由。
於是,謝廣福和謝文登上了鎮北侯府的馬車,車廂內果然極為寬敞舒適,鋪著厚實的軟墊,中間還固定著一張小幾,上麵放著茶具和幾本書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好聞的檀香。
比自家改裝的馬車不知道強多少倍,果然這個世界上,永遠不要和資本家,權貴階級比物質享受這一塊。
馬車緩緩啟動,朝著雲槐縣駛去,侯府的馬車減震效能極佳,行駛起來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車廂內,謝文很快就與沈硯探討起了《浮世錄》的相關問題,從史料取捨的標準到不同敘事視角的運用,問得十分深入。
沈硯也頗有耐心,一一解答,言談間不乏精辟見解,聽得謝文眼中異彩連連。
沈硯耐心解答著謝文提出的一個又一個問題的同時,心中卻愈發驚異。
謝文提出的問題,絕非一個尋常鄉村孩童所能想到。
他每一個問題都精準地敲打在關鍵之處,而更令沈硯驚訝的是謝文的領悟力。
往往他隻需稍加點撥,甚至話未說完,謝文眼中便已露出瞭然之色,並能立刻舉一反三,提出更深層次的見解或疑問。
沈硯心中波瀾驟起,這已非早慧可以形容,簡直是天縱奇才,文曲星下凡!
他不由再次感歎,這謝家,果真臥虎藏龍,非同一般。不禁想起之前謝文說過以後要在大寧朝開設免費書齋,讓寒門學子皆有書可讀。
如今看來,假以時日,他或許真能成為攪動天下文教風雲的人物。
談話間,沈硯忽然心中一動,問道:“謝文小友才思敏捷,見識不凡,終日居於鄉野,恐埋沒了天賦。可曾想過入學讀書?雲槐縣內有四大學院,雖比不得京城國子監,但在周邊府縣也極負盛名,培養出不少舉人進士。”
謝文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嚮往,看向旁邊的謝廣福。
謝廣福神情有些複雜,既有驕傲,也有對現實的考量,他們纔到這個世界五個月,來到京畿道三個月,不是不想著給謝文去學院念書,隻是一直忙著村裡的事情,想著謝文先自學著,等一切安頓下來了,就考慮去學院念書這件事,畢竟謝文年紀還小,在家自學也能比彆人進步快,如今被沈硯提起,自然是觸動了某一根望子成龍的神經線了。
沈硯見狀,便笑著介紹起來:“我同你們聊聊雲槐縣的這四大學院吧,四大學院風格各異。‘青鬆書院’學風最嚴,重經義策論,以出仕率為榮。‘白鷺書院’風景最佳,偏重詩詞歌賦,才子輩出。‘瀚文書院’藏書最豐,相容並包,鼓勵學子自由探討。至於‘崇實書院’……”
沈硯說到這裡,語氣多了幾分認真,“則最重實務,‘通經致用’為其宗旨,講究學問要能解決實際問題。四大學院彼此之間攀比鬥文乃是常事,每月皆有文會,辯論切磋,甚是熱鬨。”
他看向謝文,目光中帶著賞識與建議:“以你之才情與心性,我倒是覺得崇實書院更為適合。不瞞諸位,沈某的啟蒙恩師,如今正在崇實書院擔任山長。若你們有意,沈某可修書一封,推薦小友前往求學。恩師惜才,必不會埋沒。”
這無疑是天大的機會!謝廣福頓時激動起來,連忙道:“這……這如何使得!太麻煩沈大人了!”
謝文也站起身,對著沈硯鄭重行了一禮:“多謝大人厚愛!隻是,這事需要與家人商議,還需……還需家中安定下來再求推薦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