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079
沈硯扔“皇子”去玄策衛虐待
趙大俊支支吾吾了半天,臉漲得通紅,最後才囁嚅著說:
“爹……那地……太荒了……看不出來……就、就有條小河溝還有水……其他……其他不知道……”
趙老七一聽,一股火氣猛地竄上頭頂,眼睛都瞪圓了,揚手就想罵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花了半天時間,就帶回來這麼點廢話?
但看著兒子和他身後那幾個同樣灰頭土臉、麵帶愧色的青年,又看到周圍村民悄悄投來的目光,趙老七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罵聲又嚥了回去。
他知道,現在罵人也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打擊本來就不高的士氣。
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沉重的歎息,無力地擺擺手:
“……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先……先帶人去把那幾口井徹底清出來吧!好歹先把吃水問題解決了。”
趙大俊如蒙大赦,趕緊答應一聲,帶著那幾個人又屁顛屁顛地找工具清井去了,彷彿乾這種純粹的體力活更能讓他安心。
又過了七天。
在這七天裡,桃溪村的村民總算初步安頓了下來。
破損不太嚴重的房屋勉強可以住人,雖然漏風漏雨,但至少是個獨立的窩。
祠堂成了公共區域和部分困難家庭的住所。
那兩口水井也被徹底清理乾淨,打上來的水雖然還帶著土腥味,但已經能放心飲用。
一些手腳勤快的婦人和孩子,還能從附近的山坡上挖到些野菜、摘到些野果回來,摻和著所剩不多的糧食,總算能讓大夥兒勉強填飽肚子,局麵暫時穩定了下來。
但趙老七心中的焦慮卻與日俱增。
田地!
最重要的田地還沒有著落!時間一天天過去,如果再不能清理出田地,提前做好規劃,光靠野菜野果是絕對撐不下去的,全村人都得餓死!
村裡唯一識字、稍微有點見識的他,對著那張無用的地圖和眼前茫然的荒原,也是一籌莫展。
測量田地、規劃水渠,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這天晚上,趙老七下定了決心,他找到兒子趙大俊,吩咐道:
“大俊,明天一早,你看好村子,我要去一趟桃源村,找謝裡正討教討教!咱們這地,不能再這麼荒下去了!”
自從沈硯搬進荷園後,鎮北侯府的氣氛愈發凝滯。
老太君因為最看重的孫子的“離家”去了荷園,對方如這個長孫媳婦更是橫豎看不順眼,每日請安時都沒個好臉色,連帶著府中的下人們都噤若寒蟬,生怕觸了黴頭。
連嫡親的孫女沈萱每日來問安都小心翼翼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昭陽長公主和鎮北侯沈巍心下焦急,親自去了一趟荷園,卻依然撲了個空,展風說沈硯早已上值不在荷園。
文華殿內,沈硯麵無表情地宣佈:九月上旬,五位皇子將進入玄策衛接受為期一月的“體能曆練”,由玄策衛總教頭全權負責,美其名曰“強健體魄,錘煉心誌”。
此言一出,無異於平地驚雷,五位平日裡養尊處優、鬥雞走馬、不學無術的皇子頓時麵如土色,哭爹喊娘之聲在沈硯走後幾乎要掀翻文華殿的屋頂。
他們怎麼可能不知玄策衛的恐怖,那是京城乃至大寧朝最頂尖的尖兵機構,其訓練之嚴酷堪比去了一趟地獄。
據說就連那些身經百戰的帶刀侍衛被扔進去集訓一個月,出來都得脫層皮,更何況他們這些細皮嫩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絝皇子?
大皇子李宸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下朝後就直奔其母楊貴妃宮中,撲通一聲跪下,抱著貴妃的腿哀嚎:
“母妃!救命啊!那玄策衛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表哥這是要兒子的命啊!您快去求求父皇,兒臣死也不去!”
