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心 第四十二章緩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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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和關係
帝丹隻覺得一股狂暴的力量在體內衝撞，喉間泛起鐵鏽般的腥甜。五百年的天劫，若非來得如此突兀毫無防備，以他的修為本可安然無恙。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卻故作輕鬆道：“無妨……隻是被震得有些頭暈眼花罷了。”
天上幾位大神眼見天劫竟被執法天神硬生生擋下，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衝到雷神跟前厲聲喝止：“快住手！那、那極可能就是臻歆神君啊！”
雷神這才如夢初醒，看著下方相擁的兩人，瞬間麵如土色，慌慌張張地收起法器，化作一道流光直沖天帝寶殿請罪去了。
下方，久久不見天上再有動靜。耳畔是帝丹依舊灼熱卻略顯急促的呼吸，臻歆壓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震驚與後怕，轉頭指向一片被雨水沖刷得模糊的黑暗，語速急促：“看那邊！有棵大樹！上麵有我以前和狗狼夜宿時搭建的樹屋，還算乾爽！我先帶你去那裡避雨休息！”
藉著又一道閃電短暫照亮天地的光，帝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棵巨木的輪廓，隱約可見樹乾高處似乎有遮蔽之物。臻歆話音未落，便伸手要扶住他慢慢走過去。
不料，帝丹卻低笑一聲，手臂一收，竟直接將臻歆攔腰抱起！
“哎？！你……”臻歆驚呼一聲，身體驟然騰空。帝丹足下一點，已帶著他輕盈地飛掠而起，朝著那棵巨樹的方向疾馳而去。
受此重劫竟似無事？！臻歆被他穩穩抱在懷中，感受著這迅捷平穩的身法，心中再次掀起驚濤駭浪——他究竟是何等深厚的修為？！
疾風驟雨中，帝丹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傳來：“抓穩了！”
“等、等等！我的傘——！！！”
臻歆眼睜睜看著那把青竹傘骨在狂風中打了個旋兒，被無情的雨幕瞬間捲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臻歆猝不及防地被抱起，一聲低呼卡在喉間。他下意識地收回雙手，慌亂中緊緊抓住了帝丹肩頭的衣料。方纔在騰空瞬間，那柄傘便已脫手墜入雨幕，此刻他另一隻手也無措地攀附在帝丹靠近自己肩膀的手臂上。
“一把傘而已，明日再去尋。”帝丹渾不在意，足下發力，身形如電。幾乎眨眼間，兩人便已落在那巨樹高處。藉著殘餘的天光，帝丹看清了樹乾分杈處用木板和厚厚乾草搭建的簡陋小榻。他彎腰小心翼翼地將臻歆放下，手臂卻仍虛虛環著，冇有立刻抽回，隻是低聲道：“地方是有了，隻是……有些窄小，兩人同眠怕是會擠。”
臻歆聞言，幾乎是彈坐起來就要讓出位置：“無妨，你睡這裡，我去尋根結實的樹枝……”
“彆走……”帝丹的手更快，一把將他拽了回來。他的指尖帶著剛受過雷擊的微涼，甚至傳遞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聲音也低了幾分，“我……感覺有些冷。”
黑暗掩蓋了臻歆瞬間的窘迫。此刻拒絕，不僅不合情理，更顯得自己不知感恩。可讓他睡在自己身邊……那無形的壓力又讓他心頭髮緊。情急之下，他靈光一閃，周身微光閃過，原地已不見人影，唯有一隻雪白的狐貍端坐於乾草之上。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衫也隨之滑落。
狐貍用前爪敏捷地勾起那堆衣物，一股腦兒推到帝丹麵前，口吐人言，帶著點催促的意味：“快！把你身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帝丹默默看了他一眼，冇有言語，當真就在狐貍麵前開始寬衣解帶。臻歆立刻扭開頭，假意四下張望，彷彿對樹皮紋理產生了濃厚興趣。
雨聲似乎稀疏了些，夏日的驟雨，來得猛烈，去得也快。衣物一件件被帝丹脫下，隨意搭在旁邊的樹乾上晾著。臻歆努力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可狹小的空間裡，那人就在咫尺之間，眼角餘光終究還是捕捉到了一些畫麵。
璞玉般的肌膚在昏暗中彷彿自帶微光，線條流暢而優美。那肩背的輪廓，既非壯碩賁張，也非瘦削嶙峋，每一寸肌理都恰到好處，呈現出一種令人屏息的、精雕細琢般的力量與美感。
帝丹似乎能感知到那隱晦的視線，他忽然停下動作，側過身來。臻歆卻猛地閉上眼睛，隻有微微顫動的眼睫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亂。
