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359
“變色龍”謝廣福
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包括那些侍衛,還發現大木牌旁邊貼著十幾張宣紙,上麵寫滿了各類招募資訊。
“快看,‘磚瓦廠急招熟練工,日結五十文,要求年齡二十至四十,手腳麻利’……”
長公主輕聲念著,麵露驚奇:“這要求寫得倒是詳實。”
“咦?這裡還寫著‘積分獎勵’?什麼是積分?”沈萱指著另一張招募幫廚的告示。
皇後上官氏也注意到了細節,柔聲疑問:“這……‘男女不論’?難不成村裡的女子,也能像男子一般,出來做活計掙銀子?”
這在她看來,簡直是聞所未聞。
沈硯站在一旁,但笑不語。
他往來桃源村頻繁,與謝廣福交流甚深,對這些村中新政早已瞭然於心。
他並未急於解答眾人的疑惑,心中隻想著,待會兒進了村,或到了淮月樓和清川河邊,他們驚訝的地方隻會更多,那時候再解釋不遲。
一群身份尊貴的客人,竟在這鄉野牛馬車站流連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將車馬交由王老五的人妥善看管。
沈硯領著眾人,沿著重新平整過的村道往村中心走去。
路旁新移栽了許多山野花草,雖不名貴,卻姹紫嫣紅,生機勃勃,襯得整個村落都明亮活潑起來。
沈萱看著那些迎風搖曳的野花,比見到侯府百花園裡那些精心嗬護的名品牡丹還要興奮,語氣中滿是羨慕:
“芝芝天天住在這樣的地方,也太自在了!這裡比京城有趣多了!”
此時,村裡人多聚集在學堂那邊的宴席場地忙碌,村道上顯得有些安靜,隻有三兩個孩童追逐著蝴蝶跑過。
沈硯與遇到的村民熟稔地打著招呼,村民們也都爽朗回應,不拘小節:
“沈大人來啦!”
“喲,沈大人,帶朋友來吃席啊?快去吧,月蘭嫂子她們準備了不少好菜!”
“幾位看著麵生,是沈大人的貴客吧?咱們村今天熱鬨,隨便看,隨便逛!”
這淳樸自然的鄉風,讓久居深宮的帝後與侯府家眷們都感到幾分新奇與放鬆。
他們也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學著沈硯的樣子,或點頭,或是“唉、唉、唉”的回應幾個字。
一行人並未先去喧鬨的宴席場地,而是由沈硯引著,先到了謝家雅院。
此時的謝廣福,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堂屋,手邊泡著香茗,翻看著謝秋芝近來的畫稿。
畫上不僅有花鳥蟲魚,還有清川河的煙波、大水車的轉動、村民勞作的身影,筆觸比之前更加的靈動飄逸,意境悠長,每一幅畫都完美的捕捉到了鄉村生活的盎然生機。
最最重要的是,這些畫作裡還有不少自己忙碌的身影,這可比簡單的拍照錄影要來的有意義多了,這可是他的乖寶芝芝畫的。
謝廣福越看越是得意,隻覺得心中美得要冒泡,都忍不住哼起輕快的京劇小調,全然沒有李月蘭那般為宴席緊張的焦灼感。
正陶醉間,忽然聽見門口有動靜,謝廣福以為是崇實學院的先生們到了,連忙起身相迎。
誰知門外竟是沈硯,以及身後一眾曾在慈雲觀有過一麵之緣的“沈家親戚”,連沈老太君都拄著柺杖顫巍巍地來了!
竟也有那對氣度最為不凡的中年夫婦。
謝廣福臉上的怡然自得瞬間僵住,忙不迭地上前見禮,將這一行貴人引入被收拾得乾淨整潔的堂屋。
承景帝剛踏入謝家堂屋,一股濃鬱醇厚的蜜糖香便撲鼻而來,不由腳步一頓,這茶,香氣醇和溫潤,似有若無的甜香縈繞鼻端,讓人心神為之一清。
他雖品不出具體品類,卻直覺這是難得的好茶。
沈硯眼底掠過一絲瞭然,這香氣他再熟悉不過,正是謝廣福送給他的頂級滇紅“金芽”。
他素日珍藏著,唯有熬夜批閱公文極度疲憊時,才捨得取少許衝泡提神。
此刻見謝廣福竟以此茶待客,不免有些意外,又覺得合乎他一貫外拙內秀的作風。
謝廣福:........冤枉啊,我哪裡知道你們要來,我隻是自己喜歡喝,並不是要招待誰!!!
眾人落座,隨行的侍從恭敬獻上拜禮,無非是些包裝精美的上等綢緞,既不失禮數,也不算過分紮眼。
謝廣福一邊說著“太客氣了”,一邊行雲流水般為眾人斟上茶湯,動作自然流暢。
他麵上略顯不好意思:“諸位稍坐,家裡小子們怕是偷懶了,我去喚他們一聲。”
說罷,謝廣福走到庭院,朝著西廂房方向提高嗓門:“李大宸!李雙昊!乾什麼呢磨磨蹭蹭,家裡來人了!”
話音剛落,隻見西廂房那根粗大的木柱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腦袋依次探了出來,個個臉上寫著我很忙,彆煩我。
為首的正是李大宸,手裡還拎著一塊濕抹布,滿不在乎地回道:“我表哥來了麼?等等,我先把抹布洗乾淨晾好就來……”
堂屋內的眾人,從他們的視角,恰好能將西廂房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隻見那幾位身份尊貴的皇子,人人手持抹布、雞毛撣子或掃帚,一個賽一個的……接地氣,身上穿的是再尋常不過的粗布衫,與京中那個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形象相去甚遠。
李大宸話說到一半,目光終於對上堂屋內那些熟悉又威嚴的麵孔,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後半句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他猛地將抹布藏到身後,下意識地挺直腰板,屏氣凝神,彷彿被施了定身術,唯有背在身後的手瘋狂打著暗號,臉上寫滿了“死了死了,他們怎麼來了”的滑稽與驚恐。
站在他們身後的謝峰不明所以,好奇道:“你表哥他們家來人,你緊張什麼?趕緊過去見人啊!”
最終,李大宸五人身後跟著同樣不明情況的謝秋芝、謝文和謝鋒,磨磨蹭蹭地挪到堂屋門前,五人動作僵硬、表情扭捏地行禮問安。
承景帝和皇後也隻好端起茶杯,掩飾性地輕啜,配合著演出“我們不熟”、“我們隻是尋常親戚”的戲碼。
沈硯看著這幾乎快要失控露餡的場麵,心中扶額,麵上卻不動聲色,適時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吩咐:
“既是還在忙著打掃,便先去忙完。”
一句話,如同特赦令,幾位“皇表弟”如蒙大赦,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