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攘諳儀mm8V渙倉 096
李月蘭的憤怒
傍晚,謝廣福和謝鋒才拖著疲憊不堪的步伐回到桃源村的宅基地。
遠遠看到自家窩棚透出的微弱火光,以及旁邊菜地裡仍在忙碌的三個身影,心裡才踏實下來。
李月蘭帶著謝秋芝和謝文,正在給那塊還沒開墾的菜地打圍欄,竹竿已經立起大半了,明天就能去割蘆葦回來準備著。
謝廣福和謝鋒本想去搭把手,奈何肚子裡唱了一下午的空城計,實在是有心無力。
謝廣福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月蘭……芝丫頭,小文……先彆忙了,回來弄點吃的吧,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三人聞聲回頭,李月蘭這才驚覺天色不早了,自己忙活得忘了時間。
她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草屑走過來,一邊疑惑地問:“咦?你們怎麼餓成這樣?桃溪村他們沒管午飯嗎?不是說好了包一頓飯的?”
謝鋒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揉著肚子,苦笑了一下:
“管是管了……野菜粥,稀得能照見人影,米粒數得清,全是野菜梆子,刮嗓子。”他實在不好意思說,那粥碗幾乎沒見油花。
謝廣福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表情痛苦地補充:“唉,彆提了!他們村比咱們當初還艱難!就這,估計還是特意給我們多放了點米呢。吃完還給我們拿了幾個野果子,說是飯後零嘴兒……我的老天,酸得我牙都快倒了,胃裡直泛酸水!根本沒敢多吃。早知道早上出門就該揣倆餅子!”
他哀歎著,“月蘭,明早說什麼也得給我和鋒哥兒準備點乾糧帶著,不然頂不住啊!彆說了,快,先弄點吃的,什麼都行,能填肚子就成!”
看著父子倆一副餓狼投胎的可憐相,李月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時,謝秋芝從自己的小窩棚裡鑽了出來,手裡端著兩個不小的保溫盒,蓋子一開啟,一股濃鬱的醬肉香氣瞬間飄出,勾得謝廣福和謝鋒的眼睛都直了。
“爹,哥,先墊墊!”
謝秋芝趕緊把盒子遞過去:“剛才聽你們一喊餓,我就去……去拿了點現成的,你們進窩棚裡麵吃,我們在外麵看著。”
那是李月蘭之前在網上買的某品牌肉醬拌麵半成品,麵條煮兩分鐘就熟了,肉醬包是現成的,在空間小廚房裡花幾分鐘煮開麵條拌上醬就能吃,方便快捷還管飽。
謝廣福和謝鋒幾乎是搶過保溫盒和謝秋芝遞過來的筷子,默契地端著盒子就躲到窩棚裡麵視覺死角的地方吃了起來。
下一刻,就傳來兩人狼吞虎嚥的聲音:“呼嚕嚕”的吸麵聲又快又急。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就端著光溜溜的盒子出來了,嘴角還沾著點醬汁,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眼神裡的綠光總算消下去了。
“活過來了……”謝廣福長舒一口氣。
謝鋒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實在是餓極了。”
李月蘭這才洗了手,開始在外麵的土灶上忙活晚飯。
雖然因為有空間,家裡條件好了,但整個村子還處在艱難時期,他們也不敢太出格,明麵上的主食依舊是和村裡大多數人家一樣的野菜粥。
不過,李月蘭自有她的做法,做的野菜粥自然不是彆家能比的。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喝著鮮掉眉毛的雞絲乾貝野菜粥,謝廣福和謝鋒又忍不住又喝了一碗,這才感覺渾身都暖和舒坦起來,疲憊也消減了大半。
謝秋芝滿足地喝下最後一口粥,打了個飽嗝,由衷地再次對李月蘭豎起大拇指:“娘,你這粥真是絕了,百吃不膩!”
洗漱完畢後,謝秋芝閃身進入空間,打算把今天看到的悠然飲馬溪邊圖和他們合力做竹柵欄的溫馨畫麵畫下來。
習慣性地去翻找那個常用的虎皮斜挎包,裡麵應該放著她的速寫本和炭筆。
然而,她把包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心裡“咯噔”一下。
速寫本不見了!
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她因為白天不方便進出空間,所以常用的速寫本都會放在這個隨身包裡,昨天早上還在……怎麼會……
她猛地回想起昨天下午在鬆墨齋門口,那隊疾馳而過的馬群嚇得她摔倒在地,當時場麵混亂,虎皮包也開了口子……難道,難道速寫本就是在那個時候,從被撞開的包裡滑出去了?
想到這個可能,謝秋芝的臉色瞬間白了。
那本子裡,可不僅僅有風景速寫,還有許多關於逃荒路上的隨手塗鴉!
