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347
李四璟要做農業先生
李月蘭站在講台上,深吸一口氣,儘量用大家都能聽明白的大白話,結合田裡的實際情況,講解著灌漿期水肥管理的關鍵。
她已經儘力轉換那些農業專業的詞彙。
比如把“根係需氧”說成“根也要喘氣,水太深了憋得慌,一憋氣就沒力氣往上輸送養分,稻穗就吃不飽”。
把“促進光合作用”說成“讓葉子多曬曬太陽,多存點‘乾糧’好往穗子裡送”。
但總有一些概念,像是“呼吸作用”、“養分轉運”,她實在找不到更土更貼切的詞兒,隻能硬著頭皮原樣說出來,再配上生動的比喻和手勢努力解釋。
“……所以啊,大夥兒記住了,”
李月蘭提高了些音量,確保後麵的人也能聽到。
“等再過十來天,咱們田裡的稻穗開始灌漿,田裡的水,保持一層薄薄的‘水皮兒’就行,剛沒過泥巴麵兒最好,可千萬彆像之前那樣灌得深深的!不然真的會影響收成啊!”
她的話在閱覽室裡回蕩,下麵的村民們頓時交頭接耳,議論開來。
“哦!原來是這個理兒!”一個老農恍然大悟,轉頭對旁邊的人說。
“我就說以前有時候看著稻子長得挺好,最後收成卻差口氣,敢情是田裡水灌多了,把根給‘憋’著了!”
“月蘭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淺水,淺水!記住了!”
“她說的可比以前縣學裡那個老夫子講的清楚多了!那夫子之乎者也半天,我聽著直打瞌睡!”
“哎,你聽全乎了沒?我咋就光記住‘影響收成’這四個字了?前麵那啥‘呼吸’是咋回事來著?”
“笨死你算了!就是根也要喘氣!水太深了淹著了!月蘭妹子不是說了嘛,跟人憋水裡一個道理!”
“這課講得好啊!以後得多辦!下回我把我們家那口子也拉來,他腦子比我好使!”
“對對對!以後這種課,咱們都得來!自己腦子不行,就把家裡記性最好的拽來裝學問!”
“要是能認字就好了,月蘭嫂子那紙上肯定寫得明明白白的……”
短短二十分鐘的公開課結束,讚譽聲、討論聲、自我檢討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整個閱覽室。
大家夥都捨不得走,全都定在原地互相交流。
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百分百理解了每一個術語,但核心知識點已經成功的傳播出去了,這就是公開課的作用。
而作為這次課堂的小助理,負責在門口幫忙維持秩序、給擠不進來的人簡單複述要點的李四璟,等村民們都散去後,目光灼灼地看著講台上那個散發著知性光芒的嬸子。
他因為提前看過講義的稿子,知曉了大致的內容。
此刻再聽著李月蘭將這些學問用如此生動、接地氣的方式講述出來,看著台下鄉親們從迷茫到恍然的樣子,他對李月蘭的佩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彷彿衝開了他腦子裡的關隘,讓他原本有些懵懂的想法,驟然變得清晰、堅定起來!
他喜歡種地,喜歡看著種子破土、禾苗抽穗、果實累累的那種充盈的喜悅感。
跟著月蘭嬸子學習種菜的這兩個月,他隻覺得這是件讓自己開心的小興趣。
但此刻,他看到了比“種好自己一畝三分地”更廣闊的意義。
傳道!授業!解惑!
像月蘭嬸子這樣,將自己學到的好方法、新學問,傳授給更多需要的人,讓整個桃源村、甚至整個大寧朝的農戶,都能種出更好的莊稼,獲得更豐厚的收成!
這……這難道不是一件比單純自己收獲更了不起、更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嗎?
他想做一個農業先生!
一個像月蘭嬸子這樣,但又不止於月蘭嬸子的農業先生!
這個念頭如同破土的春筍,瞬間充滿了他的胸膛。
那在這之前,自己需要做什麼?
李四璟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學!
要拚命地學!
學很多很多的農業學問!
要向廣福叔請教,向月蘭嬸子請教,甚至……他腦海裡閃過謝文書房裡那些厚厚的書籍,他也要去啃!
他要學的學問,要多到……多到將來能超過嬸子!
多到能夠解答鄉親們遇到的所有農業難題!
多到讓大寧朝的百姓,再也不用為溫飽發愁!
他越發覺得,在這桃源村裡,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這謝家,人人都是龍鳳。
言歸正傳。
謝裡正帶著人在田埂邊看完抽穗的喜人景象,又反複叮囑了幾遍“記得按時放水,就留一層水皮”,便領著他們朝著清川河畔走去。
那裡,經曆過洪流後,又重新組裝和精心除錯的巨型多功能水車,如同一個蓄勢待發的鐵木巨獸,靜靜地矗立在奔流不息的河水邊。
巨大的輪輻導水槽連線著磚瓦廠、未來石灰廠和磨坊的竹製水管。
此時,水車周邊的河岸上,已經是人頭攢動,幾乎全村閒著的人都來了,比村委樓聽課時的場麵還要壯觀!
桃溪村的趙老七也帶著自己村的人來圍觀這一盛景,緊趕慢趕地過了橋,擠到了謝廣福身旁。
他踮著腳,眯著眼打量著那架巨大的水車,嘴裡不住地發出“嘖嘖”的驚歎聲。
“我的個乖乖!廣福賢侄,這……這架子也忒大了!”
謝廣福正和張林木、張秋笙父子做最後的檢查,聞言回過頭,臉上帶著自豪的笑意:“七叔來了?沒錯,就是架子大,送水才夠多!”
旁邊一個桃溪村的後生瞪大了眼,好奇地問:“廣福叔,這大家夥……真能自己把水提上來,還能幫著磨麵、榨油、舂米?”
不等謝廣福回答,旁邊一個桃源村的漢子就搶著說道:“那還有假!廣福叔和文哥兒琢磨出來的東西,啥時候差過?等著瞧吧,待會兒讓它轉起來,嚇你一跳!”
又有一個婦人插嘴道:“我聽說啊,這水車一轉,磚廠那邊就再也不用漢子們挑水洇窯了,開啟個什麼……哦對,‘木閘’,水就自己嘩嘩流過去了!是不是啊,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