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枕清風度夜長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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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予川像是瘋了一樣衝出彆墅。

他衝進車裡，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控製不住的發抖，車子如同離弦的箭射入夜色。

紅燈、限速、喇叭的響聲……一切都被他拋在腦後。

他的腦海裡隻剩下那些錄像帶裡鮮活的笑臉，和最後幾次見麵時，溫雨瓷那雙盛滿了絕望和死寂的眼睛。

它們交替出現，幾乎要將他逼瘋。

“假的！一定是假的！溫雨瓷，你彆想騙我！”他一邊瘋狂踩著油門，一邊對著空氣嘶吼，彷彿這樣就能說服自己。

車子以一個幾乎要散架的急刹停在警局門口。

他衝進去，眼底一片赤紅，一把抓住迎麵走來的警察的手臂，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對方的骨頭。

“她在哪？帶我去見她！我要親自揭穿她的把戲！現在！立刻！”他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

警察試圖讓他冷靜，卻被他含著滔天怒意的眼神嚇住，無奈的歎了口氣，低聲道：“霍先生，請跟我來。”

冰冷的走廊，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寒冷氣息。

越往裡走，霍予川的心跳就越快，那股強撐著的瘋狂和質疑，正被一種冰冷的恐懼迅速侵蝕。

停屍間的門被推開。

一股更強的寒氣撲麵而來。

房間正中，一個不鏽鋼台子上，蓋著一塊白布，勾勒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警察走上前，沉默地，緩緩掀開了白布。

一張臉露了出來。

那張臉蒼白髮青，毫無血色，嘴唇是灰白的。

上麵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尤其是臉頰上那兩道深刻的刀口，破壞了原本清秀的輪廓。

但即便如此，霍予川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溫雨瓷。

不是化妝，不是演戲。

是真正的，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的，冰冷的屍體。

“不可能……”霍予川愣在原地，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空。

他腿一軟，直接跪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幾乎是爬著過去的，急促的大口呼吸著，雙手顫抖的撫上她的臉頰。

觸感是那種毫無生機的、僵硬的冰冷，凍得他指尖發疼。

“雨瓷……”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砸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你醒醒，你睜開眼看看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彆生我氣了好不好？我求你……你彆嚇我了……”

他一遍遍地喊著她的名字，語無倫次地道歉，哀求，像是希望下一秒她就會睜開眼，告訴他這隻是一個過分的玩笑。

可她冇有任何迴應。睫毛冇有顫動，胸口冇有起伏。隻有永恒的、令人絕望的寂靜。

警察沉默地遞過來一份檔案。

霍予川機械地接過。

白色的紙張上，黑色的字冰冷而清晰：

【死者姓名：溫雨瓷。】

【死因：多處銳器刺傷，導致內臟損壞，失血過多死亡。】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捅進他的心臟，然後反覆攪動。

“啊——”

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猛地扔開報告，死死抱住台上那具冰冷僵硬的屍體，將臉埋在她早已失去溫度的頸窩。

“對不起……對不起雨瓷，我真的直到錯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那樣對你了，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了，睜開眼和我說話好不好……”

絕望的哭聲和悔恨的嘶吼，在空曠冰冷的停屍間裡劇烈地迴盪，撞擊著牆壁，卻再也喚不醒那個被他親手推入深淵的人。

他抱著她，哭得撕心裂肺，整個世界在他懷裡徹底崩塌，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徹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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