外麵謝家的土灶邊上,李月蘭還在為下午聽到的訊息氣不順,一邊往土灶添柴,一邊忍不住又跟謝廣福和謝鋒唸叨。
“謝彪和李秀琴那兩口子,跑去求裡正,非要把他家小丫說給咱們鋒哥兒!說什麼鋒哥兒捨命救謝彪,裡頭肯定有小丫的情分!還說以前鋒哥兒就對小丫上心?我聽著都替他們臉紅!”
謝鋒原本正拿著根細柴棍撥弄火堆,聞言動作一頓,眉頭緊緊皺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煩躁:
“這救人還救出錯了?當時那種情況,換誰在場能見死不救?怎麼就能扯到男女之情上去?娘,這事沒商量,我不同意。裡正爺要是真來開口,您直接幫我回絕了。”
謝廣福歎了口氣,搖搖頭,臉上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無奈:
“都說書裡寫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許’,我以前在……在電視上見過,沒想到還真能攤到咱自己身上。況且咱鋒哥兒救的是她爹,又不是她本人,何必這麼執著?”
“執著?”李月蘭像是被點著的炮仗,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些,又趕緊壓下去,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謝廣福:
“剛才說的那些話,你是光聽熱鬨沒聽出門道啊?人家那是為了感恩或是真心喜歡咱鋒哥兒這人嗎?根本不是!那是看咱家現在起來了,眼看日子有奔頭了,想抱大腿唄!再瞧瞧咱鋒哥兒,要模樣有模樣,要本事有本事,一表人才,能乾又能扛事,她家小丫動了心思也能理解。”
她話鋒一轉:“可他們那心思不正啊!話裡話外透著的全是算計!你聽聽那說的都是什麼話?什麼叫‘咱們老謝家纔是桃源村正兒八經的謝家本家,他謝廣福那一脈終究是外來的,和咱們隔著血脈’?這分明是拿血脈親疏來逼裡正幫她說媒!還什麼‘過命的交情,捨命相救的恩義’,我呸!哪有人這樣背刺救命恩人,幸虧咱們鋒哥兒救的是她爹,要是哪一天是她落水了,鋒哥兒又救了她,那不把她娶回家都不行!”
李月蘭越說越氣:“最可氣的是那句!說什麼‘要是以後娶了個外麵不知根底的姑娘,或者哪天他們家發財了,舉家搬到城裡去了,那豈不是咱們桃源村天大的損失’?謝廣福你聽聽!這是人話嗎?合著咱們這段時間出人出力出腦子,忙前忙後為村裡規劃,累死累活,在她李秀琴眼裡,咱們做的這一切,她都看不見?心裡就琢磨著怎麼把咱家鋒哥兒拴在她家女兒身上?真是豈有此理!”
謝鋒見母親氣得臉都紅了,趕緊起身給她倒了碗水,低聲安慰:“娘,您彆氣了。為這種人生氣不值當。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咱們管不了彆人的嘴和心思。以後咱們就離他們家遠點,少打交道,不搭理就行了。”
李月蘭接過碗,猛灌了一口水,胸口還是起伏不定:“我能不氣嗎?一開始謝彪被救出來的時候,他們千恩萬謝,送糧食送銅錢,那感謝我看著還有幾分真心。後來幾次送來的蘑菇木耳,我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味兒不對了!敢情從那時候就開始憋著這主意呢!那點山貨就成了敲門的磚了!哼!”
她重重地把碗放下:“我得跟秋芝說,以後謝明月再送什麼東西,一概不許收!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正說著,就見謝秋芝穿著單薄的細棉布中式睡衣,急匆匆地從窩棚裡跑過來,臉上滿是焦急和不安,聲音都帶了點顫音:“爹,娘,大哥,不好了!我的速寫本不見了!”
第
145章
素描本丟失風波
一家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李月蘭看她著急,忙問:“什麼本子不見了?慢慢說。”
謝秋芝急得跺腳:“就是我隨身帶著畫畫的速寫本!放在我那個虎皮包裡的!剛才我想畫畫,怎麼找都找不到!我明明一直放在包裡的……”
她越說心越慌:“我、我想到昨天下午,在鬆墨齋門口,我不是被那群疾馳而過的馬驚得摔了一跤嗎?當時場麵亂糟糟的……該不會,該不會就是那時候,本子從沒扣嚴實的包裡掉出來了吧?!”
剛才還在為說媒之事氣憤的李月蘭,聲音也緊繃起來:“你確定是掉在鬆墨齋門口了?會不會落在彆處?窩棚裡、家裡都仔細找過了?”
“我都翻遍了!沒有!”謝秋芝都快哭出來了:
“我一直很小心,都是晚上才進空間,本子就放隨身包裡方便拿……怎麼就昨天那麼一摔……我真的太粗心了!”