二皇子李昊拉上向來唯他馬首是瞻的嫡親弟弟李璟,一同去到皇後宮中求救。
李昊擺出一副憂國憂民又委屈至極的模樣:
“母後!表哥此舉太過荒唐!我等皇子身係社稷,豈能如同武夫般在那等地方摸爬滾打,成何體統?若是傷了根本,豈非國之損失?求母後為兒臣等做主!”李璟在一旁忙不迭地點頭附和。
三皇子李煜最是怕苦怕累,他被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找到母親何貴妃哭訴道:
“母妃!您可得救救孩兒!那玄策衛進去不死也得殘!您快去求求外公,讓外公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萬萬不能讓硯表哥如此胡來啊!您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首輔府找外公撐腰。”
唯有五皇子李琰,因為母親是外邦和親公主,在朝中並無根基,本人也最為沉默寡言,心思深沉,他深知求告無門,反抗無用,隻能默默承受這份“恩典”,但低垂的眼眸中卻掠過一絲不服氣。
與此同時,玄策衛衙門內,火哨的總教頭秦嶽也正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古代版的“魔鬼教官”此刻正對著“風、林、山”三哨的教頭們吐槽,聲音洪亮帶著不滿:
“指揮使大人這是給咱們又出難題了?燙手山芋都沒這麼燙手!一個個細皮嫩肉,嬌生慣養,怕是連咱們訓練營的門檻都嫌高!到時候彆訓練第一天,就哭喊著要回宮,咱們是訓還是不訓?打不得罵不得,還得當祖宗供著?”
“風”哨教頭苦笑:“頭兒,誰說不是呢?這差事可真難辦。萬一哪個皇子磕了碰了,咱們可吃罪不起。”
“林”哨教官比較沉穩:“指揮使既然下了令,必有深意。咱們隻能儘力而為,製定一套……呃,‘溫和’點的訓練計劃?”
“放屁!”秦嶽眼睛一瞪,“進了我玄策衛的大門,就沒有‘溫和’二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啊不對,王子曆練與兵卒同苦!既然來了,就得按玄策衛的規矩來!老子管他皇子皇孫,到了這兒,就是老子手下的兵!練不死,就往死裡練!”
話雖如此,但他緊皺的眉頭顯示他內心的煩躁絲毫不減。
第
122章
貪官夾起尾巴做人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沈硯,近日卻是閉門謝客。
不管是通過鎮北侯府的關係,還是長公主的門路,亦或是朝中哪位重臣拐彎抹角地求情,他一概拒之門外,要麼稱病不見,要麼直接讓親衛擋人回絕。
對所有前來求情的人隻有一句冷冰冰的回複:
“玄策衛曆練皇子乃為國儲才,也是職責所在,並非兒戲。一月之期,絕無更改。”
他根本不去理會那五個表弟如何哭鬨,他最近正忙著收集和追蹤戶部侍郎陸儼貪瀆枉法、結黨營私的證據,這纔是關乎朝局的大事。
在他眼裡,把那五個麻煩表弟扔進玄策衛磨掉一層嬌氣,隻是順手為之的小事,也能暫時給自己騰出一些時間。
至於那五個表弟是死是活?
隻要不出人命,脫層皮更好,沈硯冷漠地想。
而陸儼,最近的日子過得不太順心。
自上回在何府被恩師何慎用硯台砸中,狼狽不堪的模樣還被傾慕已久的三小姐何婉清瞧見後,他便再也沒敢踏足何府。
恩師的震怒與失望,以及在三小姐麵前顏麵儘失的難堪,像兩根毒刺紮在他心裡。
這些天,他一麵強作鎮定處理戶部公務,一麵秘密加派人手,瘋狂尋找那本要命的藍皮賬冊,然而卻如同石沉大海,一無所獲。
這日深夜,陸儼的書房內依舊燈火通明,他麵色陰沉地坐在太師椅上,對麵躬身站著的,正是和豐糧記的總掌櫃蔡長貴。
房間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陸儼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焦躁:“蔡長貴!你跟我說清楚!顧嶠被拿下那晚,那兩船‘賑災糧’不是已經按照計劃,從老鴉渡碼頭準時發船了嗎?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你確定你們和豐糧記的人沒有接到貨?”
蔡長貴額上沁出細密的冷汗,腰彎得更低了,聲音帶著惶恐:
“回……回大人話,千真萬確!小人親自安排的船隊在預定碼頭接應,足足等了兩天兩夜,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後來小人覺得不對勁,派人偷偷去老鴉渡打聽,您猜怎麼著?當時負責裝船、押運的那批人,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好像……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他偷偷抬眼覷了一下陸儼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大人,您說……會不會是訊息走漏,被人半道給劫了?畢竟,第二天玄策衛的火哨就跟天兵似的把廣陵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肯定是早就得知了風聲啊!”
