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竅攘諳儀mm8V渙倉 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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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世錄》引爆大寧朝

不像之前對謝鋒那種朦朧的、帶著些許征服欲的好感。

這一次,她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自從那次村裡辦竣工宴的流水席,近距離瞥見了那位沈大人之後,他那清冷矜貴、如陌上玉般的身影就刻在了她腦子裡。

那般人物,纔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朝廷重臣,是她夢中都想親近的存在。

這些日子,她偶爾也會去縣城買東西,每次她都悄悄打聽了關於沈大人的訊息。

不打聽還好,一打聽,她隻覺得一股隱秘的、摻雜著巨大差距的興奮感油然而生。

原來,那位沈大人,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觀風使!

他竟然是鎮北侯府的二公子!五歲學劍,十六歲高中探花,十七歲隨鎮北侯雪夜破敵,十九歲主持治河,是大寧朝最年輕的翰林院掌院學士……後麵還有多少顯赫的身份,謝明月已經不敢想象,也無從得知了。

“一群蠢貨!瞎了眼的東西!”

她在心裡狠狠啐罵著桃源村的眾人,包括謝裡正在內:“錯把珍珠當榆木疙瘩!竟然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從那時起,“沈硯”這兩個字就像用滾燙的烙鐵印在了她的心尖上,怎麼都磨不掉。

她日夜期盼著沈硯能再次來到桃源村,或者,幻想能在某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雲槐縣的某條街巷,來一場精心策劃的“浪漫”偶遇。

到時候,她一定要讓他“注意”到自己,“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美好。

萬一……

萬一真的沒有這樣的機會,那她再退而求其次,聽從母親的安排,去縣裡相看人家也不遲。

然而此刻,當她此刻看著謝鋒家那即將徹底完工的青磚庭院時,心裡雖然有羨慕,但更多的是一種自慚形穢的難堪和強烈的自卑。

自家的土坯房,以前住著還覺得能遮風擋雨挺好,現在卻覺得多待一刻都分外難熬。

潛意識裡,她對謝鋒乃至整個謝廣福一家的厭惡和怨恨,似乎也因此更深了一層。

但這種陰暗的情緒,她無法對任何人言說,因為放眼整個桃源村,除了他們自家,彷彿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不站在謝廣福一家那邊的人了。

現在的情況是,謝廣福家說什麼都是對的,做什麼都有人舉雙手讚成,就連村裡那個有名的潑皮謝無賴,如今跟桃溪村的人吹牛時,都會不經意地帶出幾句誇讚謝廣福一家的話,語氣裡還帶著點莫名其妙的得意和自豪,彷彿沾了什麼光似的。

這時,人群中有幾個年輕人起鬨:

“廣福叔這青磚庭院太氣派了!我們進去開開眼唄?”

“對啊對啊,看看裡麵啥樣!肯定更漂亮!”

一群人開始擠擠推推的往宅門裡麵走去。

謝彪一家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動,說實話,他們也對這青磚庭院裡麵好奇得很,真想看看究竟好成什麼樣。

可是,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進去?

萬一迎麵撞上謝鋒或者謝廣福怎麼辦?那場麵得有多尷尬?他們可拉不下這個臉。

李秀琴扯了扯謝彪的袖子,低聲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磚頭砌的牆,還能搞出花來不成?走了走了,回家!”

謝明月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人認出來。

最終,三人像做賊一樣,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院門口時,悄悄挪動腳步,繞著青磚院落的圍牆根,遠遠地、快速地走了一圈,草草看了幾眼那高大的磚牆和氣派的門樓,連院裡具體啥樣都沒看清,便灰溜溜地消失在漸濃的暮色中,回到了他們那間如今顯得愈發逼仄、黯淡的土坯房裡。

身後人群爆發的歡聲笑語,如同針尖一般,刺得他們後背生疼。

沈硯全然不知自己已成為某個懷春少女夢中輾轉的影象。

他這一個月幾乎是不眠不休,將謝鋒冒險取回的、關乎“東院”核心罪證的密信賬冊逐一厘清、核實,並緊鑼密鼓地佈置拿人、審訊、固證等一係列事宜。

就在這暗流洶湧之際,《浮世錄》的第一批刊印本悄然問世。

真本珍藏在沈硯手中,而數千冊刊印本則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通過鬆墨齋遍佈各州府的分號,瞬間激蕩起層層漣漪,迅速蔓延至全國。

這個二月,於他而言,註定是風浪不止的一個月。

這本書,彷彿一道撕裂沉沉暮靄的閃電,照亮了被粉飾太平所掩蓋的血淚現實,成為了引爆各個階層的驚天巨雷。

國子監內,須發皆白、德高望重的柳老先生讀完《浮世錄》,渾濁的老眼爆射出精光,他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盞亂響,聲震屋瓦:

“好!好!好!自太史公秉筆直書之後,五百年來,未見此等筆力!此等膽魄!此等畫工!這纔是史筆!這纔是良心之作!”

大理寺陰冷的獄廊深處,一位心懷惻隱的獄丞,悄悄將一本《浮世錄》塞進了一間囚室。

囚室內,是因參劾何慎黨羽而被羅織罪名、含冤入獄的禦史段桐,他倚著冰冷的牆壁,借著鐵窗外微弱的光線,一字一句地捧讀。

當讀到“堤決之夜,守堤吏尚醉臥瓊芳樓”這一句時,他先是愣住,隨即忽地仰首爆發出悲愴又釋然的大笑,笑聲在牢獄中回蕩,兩行熱淚卻滾滾而下,打濕了書頁。

原來那書中所寫的守堤吏便是他的死對頭,也是何慎一黨的走狗。

“哈哈……哈哈哈……有這一句!有這一句真話,我段桐便是刀山火海,也值了!值矣!”

翌日,獄卒發現,段桐在斑駁的牆壁上,用炭塊題下一首詩:

“刀筆豈能加罪責,浮世錄裡證山河;他年若得青史在,不負人間淚幾多。”

(家人們,誰懂,我給自己寫哭了!嗚嗚嗚.........)

獄卒默默抄下詩句,傳出獄外,不過幾日,這詩便在京城的酒肆茶坊間被爭相傳唱,道儘了多少沉冤待雪之人的心聲。

邊疆的宣府軍堡,夜風凜冽,夾著黃沙。

總兵杜嶠巡夜至烽火台下,見一群軍士正圍坐在篝火旁,一人朗讀,眾人靜聽。

所讀的,正是《浮世錄》中“凍死骨”一章,寒風吹動火舌,獵獵作響,映照著軍士們年輕而剛毅的臉龐。

杜嶠站在不遠處靜靜聽完,胸中豪氣與悲憫交織,他對沈硯的敬佩油然而生,轉身對親兵大聲下令:

“替本帥寫一道揭帖,明日一早貼於轅門之上——‘我宣府兒郎,守的是身後這《浮世錄》裡所寫的萬千百姓!非為哪一門、哪一派之私利!’”

次日,軍中操練的口號悄然發生了變化,變得愈發鏗鏘:“刀要快,甲要堅,才配做《浮世錄》裡那不記名的守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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