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374
李大宸被恩準留在桃源村學藝
視察完那令人震撼的“百日收”稻田,承景帝心潮澎湃,但礙於此刻“黃先生”的身份,許多事無法明著安排。
他目光掃過一旁正認真討論“百日收”稻穗的雲槐縣令齊安及其下屬,故意揚高了聲調,語氣帶著意味深長的讚賞:
“好啊,桃源村果然膽識過人!竟是第一個敢試種這海外稻種的!這若是成功了,可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若是縣裡其他村鄉,都能有這般膽魄和眼光,敢於嘗試新法,效仿桃源,那我雲槐縣,何愁不富庶?天下百姓,何愁吃不飽?”
沈硯立刻會意,在一旁默契地點名:“齊縣令,五日後‘百日收’開鐮收割,屆時,還需你親自或派得力之人前來,一同見證稱重。若真能畝產……哪怕隻有七八百斤,也需將此種植經驗詳加記錄,以備推廣。此事,關乎國計民生,萬萬不可輕忽。”
兩人這一唱一和,如同無形的重錘,敲打在齊安和那群“芝麻官”的心上。
他們豈能聽不懂這弦外之音?
這是皇上親自盯著這件事了!
未來一段時間,彆說常來桃源村“取經”,就是把桃源村當成縣衙第二個辦公地點,他們也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幾人連忙躬身應諾,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
敲打完地方官員,時日也不早了。
承景帝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返回謝家雅院。
那些隨行的官員和崇實學院的師生們,相繼告辭,前往村口的牛馬車站,取了馬車便打道回府,喧囂了一日的桃源村漸漸恢複了寧靜。
謝家堂屋,此刻留下的全是知曉承景帝真實身份的核心人物,倒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承景帝看著眼前並排站立的五個兒子,目光沉靜,緩緩開口:
“謝鋒不日即將上任新的官職,你們幾個在桃源村的曆練,也算圓滿。除了老四。”他目光在李四璟身上停留一瞬。
“你們幾個,都去收拾收拾,稍後跟著車馬,一同回宮吧。”
此言一出,除了早有心理準備的李四璟,其他四位皇子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為什麼獨獨老四不用回宮?
李四璟心中暗喜,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釋道:
“大哥、二哥、三哥、五弟……我已求得父皇恩準,留在桃源村,擔任‘勸農使’一職,專司此地及周邊農事,負責‘百日收’的後續觀察、記錄與推廣事宜。”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驚雷,直接把另外四位皇子劈得外焦裡嫩!
李大宸、李雙昊、李三煜、李五琰,此刻都難以置信地看向李四璟。
他們心中瞬間翻騰起驚濤駭浪:
“好你個老四!平時看著不聲不響,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原來竟是這般“陰險狡猾”!背地裡竟求得了父皇的恩典,留在了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李大宸反應最快,他本就對回宮興趣缺缺,此刻見老四開了先例,哪裡還忍得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音急切:
“父皇!孩兒……孩兒也不能回去啊!”
他見承景帝眉頭微蹙,立刻引經據典,為自己找藉口。
“古人雲:‘君子之學必日新,日新者日進也’,又道‘學不可半途而廢’。孩兒在桃源村,正跟隨張林木張師傅潛心學習木藝,如今剛窺得門徑,刨、鑿、鋸、削方纔上手,正是技藝精進的關鍵時刻!此時回宮,豈不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求父皇恩準孩兒留下,繼續學藝!”
他其實非要留下,除了真心喜歡木匠活,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心思……他……他好像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其實他自己也有些迷糊,他年紀不小了,不是不懂情愛,對小姑娘本不該有什麼悸動之心,但這些日子以來,那道倩影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承景帝看著跪在地上、把頭磕得砰砰響的老大,一陣無語。
這……這是又多了一個要走“小道”的兒子?
老四剛說了要做勸農使,自己答應了,這又來一個想當木匠的?
他揉著額角,看著李大宸那副“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架勢,又想到他往日裡在弓馬騎射上也沒什麼太大建樹,或許這木工活真能讓他定定性子?
且他說得也對,學不可半途而廢,做什麼事就應當有始有終。
終究是歎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道:“罷了,罷了,你也留下吧。”
李大宸聞言大喜,正要謝恩,卻聽承景帝補充道:
“不過,官職什麼的你就彆想了!勸農使好歹是朝廷正經職司。你且安心學你的木匠活,等日後真能做出點像樣的成績,比如……比如能獨立設計製作出像‘多功能水車’那樣的利民器物,再來跟朕討賞討官不遲!”
“是是是!謝父皇恩典!孩兒一定用心學!”李大宸忙不迭地點頭,隻要能留下,有沒有官職算什麼!
李三煜在一旁看呆了,見大哥這招“死纏爛打加引經據典”如此好使,立刻有樣學樣,“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那膝蓋砸在地麵的聲音,沉悶有力,連旁邊站著的謝鋒聽了都忍不住牙酸了一下。
“父皇!母後!孩兒也拜了謝鐵匠為師,在學習……學習‘鍛鐵成鋼,鑄器利民’
的大學問!”
他把打鐵說得極為文藝,生怕承景帝看不上他那一門手藝。
“孩兒也覺得此時回宮,半途而廢,實在可惜!求父皇母後恩準!”
承景帝指著他,手都有些發抖了,氣結道:“豈有此理!怎麼連你也???”
一個要種地,一個要做木匠,現在又來一個要打鐵的?
他的兒子們這是集體中了什麼邪?
李三煜比任何人都想要留在桃源村。
不僅僅是因為他真心喜歡上了那叮叮當當、充滿力量與創造的手藝,更因為外祖父何慎貪墨案發後,他所經曆的內心衝擊。
那些過往追逐的金銀珠寶、錦衣玉食,在“自在”麵前顯得如此可笑與脆弱。
他頓悟了,錢財再多又如何?
不如求得內心的片刻安寧與一技傍身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