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竅攘諳儀mm8V渙倉 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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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秋芝的回信

謝秋芝逐字逐句地讀完了這封滾燙的信,當看到“你若是不回信,我便三天寫一封讓白衡轉交給你,說到做到”時,她氣得把信紙拍在桌上,有點氣不順:

“無賴!土匪!仗著自己字好看就為所欲為!”

可目光掃過“情勢比預想的更為嚴峻”這一句時,她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揪緊了。

儘管信中他承諾會珍重,但那隻字片語的描述,還是讓她眼前浮現出危險的畫麵。

還有那個邀請……想到沈萱,兩人本就是要好的姐妹,她實在硬不起心腸拒絕。

至於替他看花品蓮……謝秋芝撇撇嘴:“誰要替你品蓮子的清甜,想得美……”

她煩躁地在房間裡踱步,目光幾次掠過小幾上的那封信。

最終,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屈服於某種無形的壓力,氣鼓鼓地坐到窗邊書案前,提筆打算回信。

“沈大人,”她寫下這三個字,覺得太生硬,信紙揉成一團扔掉,重新換了一張。

“淮清……”剛寫兩個字,臉頰又開始發熱,自己都覺得肉麻,再次揉掉。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落筆力求平穩冷靜:

沈硯:

信已收到。

兄長安好,已知悉,請勿念。

疫區凶險,萬望保重身體,謹慎行事,務必周全自身。

萱萱本就同我情如姐妹,不日便會邀她與老夫人同遊賞荷,我自會妥善照料,不必掛心。

不必回信。

我很忙。

謝秋芝

即日

她寫完,拿起信紙看著那略顯生硬、尤其是最後強調“我很忙”的字句,自己都覺得有點欲蓋彌彰。

猶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再加點什麼,比如問問疫情……?

但最後還是沒問,小心地將信紙摺好,手頭卻沒有合適的信封,乾脆就用沈硯寄過來的無字信封裝上。

第二天一早,李五琰提著那一堆“土特產”抱著一摞書籍就乘坐馬車回京了,他走後,謝秋芝揣著那封回信,做賊似的溜出了家門,一路都忍不住東張西望,生怕被哪個相熟的嬸子撞見問起似的。

到了淮月樓門口,她先探進半個腦袋張望了一下,見大堂裡沒有其他客人,隻有白衡在木質櫃台後麵專注地翻看著賬本,這才假裝鎮定地走了進去。

“白……白掌櫃,早啊。”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

白衡聞聲抬頭,見到是她,眼中迅速閃過一絲瞭然,但麵上依舊是那副溫和得體的笑容,放下賬本,微微頷首:

“謝姑娘,早。今日怎麼得空過來?”

“呃……隨便走走,路過。”

謝秋芝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動作麻利地從袖袋裡取出那封信放在桌麵推給他。

清了清嗓子:“喏……這個,是回信。你……你交給他。順便告訴他,彆寫了!再寫,我……我也不回了!”

說完,她趕緊移開視線,不敢看白衡的表情。

白衡目光掃過那封明顯帶著點主人怨氣的信,從容地拿起信,妥善收好,然後纔看向謝秋芝,語氣恭敬卻帶著點愛莫能助的意味:

“姑孃的吩咐,在下一定帶到。隻是……東家的決定,在下人微言輕,怕是……勸不住。”

謝秋芝一聽,頓時有些鬱悶,可又沒辦法對白衡發作,隻能小聲嘟囔:

“算了……反正話你帶到了就行。”

完成了回信,她心裡一鬆,正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聽到後廚方向傳來娘親李月蘭的聲音。

好奇心驅使下,她輕手輕腳地朝後廚方向挪去。

隻聽李月蘭正在訓話。

“咱們淮月樓開門迎客,講究的是一個‘不卑不亢,周到有禮’。”

“來的都是客,無論身份高低,咱們既不必卑躬屈膝,也不能怠慢疏忽。尊重是相互的,咱們先把本分做好了,才能贏得客人真正的尊重。”

“客人進門,要主動迎上前,目光坦然,聲音溫和地問好,然後得體地引路。咱們雖然出身鄉野,但不是伺候人的仆役,都抬頭挺胸的做事。”

“上菜的時候,穩穩端住,報清楚菜名,言語簡潔,讓客人聽得明白就行。動作利落,不拖泥帶水,這就是專業。”

“嘴邊常掛‘您請講’、‘請稍候’、‘這就來’這樣的詞語,既顯尊重,也顯效率。”

“後廚更是如此!乾淨、整潔、有序,是我們的底線。工具物料,從哪裡拿,放回哪裡去。灶台地麵,時刻保持清爽。咱們在這裡做出的每一道菜,都代表著淮月樓的品格和臉麵,容不得半點馬虎!”