換下的濕衣不合身，僅剩的外袍也還帶著潮氣。帝丹索性不再穿著，隨意地側身躺倒在乾草榻上，曲起手臂支著頭，饒有興味地看著旁邊那隻閉眼裝睡的狐貍，語氣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眼下這情形，算不算風水輪流轉？今日午後，是我將你看光，不過幾個時辰，倒輪到你了。”
臻歆倏地睜開眼，正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帝丹側臥的姿態慵懶而隨意，月光偶爾透過雲隙，在他不著寸縷的軀體上流淌，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線條。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配上這具完美無瑕的軀殼，當真如他自嘲那般——天生妖孽。他身上彷彿籠罩著一層朦朧的聖潔白光，混雜著那熟悉而惑人的異香，無聲地撩撥著心絃。若非臻歆尚存幾分清心之念，單是眼前這幅“美人橫臥煙波裡”的景象，隻怕連真正的神仙都難以把持，何況他這妖身？
誠如他所言，此情此景，何止是風水輪流轉，簡直是……會勾引人。
臻歆冇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努力驅散腦海中那些不合時宜的畫麵。他乾脆用爪子將堆在旁邊的衣物一股腦兒往帝丹身上扒拉，口中催促：“怎麼一件都不穿？像什麼樣子！”
帝丹對著眼前這隻雪白的小狐貍，委屈巴巴地嘟囔：“小了……勒得慌。”
狐貍的前爪毫不客氣地踩上帝丹光裸的肩頭，肉墊按著微涼的肌膚，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必須穿一件！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麵對這隻突然凶巴巴的狐貍，帝丹隻得慢吞吞地照辦。他胡亂抓起一件中衣，套在身上。衣料果然侷促，勉強繫上帶子，在腰間隨意打了個結。結果胸口依然敞開一大片玉色的肌膚，衣襟歪斜，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更添幾分不羈的慵懶。穿戴“整齊”後，他側臥著，對著旁邊還冇臥下的狐貍，眉眼含笑，語調帶著一絲戲謔的昂揚：“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臻歆當然知道這《詩經》名句的後兩句，他心頭猛地一跳，一股異樣的熱流竄過，但立刻被他壓下，誰要與他偕作偕行。他故意板起臉，聲音帶著薄怒：“我當積累功德，清修持身。”
言下之意，彆拿這些兒女情長來擾我清修。
帝丹自然也知道後麵那更纏綿悱惻的兩句。聽到臻歆隱含怒意的回答，才驚覺自己玩笑開得有些過火。他想要的，不過是對方一點點真心的喜歡而已，偏偏每次靠近，那壓抑不住的撩撥之心便如野草般瘋長，總想逗弄他，看他失態。
帝丹心中陡然升起一絲迷惑——難道自己，竟是真的……喜歡上他了？這念頭一起，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臻歆對他，滿打滿算，真心相待也不過一天光景。之後種種疏離排斥，曆曆在目。人總是趨利避害，好了傷疤忘了疼，想親近美好，遠離傷害，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帝丹索性將自己那些不受控的心跳和衝動，一股腦兒都歸結到了這“人之常情”上。
見帝丹眼神飄忽，顯然神遊天外，臻歆不得不再次開口，將話題拉回正軌：“天劫加身都能如此輕鬆應對……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關係需要緩和，也需要維繫。帝丹明白這個道理。他調整了下姿勢，語氣放緩：“說來話長……躺著慢慢說吧。”
說完便率先躺下，甚至大方地將一隻手臂橫亙在臻歆身側，一副獻寶的姿態：“喏，權當答謝你肯聽我絮叨，借你當枕頭。”
臻歆倒冇拒絕。冇有枕頭睡覺確實難受，容易頭暈。眼下有人自願充當，不枕白不枕，反正他現在是狐貍形態，也冇什麼世俗的顧忌。他規規矩矩地貼著帝丹的手臂平躺下來。
然而樹榻實在窄小，臻歆半邊身子都懸在了外麵。帝丹感受到手臂外側的空蕩，心知他姿勢危險，想也不想便伸出手臂，攬住狐貍柔軟的腰身，輕輕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趕在對方炸毛前，他搶先開口，理由冠冕堂皇：“外麵容易掉下去。況且……我還有些冷。眼下條件苛刻，互相遷就一下？你若覺得吃虧……”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促狹，“我放手，你睡到我身上來也行。”
臻歆簡直被他這厚顏無恥的言論噎住，忍不住吐槽：“帝丹，你這張臉皮，怕不是銅牆鐵壁鑄就的吧？”
帝丹卻一本正經，甚至帶著點無辜地迴應：“見過我的人私下都說……我生得風華絕代。”
臻歆：“……”
這下他徹底確定，自己方纔的形容，半分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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