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453
應差陽錯就是天意.......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女方為了保全顏麵,通常會選擇“順水推舟”促成婚事,以免背上“失節”之名而終身難嫁。
張秋笙聞言,也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本想責怪你的……但我也有錯,我們都救錯了人。”
白衡搖搖頭,目光複雜地望向遠處搖曳的荷影:
“也不一定。我救誰……或許都是錯的。”
他頓了頓,聲音裡染上一絲難以言喻的迷茫:
“也或許,冥冥之中……天意如此。”
他身為侯府得力下屬,與大小姐身份懸殊,救了她,這“負責”二字更是重若千鈞,前途未卜。一個處置不當,便是僭越,便是攀附,家族多年的勤勉與忠心都可能付諸東流。
況且……這幾日,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絲不尋常。
那位張圖圖姑娘,安靜得像一株含羞草,可每當他不經意抬眼,總能在某個角落發現她悄悄投來的目光。
那目光清澈,帶著好奇,還有一絲……探尋?
而更讓他詫異的是,麵對這樣的目光,他竟也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麵對大小姐時,他隻有屬下對主家的恭敬與責任,可麵對張圖圖時,他竟會有些不自覺地緊張,連遞個工具都會下意識地放輕動作,生怕驚擾了那份寧靜。
這陌生的、模糊的悸動,讓他此刻的心緒更加紛亂如麻。
心底深處,在確認自己救起的人是張圖圖而非大小姐的那一刹那,竟不合時宜地掠過一絲隱秘的慶幸。
但這念頭剛冒頭,便被他強行壓了下去——此刻,任何鮮明的情緒都是不合時宜的。
若流露出一絲欣喜,落在旁人眼裡,豈不成了他早有圖謀、巴不得藉此機會......?那他成什麼人了?救人時的純粹便染上了算計的汙點。
若愁苦太過,又顯得他萬分不願負責,彷彿救了張姑娘是件多麼倒黴的差事,這不僅會傷了張姑孃的顏麵,更顯得他毫無擔當,冷漠無情。
既然怎麼做都可能出錯,那不如……以靜製動。
他將目光悄然投向身旁同樣沉默的張秋笙。
張秋笙,此刻的態度至關重要。
張秋笙是無奈、還是願意商議,都將決定這件事的走向,也決定了他該如何應對。
他隻需跟隨張秋笙的態度,適時地表明自己願意負責的立場,不推諉,但也絕不顯得急不可耐。
如此,既全了禮數,守住了分寸,也最大程度地尊重了張家,不至於讓事情變得更糟。
想到這裡,白衡心中稍定,將那紛亂的思緒與不該有的慶幸一同掩藏,安靜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壓抑的氣氛籠罩著這一方荷塘竹樓。
張秋笙惱恨自己救錯了人,儘管,他們是出於好心,情急救人,無可指摘……可……他們也實實在在壞了女兒家的名節了。
這份“好心”帶來的後果,沉重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又過了許久,張秋笙輕聲道:“我今天……本打算……”
話到了嘴邊,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本想問問謝秋芝的心意,下個月就是她的生辰,及笄之後便可議親了。
若是她願意,他便讓父親上門提親……如今這親事,怕是永遠都問不出口了。
真是……造化弄人。
白衡看他欲言又止,問道:“你想說什麼?”
張秋笙頹然搖頭:“沒什麼……聽天由命吧。”
白衡也“苦笑”了一下,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向這位未來可能是他“大舅哥”的張秋笙交代自身情況:
“張兄,我知道你家的情況。我同你說說我家的情況吧。我今年二十,尚未婚配,祖父是京城鬆墨齋的大掌櫃白眉。我們白家世代都是鎮北侯府的家生奴,不過到了我祖父這輩,已是府裡輩分最高的管事級,專管侯府內外產業事務。我自幼便在沈硯沈大人院中長大,算是他的伴讀和長隨,蒙侯爺和二爺恩典,識得幾個字,也學了些管賬理事的本事。平日除了當差,喜好讀書和下棋,並無不良嗜好。家中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妹妹已出嫁。家宅就在侯府後街的管事院落裡……”
他將自己的身世、現狀、愛好,坦誠相告,沒有一絲隱瞞。
聽白衡講了這許多私密事,張秋笙知道,他確實是做好了負責的準備,並非虛言推諉。
他隻喃喃道:“你說這許多……我還要問問我妹妹的意見。她若是不願……那我便願意養她一輩子。”
白衡失笑,語氣卻鄭重:“好,我等你訊息。”
他頓了頓,看向張秋笙,帶著幾分同情道:
“隻是……張兄,你的境遇似乎比我更……棘手一些。我說我救誰都是錯,而你……似乎真的救錯了人。我們大小姐她……”
話還沒說完,就見謝秋芝趕著馬車再次回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迷茫與對未來的不確定。
兩人默默上車,依舊由謝秋芝趕車。
李四璟看著他們離去,又回頭看了看那兩船滿滿的卻無人再有心情欣賞的蓮蓬與荷花,無奈地一跺腳,轉身跑去尋田桂花付銀子,並拜托道:
“田大嬸,這些蓮蓬和荷花,若您得了空,麻煩幫忙送到淮月樓去吧……”
沈萱和張圖圖被謝秋芝帶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
謝秋芝臉上的焦急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她雙手叉腰,看著眼前這兩個裹著毯子的小姐妹,但依舊顯得有些“做賊心虛”的好友,沒好氣地壓低聲音吐槽:
“好啊你們兩個!果真是……果真是‘恨嫁’心切啊!我剛才船槳明明都伸到你們手邊了,還被你們倆不著痕跡地推開……一個往左撲騰,一個往右掙紮……說!到底什麼意思?”
原來,沈萱和張圖圖意外落水是真,嗆水驚慌也是真,但在那最初的慌亂之後,眼見不遠處小船上的心上人跳下水來相救,那份少女隱秘的心思竟在危急關頭壓過了恐懼——她們下意識地,都希望來救自己的,是那個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