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404
村民們“螞蟻搬糧”
這個數字如同驚雷,在所有官員、學子、以及村民們的腦海中炸響!
這是他們認知中畝產的三四倍!是足以載入史冊、改變無數人命運的產量!
齊安雖然極力維持著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狂喜與震撼。
他環視周圍激動的人群,沉聲道:“好!好一個‘百日收’!此乃天佑我大寧,澤被蒼生之祥瑞!”
他當即對勸農使吩咐:“詳細記錄此次收割全過程,包括田間管理、施肥、用水等一切細節,整理成冊,本官要呈報州府,乃至朝廷!並即刻在雲槐縣內遴選適宜田地,全麵推廣此稻種!”
“下官遵命!”勸農使高聲應道。
稱完稻穀,現場的氣氛堪比過年,大家嘴角的笑意根本就壓不住。
接下來,便是將這一萬多斤的稻穀運回謝家。
“廣福哥!牛車來了!”王老五吆喝著,帶著三個兒子親自趕著牛馬車站的好幾輛空車來到了田埂邊。
“百日收大豐收,我特意把站裡閒著的車都拉來了!”
“老五,夠意思!”謝廣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暖流湧動。
不隻是王老五,許多今天自家還不開鐮的村民,也紛紛湧了上來,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的興奮。
“廣福叔,我們來幫忙搬上車!”
“讓開讓開,女人孩子都讓開,讓我們這些漢子來搬!”
“好家夥,這袋子真沉實!看著就喜人!”
漢子們七手八腳地開始將沉甸甸的麻袋搬上牛車。
有些牛車裝滿了,他們就乾脆扛著麻袋,跟著牛車一起走。
一時間,從田埂到謝廣福家的村道上,形成了一條流動的、充滿歡聲笑語的運輸線。
扛著麻袋的漢子們即便是汗流浹背,不也忘互相打趣著:
“嘿!你小子行啊,扛著百來斤跟玩兒似的!”
“那可不!想著這都是香噴噴的大米糧食,渾身都是勁兒!”
“我家後天開鐮,要是有廣福哥家一半好,我做夢都能笑醒!”
“一半?廣福叔說了,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我看你家那稻子長勢,畝產八百斤肯定跑不了!”
“八百斤!放以前你敢想?三年大旱那會兒,地裡連草都不長,我爹……我爹就是餓得實在沒力氣,倒在逃荒路上了……”
一個扛麻袋的漢子聲音突然哽咽起來,用肩膀蹭了蹭眼角。
旁邊的人沉默了一下,單手拍了拍他的背:“都過去了……老哥,你看現在,咱們選了桃源村,這日子,總算有奔頭了!以後再也不用怕餓肚子了!”
“是啊,幸虧選了這裡……”
“螞蟻搬糧”的隊伍中,一個漢子像是想起什麼,說道:
“哎,說起來,當初跟咱們一批逃荒到京畿道的,好像有不少村子也選了雲槐縣安置,不知道他們現在咋樣了。”
“我上回在縣裡碰到李家村的人了。”
另一個經常去縣裡趕集的漢子接話,壓低了些聲音:“聽他們說,他們村好像被坑了,選的安置地看著還行,結果賦稅要交五成!還得定期去縣裡哪個老爺的農莊白乾活……”
“五成?還要白乾活?”眾人都吃了一驚。
“唉,誰知道呢,各人有各人的命吧。”那漢子搖搖頭。
“反正咱們村現在這樣,挺好!不說他們了,趕緊搬,我聽說月蘭嫂子在家煮了稠粥,今天在田裡幫忙的人都能無限續碗,咱們趕緊搬,搬完了去喝粥!”
“對對對!搬糧食咯!”
“你們快點跟上,我等下還要去扛一袋呢。”
當最後一袋稻穀被穩穩地堆放在謝家庭院裡時,那一百二十個鼓鼓囊囊的麻袋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著這座“小山”,許多漢子的眼眶都忍不住紅了,鼻尖發酸,這是一種隻有經曆過極度饑餓和絕望的人,才能真正懂得的激動和酸楚。
李月蘭和謝秋芝下午在田裡實在是插不上手,就在家熬了幾大鍋濃稠噴香的白粥,配上了自家醃製的爽口小菜,現在就擺在半月池邊的空地上。
幫忙的漢子們也不客氣,各自拿了碗,舀上滿滿一碗粥,就著小菜,或蹲或站,呼呼啦啦地喝起來,滿足的吸溜聲此起彼伏。
“香!月蘭嫂子這粥熬得地道!”
“忙活完喝上這麼一碗白粥,舒坦!”
“月蘭嬸子,你這醃黃瓜是咋弄的,這麼脆爽開胃,我怎麼感覺越吃越餓了,還能再吃三碗粥。”
“你還彆說,我娘今年也種了黃瓜,可是和月蘭嬸子醃出來的味道也不一樣。”
大家一邊喝粥一邊嘮家常,直到太陽開始西沉,才陸續將碗放下,跟還在廚房裡忙碌的李月蘭高聲打著招呼:
“月蘭嫂子,我們先回去了啊!”
“嬸子,我們走啦!”
“走了走了,不耽誤你們忙!”
“快走快走,等會兒裡正爺帶著縣令回來,看到咱們還賴在這裡喝粥,少不得要被他嘮叨。”
“走走走,趕緊走,嘿嘿,我可不想被裡正爺提著耳朵罵我貪吃。”
李月蘭在廚房裡邊忙活邊高聲應著:
“哎!都辛苦了!慢走啊!”
“今天多虧大夥兒了!謝謝啊!”
“回頭得空了,來家裡坐坐。”
她也沒空送他們到門口,這會兒她正忙著準備今晚的大鍋菜。
原來,白衡和謝裡正中午一同找來了,淮月樓今晚用餐的客人遠超預期,白衡和四個小二做五六個人的飯菜還算勉強,根本做不來三十號人的飯菜。
謝裡正也代表村裡,請李月蘭掌廚招待縣令和石山長一行人,費用由村公賬出。
其實,銀子不銀子的不重要,李月蘭本就打算今晚慶祝一下,加上三桌客人對她來說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畢竟比起五喜村宴的百桌規模,這幾桌飯菜簡單多了,每桌安排五六個一樣的拿手菜就行,所以白衡和謝裡正的請求她便爽快地應下了。
天色漸暗,謝家廚房裡飄出了誘人的菜香。
這時,在田裡負責最後收尾工作的謝廣福,以及李大宸幾人,也趕著牛車回來了,車上拉著今天立下大功的脫穀機、幾十把鐮刀和幾個裝涼白開的大茶壺。
而跟在牛車後麵步行而來的,正是今晚要來謝家吃飯的齊安縣令、石山長以及作陪的謝裡正等人。
屬官們和崇實的師生們都有些侷促,畢竟,今天他們出力不算多,晚上蹭飯還雙手空空,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著帶頭蹭飯的縣令和石山長也是兩手空空,他們心裡又自我安慰:他們倆帶頭的,咱們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呸,是有樣學樣,不打緊,不打緊。
李大宸幾人自覺地、理所當然地開始搬運、安置脫穀機和歸還牛車。
他們似乎真的忘記了自己皇子的尊貴身份,完全把自己當做了謝廣福和李月蘭的遠房親戚,現在對外說起謝家,都習慣性的說“我家”這兩個字。
似乎,說“我家”,才能更加的融入桃源村的生活,真正的變成謝家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