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竅攘諳儀mm8V渙倉 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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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弟們可有什麼長進?

李月蘭端著一盤自己剛做好的糕點進來,敏銳地察覺到屋內氣氛有些異樣,尤其是自己女兒,似乎不太樂意搭理沈硯。

她笑著打圓場,故意嗔怪地對謝秋芝說:“你這丫頭,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想不想家?娘可是天天唸叨你。”

謝秋芝知道李月蘭這是沒話找話調節氣氛,她們可是經常在空間裡互相“留字條交流”,便垂著眼眸,盯著茶杯裡浮沉的茶針:“自然是想的。”

反倒是沈硯,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替謝秋芝回答道:

“夫人勿怪,秋芝姑娘在京中忙於作畫,求畫者眾多,應接不暇。不過,她心中自然是記掛著家裡的,這些時日也常唸叨著想回來。”

他語氣溫和,言辭懇切,彷彿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兄長。

謝秋芝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無恥!要不是你百般刁難,我早就回來了!

一杯茶還沒喝完,謝鋒就領著五個洗漱完畢、換上了乾淨粗布衣服的表弟進來了。

五人剛進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直勾勾地落在了安靜坐在一旁的謝秋芝身上。

那眼神裡,有對陌生女子的好奇,有想要示好的蠢蠢欲動,更有難以掩飾的驚豔和乍見之下的歡喜。

沈硯端著茶杯,狀似無意地抬眼,目光淡淡掃過那五個呆頭鵝般的表弟,尤其在李三煜那試圖隱藏傷臂、強裝鎮定的樣子,以及李五琰那瞬間亮起、一眨不眨的專注眼神上,微妙地停頓了一瞬,眸色不易察覺地沉了沉。

謝秋芝也注意到了這五個目光灼灼的人,她自然知道他們的身份——沈硯那五位送來“改造”的表弟。

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露出一個友善而溫和的笑容:“你們就是沈大人的表弟吧?你們好,我是謝秋芝。”

她的笑容清澈明亮,聲音悅耳,如同春日暖陽,瞬間驅散了幾人心頭連日以來的些許陰霾,也讓他們更加手足無措。

李三煜下意識地把纏著紗布的手臂往後藏了藏,努力挺直腰板。

李五琰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耳根有些發熱。

其他三人也慌忙收回過於直白的目光,象征性地點頭問好。

緊接著,五人像是訓練過一般,轉向沈硯,齊齊躬身行禮,態度恭敬:“見過表哥。”

大寧朝尊師重道、恪守孝悌的規矩是刻在骨子裡的,無論他們私下如何抱怨,麵對沈硯這位皇子師,表麵功夫必須做足。

沈硯淡淡地“嗯”了一聲,放下茶杯:“坐下吧。”

五人這才依言坐下,隻是眼神依舊不受控製地,時不時飄向謝秋芝的方向。

而沈硯看著那五個小子明顯亮堂起來的眼神,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爽感再次升騰起來。

他開始覺得,當初把這五個禍害扔到桃源村,或許真是個欠考慮的決定。

他斂起心思,恢複了一貫的冷峻,目光重新落到五人身上,看著幾人身上依舊新鮮的傷痕,開始了日常的問話,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半個月,看來是沒閒著,說說吧,在這裡,可有什麼‘長進’?”

謝鋒也端起妹妹泡的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等著看這五個小子如何向他們的“救星”表哥大倒苦水,痛訴他的“暴政”。

然而,預想中的哭訴場麵並沒有出現。

五個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竟是李雙昊先清了清嗓子,有些彆扭地開口:“那個……桃源村……挺好的。”

李大宸趕緊接上,聲音洪亮卻透著心虛:“對!李嬸做的飯菜特彆香!比……比京城館子裡的還好吃!”他絕口不提自己第一天就嫌棄的那一頓“憶苦思甜飯”。

李三煜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我現在……晨起鍛煉都習慣了,感覺身子骨結實了不少,都不睡懶覺了。”
他沒說那是被冰水澆頭和死亡哨聲逼出來的生物鐘。

李四璟小聲補充:“我……我學會自己穿衣服了……”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有點臉紅。

李五琰言簡意賅,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倔強:“我能下地乾活了,搬磚……一次能搬一千塊。”
他省略了手上磨出的血泡和累到快散架的感受。

五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全是些無關痛癢、甚至聽起來像是“進步”的廢話,就是決口不提捱揍、罰跑、冰水洗臉,尤其是炸了蟹殼爐這等驚天動地的“光輝事跡”。

沈硯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

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這五人以往的性子,見到他還不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早就該撲上來抱著他的腿哭訴這裡的“非人”待遇,哀求他帶他們回京才對。

怎麼如今……竟像是轉了性?

他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地掃過五人,試探著問道:“看來諸位表弟在此地適應得不錯,那麼……你們可想回京?”

這個問題讓五人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想回去嗎?

當然想!

這半個月過的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乾得比牛多,吃的……

雖然李月蘭手藝好到爆,但是,他們總感覺京城裡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日子彷彿已是上輩子的事。

可是,那個“想”字卡在喉嚨裡,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們的腦海裡,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這幾日見過的那些麵孔,聽過的那些故事:

是謝有鐵佝僂著背,對著斷裂的鋤頭唉聲歎氣,卻依舊一瘸一拐地試圖用雙手去刨食的身影。

是另一位失去獨子、和老伴相依為命,全靠幾畝薄田度日,農具壞了卻無錢修補的老漢那渾濁而絕望的眼神。

是村裡那些婦人說起逃荒路上易子而食的慘狀時,依舊會泛紅的眼眶……

這些真實的、血淋淋的苦難,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們心上。

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有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用儘了全部力氣。

而他們,卻因為一時的玩鬨,炸毀了可能關係到許多人生計的蟹殼爐。

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和一種模糊的、想要“彌補”的念頭,在他們心中滋生。

私下裡,他們甚至偷偷商量過,要去找謝鐵匠,問問重建爐子需不需要他們幫忙搬磚和泥。

雖然知道可能隻是杯水車薪,但至少……他們想做點什麼。

於是,麵對沈硯的問題,五人沉默了,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猶豫和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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