謝秋芝倚在門框邊,聽著李月蘭這番與當下尋常酒樓截然不同的服務理念,心裡暗暗點頭。

她看到張圖圖也在其中,和其他三人一樣,聽得十分認真。

過了小半個時辰,李月蘭的“崗前培訓”總算告一段落,讓四個新廚娘在後廚熟悉流程和工具。

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門邊的女兒,疑惑道:“芝芝?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謝秋芝心裡一緊,麵上卻“從容不迫”,指了指裡麵:“我找圖圖姐,好久沒和她說話了,過來看看她。”

李月蘭現在滿腦子都是下午的農業公開課和李五琰昨晚做的教案,也沒心思去戳穿女兒那點小心思,隻是匆匆交代道:

“那你進去吧,彆耽誤她們正事,我得先走了,你四璟哥昨晚熬夜做的教案,我得趕回去看看內容,下午第二堂農業公開課就要上了,我也得回去準備準備。五琰也回京了,你等下聊完彆在外麵亂跑啊,家裡沒人也不行。咱家的稻穀雖然曬完了,但村裡時不時就會有人上門借脫穀機或者問事的。”

“知道啦娘,我和圖圖姐說幾句話就回家。”

謝秋芝爽快地應下,看著李月蘭匆匆離去的背影,這才轉身溜進了後廚,去找張圖圖說話。

張圖圖正在適應這個超大的新中式後廚,眼裡全是新奇和興奮的神采。

謝秋芝悄悄把她拉到後廚角落,壓低聲音,好奇地問:

“圖圖姐,你怎麼突然跑來做淮月樓的廚娘了?你的竹篾手藝那麼好,我娘都誇你靈巧,不做了多可惜?”

張圖圖聞言,臉上興奮的光芒黯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煩悶和無奈,她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也低了下去:

“芝芝,我也不想放下竹篾的活兒,隻是……我若是一直呆在家裡……總感覺心裡不安寧,靜不下心來做事。”

謝秋芝看她這糾結的樣子,更加疑惑了,追問道:

“怎麼了?是家裡有什麼事嗎?還是有人說什麼閒話了?”

張圖圖眼神有些躲閃,憋了半天才說道:

“就是……就是,你家那個李大宸,他……他前幾天……跟我說,他……他喜歡我……”

第507
後廚角落的少女心事

這話如同一個驚雷,在謝秋芝耳邊炸開。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李大宸?

大寧朝的大皇子!

他居然……居然跟圖圖姐表露了心意?

後廚裡,其他三個廚娘還在熟悉環境,鍋碗瓢盆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而在這個角落裡,兩個少女在聊著最私密的悄悄話。

謝秋芝愣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壓低嗓子:“大宸哥?他……他真的這麼跟你說了?”

張圖圖輕輕點頭,臉上寫滿了困擾:“可不是嘛!就前幾天,他突然就叫住我,然後……然後就那麼直愣愣地說……說他覺得我很好,他……他心儀我……”

“那你……”

謝秋芝小心翼翼地問,看張圖圖的臉色,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

“你對大宸哥……?”

張圖圖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語氣肯定:

“沒有!真沒有!芝芝,我跟你說實話,我一直就把大宸哥當成跟你和文哥兒一樣的……嗯,就像是多出來的兄長或者弟弟一樣。他忽然這麼說,我……我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了,感覺連去你家串門都不自在了。”

她歎了口氣,眼神裡透出幾分無奈和決絕:“所以我一聽說月蘭嬸子這裡招廚娘,除了待遇好,還能精進廚藝,我就趕緊報名了。我想著,先在淮月樓做著,既能掙錢,也能……也能避一避。總好過天天在家裡碰麵,兩個人都尷尬。”

謝秋芝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圖圖姐來做廚娘,還有這層原因。

她理解地點點頭,隨即又生出新的好奇,忍不住用肩膀輕輕碰了碰張圖圖,帶著點少女間特有的八卦語氣,小聲問:

“那……圖圖姐,你不喜歡大宸哥這樣的,你……你喜歡啥樣的呀?跟小姐妹說說唄!”

張圖圖被問得一愣,臉上紅暈浮了上來,眼神也開始飄忽。

她今年已經十七,在村裡也會被人在背後說幾句老姑娘這樣的八卦,甚至這兩個月都有媒婆上門問親了,隻是她每一次都搖頭拒絕,這才耽擱下來。

此刻被謝秋芝問起心中隱秘,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個角落,這才一把拉過謝秋芝,湊到她耳邊,用氣聲飛快地、含糊地說了一句:

“我……我喜歡……小白掌櫃那樣的……”

“什……”謝秋芝驚訝地剛要出聲,就被張圖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噓——!小聲點!”

