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311
生育的兩個極端
就在這時,沈屹和方如也從不遠處走來,方如同樣雙手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籃子,顯然也是拴到了娃娃。
沈屹對著沈硯微微頷首,示意他們這邊也結束了。
於是,兩家人連同微服的帝後,便順著下山的人流,一起往山腳下走去。
下山的路果然比上山輕鬆許多,加之王雙雙和方如捧著“娃娃”不能停留和回頭,一行人腳步不停,隻花了約莫半個時辰,便順利抵達了山腳的馬車場。
李月蘭小心翼翼地扶著雙手不得空的王雙雙先上了馬車,謝秋芝也緊隨其後,鑽進了車廂。
而那五位眼巴巴的皇表弟,則被沈硯“請”上了另外一輛看起來確實寬敞不少的青篷馬車。
沈硯站在車旁,看著謝家馬車的簾子放下,謝秋芝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他一眼,隻是在簾子落下前,朝著沈萱幾人揮手。
他知道,自己今天按耐不住的某些舉動,怕是又把她給惹毛了。
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隻盼著明年,待時機成熟,他在那月光娘娘神像前許下的願望,能夠順利實現。
帝後和沈家眾人也各自登上了奢華卻低調的馬車。
很快,謝家的馬車朝著桃源村的方向駛去,而沈家的馬車,則朝著京城的方向行進。
兩隊人馬在青雲山腳下分道揚鑣。
馬車裡,王雙雙依舊緊張地護著懷裡的竹籃,李月蘭翻看著今日謝秋芝在廟會上麵買的東西,謝廣福則專心趕著車。
而另一輛馬車上,李大宸等人還在小聲抱怨著沈硯的“專橫”和他竟喜歡謝秋芝的八卦,同時對沒能看到泥娃娃的耿耿於懷。
至於偷聽到了驚天秘密、此刻正躲在青雲山牌坊厚重石柱後麵的謝明月,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眉眼,如同最精準的探照燈,一瞬不瞬地追隨著沈家眾人以及那對氣度非凡的帝後車輦,直到他們的馬車消失在車道上。
她心中波濤洶湧,既有窺見天機的狂喜,也有勢在必得的決絕。
果然是天家氣度,龍章鳳姿,與那些雲槐縣的所謂“富家子弟”簡直是雲泥之彆!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並蒂蓮帕子。
這一次,她謝明月必定要好好謀劃,絕不能再失手了!
那麼,該從誰身上下手呢?
她的腦海中掠過五位皇子的臉。
最後,她的顱內目光鎖定在了李三煜身上。
李三煜……
謝明月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
他好像最是合適。
先不說他之前就曾在她家門口用那種輕浮的眼神打量過她,還出言調戲,雖然當時讓她又氣又羞,但現在看來,這恰恰證明他性好美色,容易被女色所動。
二十歲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對男女之事最熱烈的時候。況且他模樣也生得清俊,在一眾皇子裡算是出挑的。
最重要的是——他“好下手”!
他不是拜了謝鐵匠做學徒麼?每日裡都會去謝鐵匠的工坊好幾個時辰,這作息時間可是固定得很!而且,那個最精明、眼神最毒、彷彿能看透人心的謝鋒,如今也不在村裡!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對,就是李三煜了!
謝明月覺得自己瞬間又充滿了鬥誌和信心。
她完全可以趁著李三煜在鐵匠鋪的時候,製造各種“偶遇”——送個水啦,“不小心”掉個帕子啦,或者以修葺鐵器為由,多去鐵匠鋪裡轉轉……隻要機會創造得多,不怕這好色的三皇子不上鉤!
想到這兒,她又不禁對比起之前雲槐縣媒婆給她介紹的那些物件,心裡一陣膩煩。
不是年紀大得能當她爹的小商戶,就是想納她為妾的土財主,竟還有一個四十多歲、死了原配的老童生,也敢托媒人來說想娶她回去做續弦!
真是不知所謂!
那人的兒子都比自己還大幾歲!想到這些,謝明月就來氣。
她是不想給人做妾,想堂堂正正做正妻,可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歪瓜裂棗都要嫁的呀!
即便是在鄉下,黃花閨女給彆人做妾,做續弦都不是什麼美談,反而會成為三姑六婆們的笑談。
她憤憤地想,我的目標,從來都是那人上人!
如今真龍就在眼前,我豈能放過!
且不說謝明月如何在心中百轉千回、精密籌劃她的“獵凰”大計。
另一邊,謝家的馬車在暮色四閤中,終於回到了寧靜的桃源村。
馬車先將王雙雙送回了家,到了門口,王雙雙依舊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那個蓋著紅布的竹籃,在一臉憨厚笑容的謝鐵匠的護送下,低著頭,一步步走進了屋子,彷彿捧著什麼絕世珍寶。
李月蘭看著這一幕,坐回車內,輕輕歎了口氣,對身邊的謝秋芝低聲道:
“你雙雙姨,今年二十五了,確實該要一個娃娃了。隻盼著……前幾年吃的苦,沒把她的身子徹底熬壞吧。”
謝秋芝聞言,心裡也有些沉重,問道:“娘,要是身子真的熬壞了,還能養回來嗎?”
“當然也能養回來,隻是要慢慢調理,急不得。”李月蘭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無奈。
“現在他們家的日子好起來了,頓頓能吃飽,隔三差五也能見點葷腥,我私下裡也跟她說過,讓她彆太省,平時多買些紅棗、桂圓、雞蛋和肉之類的補品,好好養著身子,希望能把虧損的元氣和女人的精血補回來一些。”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帶著一種同為女子的唏噓:“芝芝,你彆看咱們村現在人多,熱熱鬨鬨的,其實大旱那三年,日子實在是太苦了。不隻是你雙雙姨,咱們桃源村裡好些個大姑娘和小媳婦的身子,其實都給熬壞了的。我平時跟她們在果園乾活閒聊的時候才知道,咱們村很多婦人……現在都不來月事了。”
謝秋芝吃了一驚:“都不來了?”
“嗯,”李月蘭點點頭,語氣也變得沉重。
“人太瘦,身體裡沒油水,營養跟不上,再加上常年累月的擔驚受怕、過度勞累,這月事自然就停了。這月事就是女人身體的‘風向標’,它要是不來了,想懷上孩子,那真是難上加難。必須先把自己養胖一些,身上有了脂肪,氣血足了,月事自然就會慢慢恢複。等月事規律了,再過上三五個月,身子骨真正養好了,那時候再要孩子,纔算穩妥。不然啊,即便是僥幸懷上了,母體底子太薄,也十有**保不住,那纔是真正傷身又傷心。”
謝秋芝默默聽著,中午在慈雲觀,她剛聽了沈萱那番代表著高門大戶觀唸的“四子二女”論,覺得那像是一種不近人情的生育指標。
此刻,又聽李月蘭說起桃源村這些普通婦人連最基本的生育能力都因苦難而喪失的困境,心中五味雜陳。
這實在是……兩個極端都讓她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