陸儼煩躁地揉著眉心,眼神陰鷙:
“不一定。那本藍皮賬冊失蹤得蹊蹺,據我所知,玄策衛那邊也在找它,如果真是玄策衛的手筆,那現在賬冊應該就在玄策衛才對,咱們現在根本無法確定,劫走糧船、清理痕跡的,到底是玄策衛的手筆,還是另有其他神秘勢力在渾水摸魚。總之,”
他加重了語氣:“現在至少有兩股甚至更多的力量在盯著這件事!我的處境也很不妙,老師那邊……也已經知曉了。”
他深吸一口氣,盯著蔡長貴:
“告訴你手底下的人,最近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做事謹慎再謹慎!運河上那條線,暫時全部停下!彆再讓人抓到任何把柄!”
蔡長貴一聽,臉色頓時苦了下來:
“大人,運河線全停?那……那北三縣承諾給那些老主顧的漕運份額該怎麼辦?他們可是提前付了高額定金的!咱們若是無法按時交割,屬於嚴重違約,不僅要雙倍返還定金,恐怕還會得罪死那些人,以後這生意……”
“砰!”陸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亂響,他霍然起身,厲聲道:
“蔡長貴!你是蠢嗎?!這些年你借著和豐糧記的名頭,私下裡賺的銀子還少嗎?這點暫時的損失,你自己先想辦法頂著!等風頭過了,北三縣的漕運恢複,多少銀子賺不回來?眼光要放長遠一點!彆忘了,我們是吃著官家飯碗的人!冒著頭落地的風險做這些事,你們該知足了!”
蔡長貴被罵得渾身一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應“是”,但心裡卻叫苦不迭。
他不是不知足,可他背後真正的東家,那個隱藏在幕後、胃口越來越大的權貴,他會知足嗎?
會願意承受這暫時的“損失”嗎?
這筆巨大的虧空和違約金,最終又會壓到誰的頭上?
他不敢再想下去,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如今能做的也隻是先放出風聲,說運河遭遇水患,運輸受阻,爭取和老主顧們協商,延緩交付時間,再許以一些好處,比如之後的漕運給予一定折扣。
至於違約金,隻好先從和豐糧記的流動資金裡拿出一部分補上,剩下的,等風頭過了,北三縣漕運恢複,再想辦法填補。
燕七最近的日子過得如同繃緊的弓弦,自上次火哨以雷霆之勢拿下廣陵府知州顧嶠,並將那兩船至關重要的“贓物”連同船上的人證一並秘密押送大理寺後,整個北三縣通往京城的漕運河道,彷彿一夜之間被抽乾了生機,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往日裡千帆競渡、號子連天的繁忙景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各大碼頭上,力夫閒坐,商賈稀疏,連平日裡最囂張的漕幫子弟也都收斂了行跡,變得小心翼翼。
這種安靜,並非真正的風平浪靜,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極致的壓抑,又像是受了驚的野獸,蟄伏在暗處,屏息凝神地觀察著風向。
燕七和他手下的風哨探子們,早已悄無聲息地撒開了一張大網。
北三縣境內所有重要的碼頭、漕船必經的河道隘口、乃至沿岸可能用於私下裝卸的隱秘水灣,都佈下了玄策衛的眼睛。
他們偽裝成販夫走卒、漁夫船工,日夜不停地監視著水麵和岸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然而,蛇似乎徹底縮回了洞裡,預期的慌亂、轉移、甚至是狗急跳牆的反撲都並未出現。對手展現出了超乎想象的隱忍和紀律性,彷彿斷尾求生之後,便徹底切斷了與之前的所有聯係。
“頭兒,還是沒動靜。”一個扮作收魚販子的探子壓低聲音,向靠在河邊柳樹下假寐的燕七彙報。
“‘和豐糧記’的船隊全都泊在港裡,說是檢修。其他幾家有嫌疑的漕幫,也規矩得不像話。這水……太清了,清得讓人心裡發毛。”
燕七睜開眼,目光銳利地掃過平靜的河麵,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清?死水才清,越是這樣問題越嚴重,他們是在跟我們比耐心。顧嶠這條線斷得突然,他們損失不小,這是在舔舐傷口,重新評估風險。”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告訴兄弟們,沉住氣。蛇隻要還貪戀洞裡的溫暖,就總有一天會忍不住探出頭來。他們停了漕運,損失的是真金白銀,背後的主子不會讓他們歇太久。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盯死每一個環節,記錄每一艘可疑船隻的動向,排查每一個近期與這些碼頭有過接觸的生麵孔。記住,越是平靜,底下暗流越是洶湧。等待,就是為了讓他們放鬆警惕,等著他們自己按捺不住,再次伸出尾巴的那一刻。”
“是!”探子低聲應道,重新融入市集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