張圖圖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死死捂住謝秋芝的嘴,壓低聲音急促地解釋:

“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許說出去!我就是……就是自個兒心裡偷偷喜歡,沒人知道的!你可千萬彆嚷嚷!”

謝秋芝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

張圖圖這才慢慢鬆開手,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

“真的,芝芝,你千萬要保密!我就是……就是覺得他說話溫和,做事穩妥,看著就讓人安心……”
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細不可聞。

謝秋芝看著她這副又羞又怯又帶著點甜蜜煩惱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壓低聲音打趣道:

“哦——原來圖圖姐喜歡的是小白掌櫃那樣溫文爾雅、辦事牢靠的啊!怪不得看不上我大宸哥那種隻會埋頭刨木頭的大塊愣頭青呢!”

張圖圖被她笑得更加不好意思,輕輕捶了她一下:

“你還笑我!你呢?你今年生辰一過也十五了,比我也小不了多少,小心媒婆踏破你家的門檻......”

“哎呀!我下個月才生辰,還早著呢,而且我也才十五,正是青春好時光,我纔不著急!”

謝秋芝想到下個月的生日,就煩悶,這裡的規矩,十五歲就可以上門問親了,這確實有點麻煩,她是可以拒絕,但架不住那些媒婆會上門囉嗦。

兩個小姑娘在後廚的角落裡,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互相打趣著閒聊。

謝秋芝和張圖圖笑鬨了一陣,忽然想起正事,對她說道:“對了,圖圖姐,過兩日我打算邀請萱萱和她祖母,來桃溪村賞荷,你要不要一起去?人多熱鬨些。”

張圖圖聞言,眼睛亮了一下:“好啊,我也去!萱萱性子活潑可愛,我也好久沒和她說過話了。”

她掰著手指算道:“現在正好有點空閒,等過些日子淮月樓一樓正式開業,我們就要開始輪休了,到時候還不一定能對上日子呢。”

謝秋芝見她適應得這麼快,忍不住打趣道:“喲,圖圖姐,你這適應得挺快嘛!這就開始盤算輪休的日子了?快跟我說說,我娘給你們開了什麼條件?一個月能休幾天?工錢多少?”

她湊近了些,一副打聽八卦的模樣。

張圖圖也不瞞她,壓低聲音,臉上帶著點小得意和滿足:“月蘭嬸子說了,我們一般是做六休一,要是客人不多的時候,還能靈活輪休。工錢嘛......”

她頓了頓,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底薪八百文,全勤獎五百文,要是乾得好,月底還有獎銀。嬸子說,好好乾的話,一個月掙一兩銀子是穩穩的,跟磨坊的石鎖他們差不多呢!但活兒比磨坊輕鬆,這裡不用做體力活,很適合我們女人。”

謝秋芝聽了,瞭然地點點頭。

這個待遇不止在桃源村甚至整個雲槐縣,都算是極好的了。

她心裡也知道,其實張圖圖之前在家裡專心做竹編,靠著李月蘭小黃車訂單的高價收購,一個月辛苦下來,手指磨出厚繭,最多也就能掙個一兩多銀子。

這倒不是李月蘭摳門或者壓價,相反,李月蘭給出的收購價已經是遠超市場行情的“頂格高價”了。

隻是這個時代的物價和消費水平就擺在那裡,若再給更高,反而會擾亂本地的手工藝市場,讓其他人平白眼紅嫉妒。

而且,自從張秋笙那邊招攬了新的學徒,專門負責供應李月蘭小黃車所需的竹編工藝品後,那些新徒弟做出來的東西,精細程度和創意也漸漸趕了上來,並不比張圖圖差多少。

如此一來,張圖圖便清閒下來,多了許多自己的時間。

一個十七歲的大姑娘,每天在家裡,麵對的除了父兄,就是一屋子埋頭做活的男子。

原本這也沒什麼,鄉裡鄉親的都習慣了,可偏偏家裡還有個李大宸,那愛慕的目光越來越不加掩飾,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炙熱和執著,每每讓她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這種環境下,張圖圖想要換個新環境,擺脫那種尷尬又擾人的氛圍,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淮月樓廚娘這份工作,待遇好,環境新,又都是女子共事,對她而言,正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

“那就這麼說定了,”謝秋芝挽住張圖圖的胳膊:

“等定好了日子,我就去找你,咱們一起去桃溪村賞荷!”

“嗯!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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