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461
家書驚破桃源夢
謝鋒幾口吃完剩下的火燒饃,看了眼時間,準備離開。
他鄭重叮囑:“芝芝,我走了之後,你記得用消毒水把我剛才碰過的桌椅都仔細擦一遍。小心無大錯。”
“嗯,哥你放心,我這就擦,你在外麵……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謝秋芝眼中滿是不捨與擔憂。
謝鋒點點頭,不再多留,身影瞬間消失在空間中。
謝秋芝立刻找出消毒水,將謝鋒接觸過的桌椅仔仔細細擦拭了一遍,做完這一切,她長歎一口氣,走向書房。
這幾天她也沒閒著,每天專注繪製那些廣告畫,今天總算是全部完成了。
她本想找李大宸幫忙製作畫框,李大宸卻難得地拒絕了,說是小文又給了他一張“新圖紙”,正忙著研究,讓她去找張林木幫忙。
謝秋芝索性直接在網上訂購了現成的畫框,到貨後自己稍微組裝便能交差。
如今的謝家,實在是找不出一個閒人,謝廣福正為“安居房”的事情奔波,李月蘭要兼顧淮月樓的開業和磨坊的生意,還要操心給空間裡的抗生素“換包裝”。
李大宸和李三煜新製的三台脫穀機剛被村委會用公賬收去了兩台,被桃溪村買走了一台,二十兩銀子一台的高價,尋常農戶可負擔不起,就隻能由村裡購置再租給各家輪著用。
李四璟天天往田埂上跑,懷裡總抱著一捆稻草來回折騰,說是要實驗他的稻草菇。
李五琰更是整日埋在書堆裡,修訂他那套《桃源蒙學》的高階讀本,說翰林院的大學士給了許多的啟發,必須儘快修正。
謝家上下似乎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忙碌著。
隻有謝秋芝,在完成畫作的間隙,還會抽出空來關注那兩對“落水鴛鴦”的進展。
張圖圖與白衡那邊,親事推進得異常順利,竟已快進到交換庚帖的階段。
而沈萱與張秋笙這邊,卻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動靜。
不過看張秋笙的樣子,似乎也並不焦急,依舊沉浸在他的竹木世界裡,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天剛矇矇亮,謝鋒便取出那支特製的玄策衛穿雲箭。
他將穿雲箭穩穩插在地上,點燃引信。
隻聽“咻!”的一聲銳響,一道醒目的紅色煙跡拖著長長的尾焰,直衝雲霄,在黎明的天幕上炸開一團紅雲。
這正是玄策衛最常用的遠端傳信手段,用以標示位置或傳遞簡單的預置訊號。
營地中,沈硯早早便起身,一直在研究疫病區地圖並等待訊號。
看到天邊那抹熟悉的紅色煙跡變成一團紅雲懸在天上,他立刻對早已待命的展風下令:
“展風,穿雲箭已發,位置在白蘆渡碼頭,你親自帶兩隊精銳押八輛大車即刻出發,沿預定路線前往接應。務必謹慎,確保物資萬無一失。”
“屬下領命!”展風抱拳,轉身利落地帶著人馬和空車迅速駛出營地。
展風剛走不久,一名斥候便疾步進入營帳稟報:
“大人,歸山方向有異動。山中似乎藏匿了不少人,鳥雀驚飛軌跡有異,且發現了幾處非獵戶所為的臨時灶坑。屬下已派了兩位好手潛入探查,但……人尚未返回,目前尚無具體訊息傳回。”
沈硯聞言,想揉揉眉心,卻發現自己戴著那奇怪的柔軟的“橡膠手套”,動作不由得一頓。
他放下手,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的歸山區域。
“知道了。”他聲音沉穩,聽不出波瀾。
“繼續加派哨探,擴大警戒範圍,重點監視所有進出歸山的小徑。傳令下去,營地即刻起提升戒備,所有崗哨增加一倍人手,弓弩上弦,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另外,讓王太醫那邊擴大應急救治區域,以防不測。”
他沉吟片刻,繼續吩咐,語氣帶著冰冷的殺意:“告訴各位隊長,若遇不明身份者裝病試圖靠近營地,或探查虛實,無需請示,可視情況先行擒拿或……格殺。非常時期,寧枉勿縱。”
他心中已有判斷,在這抗疫的關鍵時刻,於重災區附近的山中藏匿大量人手,其目的不言而喻——多半又是那些陰魂不散的何黨餘孽,企圖趁亂生事,或是針對抗疫物資,或是針對他沈硯本人而來。
這些人不敢在京城放明槍,偏要等他南下才放暗箭。
千裡赴疫區本是救民於水火,倒成了他們為主子報仇的絕佳時機。
應對歸山異動的命令剛吩咐下去,沈硯甚至還沒來得及坐下緩一口氣,親衛便再次入帳,雙手呈上一封密封嚴實的信函,低聲道:
“大人,京中加急送來的家書。”
沈硯伸手接過,信封上蓋著母親昭陽長公主的印鑒。
他撕開火漆,抽出信紙,目光快速掃過裡麵的字句。
淮清我兒:
見信如晤。
萱兒前日在桃溪村賞荷時不慎落水,被一個叫張秋笙的年輕篾匠所救。
你祖母在謝家時情急之下說了些場麵話應允了這門親事,但我與你父親決計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門第懸殊至此,若真讓萱兒下嫁,鎮北侯府豈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曆來女子婚配講究門當戶對,這般低嫁實在有損家門體麵。
我已為萱兒相看了永昌侯世子,兩家門第相當,年紀品貌也都相配。
可萱兒任性,聽聞我給她尋了新的良婿,這些日子把自己關在房裡,整日哭鬨不肯用飯。
她向來最聽你的話,你務必寫信好好勸勸她。
萱兒已經十六了,親事不能再耽擱。最遲年底就要完婚。
若你那邊疫情緩和些,望儘早回京主持此事。
當初你瞞著家裡跑去汝陽府那樣的死地,我與你父親雖生氣,如今隻盼你平安。
疫病凶險,定要珍重自身,萬事小心。
盼你回信。
母親字
沈硯看完信,昨日見到謝秋芝來信時那份隱秘的歡喜,此刻已蕩然無存。
母親字裡行間透出的門第之見,像一盆冰水,澆得他心底發涼。
她這般看重門第,看不上鄉野之家,百般嫌棄……
那日後若是芝芝……若是謝家姑娘進門,以她鄉野出身,即便有才名在外,在母親眼中,隻怕也是難堪匹配。
屆時,她要麵對的,又何止是冷言冷語?
沈硯不願再深想下去,隻覺得胸中一股鬱氣凝結難消。
連提筆回信時都帶著一股冷意。
筆下的信卻不是給沈萱的,而是給昭陽長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