謝廣福比較冷靜:“彆慌,都彆慌。現在急也沒用。不
就一個本子嘛,大不了咱再重新畫。”
剛才謝彪家那點糟心事,頓時被忘得一乾二淨,這本子可是謝秋芝最喜歡的本子,雖然說本子不值錢,但是裡麵的每一張畫都是她的心血,對於一個酷愛繪畫的人來說,把素描本丟了,不是“少了一本紙”,而是像把一段記憶連根拔掉。
照片可以備份、音樂可以重錄,唯獨手繪的心血帶著不可逆的偶然性:那天鉛筆的鈍度、紙的纖維、手腕的溫度,心中迸發的情感都不可能複現。
和家人的擔心不一樣,一直沉默思索的謝鋒此時開口了,他的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瞬間將大家從單純丟失素描本的惋惜拉回了現實:
“事情恐怕不是簡單的丟失素描本那麼簡單。”
他看向妹妹,目光裡有關切,但更多的是冷靜的分析:
“如果本子是被普通農戶或者鎮上的閒人撿到,或許看看稀奇也就過去了,甚至可能當引火紙燒了。但是......”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彆忘了廣陵府出事那天,漫天飛舞的A4紙。雖然材質不同,但秋芝用的素描本紙張,在這個時代同樣算得上稀奇。萬一……我是說萬一,這本子落入了正在追查廣陵府事件、或者對異常事物格外敏感的人手裡,他們很可能會注意到這種不屬於這裡的紙張。兩相對比,難保不會產生聯想。”
他接著分析,每一句都敲在謝秋芝的心坎上:“而且,你畫的是咱們一路上逃荒的生活軌跡。裡麵很可能有我們路過的特定地貌、駐紮過的營地特征、甚至……我們桃源村的一些細節,比如這竹林,這溪流,我們搭建的窩棚樣式……如果撿到的人有心,順著這些線索摸排,並非完全沒有找到我們的可能。”
謝鋒的話像冰冷的泉水,澆滅了謝秋芝心中最後的僥幸,她低下頭,強烈的自責和恐懼滿上心頭,原本隻是因為素描本丟失而失落難受,現在卻是恐懼,聲音哽咽帶著顫抖:
“哥……我、我是不是惹大禍了?我會不會把咱們家都連累了……”
想到可能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將全家置於險境,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地滾落下來。
要是,要是空間能進他們五個人就好了,在這個古代世界,他們就不用害怕那些看不見的權勢和力量。
短暫的死寂後,謝文最先反應過來,他努力用輕鬆的語氣安慰道:“姐,你先彆自己嚇自己。哭也沒用,咱們冷靜想想。你那本子上……寫名字了嗎?或者有什麼特彆能認出是你的標記嗎?”
謝秋芝努力回憶,帶著哭腔說:“沒有寫全名……我習慣在畫完的右下角簽個‘芝芝’兩個字……”
“芝芝?”謝文一拍大腿,“那還好啊!‘芝芝’這名字,聽起來就像個小名、昵稱,天下叫‘芝芝’的姑娘多了去了!單憑這兩個字,在這年頭想找人,那不是大海撈針嗎?根本沒法查!”
聽到他這麼說,謝秋芝的焦慮稍稍緩解了一絲,但立刻又被更大的擔憂覆蓋:
“可是……可是哥說的也沒錯,我畫了很多咱們逃荒路上看到的東西,還有到桃源村之後的事……畫的視角都是我的所見所聞。要是被人仔細看,說不定能猜出是我……”
謝文繼續發揮他的樂觀精神:“姐,你這想得也太多了!逃荒的隊伍有多少支?上百支都不止吧!人數好幾萬呢!大家的板車、營地、窩棚都差不多,誰知道是哪個‘芝芝’畫的?沒那麼巧就被對號入座的!”
“我以後,以後不畫了。”謝秋芝哽咽。
看到女兒這副委屈害怕、自責不已的模樣,謝廣福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方纔的凝重被濃濃的父愛取代。他大手一揮,語氣刻意放得輕鬆又豁達:
“惹什麼禍!瞎想!不就是一本畫畫的冊子嗎?畫了就畫了,丟了就丟了,有啥大不了的!謝鋒,你彆嚇到你妹妹了。”
謝廣福走過去,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謝秋芝瘦弱的肩膀:
“誰問起來,咱們就一口咬定不知道、沒見過、沒畫過!誰能把咱們咋地?這段時間,你要還想畫畫,就在空間裡畫,畫完了就收好。咱們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天塌不下來!”
李月蘭也立刻附和丈夫,她性格剛強,最看不得孩子受委屈,尤其是自己的女兒:
“就是!彆怕!你喜歡畫就繼續畫!娘支援你!難道就因為丟了一本冊子,以後就嚇得連筆都不敢拿了?那不成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你從小就愛畫畫,這都畫了十來年了,畫畫早就是你生命裡的一部分,是你最重要的東西之一。要是哪天你自己說不喜歡了,膩了,那咱就不畫了。但要是因為怕這怕那就不畫了,娘第一個不答應!沒啥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