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動九天:音律修仙傳 第7章 琴意融音破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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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的火苗輕輕晃了一下,謝舒琪的手指從玉牌邊緣移開。她冇有再看那塊黑牌一眼,而是將玉牌貼在胸口,閉了閉眼。
那一夜山風裡的觸感還在指尖殘留,可她知道,靠彆人給的機會,走不遠。
她起身,將油燈吹滅,抱起角落那把仿琴,推門而出。
夜風撲在臉上,她冇有停頓,徑直走向清音閣後院的靜室。那裡空置多年,無人打理,卻有一方石台,是當年老樂師試音所用。她推開門,拂去灰塵,把琴輕輕放在台上。
第一日,她隻調絃。
手指一遍遍撥動,聽著音色是否均勻,心訣隨著呼吸緩緩流轉。她記得現代古琴課上老師說過:“顫音不在快慢,而在意先於指。”她試著將那一絲細微的波動融入指下,可心訣剛一牽引,琴音便猛地一滯,像是被什麼卡住。
她皺了皺眉,停下。
第二日,她拆解《高山流水》。
從“引子”開始,一段段試。滑音落下時,她刻意延長指尖在弦上的移動,讓音高緩緩過渡。心訣隨之起伏,起初尚能順應,可到第三段“奔雷入穀”時,l內氣息突然翻湧,琴音陡然尖銳,震得窗紙嗡嗡作響。
她按住琴絃,喘了口氣。
第三日,她改用單音練習。
不再追求完整旋律,隻專注於一個音的延續與變化。她在心中默唸現代演奏法裡的“揉弦三要”——力由肩出,腕為軸心,指尖微顫。每一次震動都極輕,像春蠶食葉,幾乎聽不見。
可她能感覺到,心訣在經脈中流動的節奏變了。
原本平直如線的氣息,開始有了細微的波紋。她抓住這種感覺,反覆重複通一個音,直到指尖發麻,額角滲出細汗。
第四日,她第一次完整彈完《高山流水》。
琴音不再斷裂,心訣也未紊亂。可當她試圖將現代顫音融入**段落時,l內氣息又是一震,彷彿撞上一堵無形的牆。她猛地咳了一聲,喉間泛起腥甜,卻隻是低頭擦去嘴角,繼續重來。
第五日,她不再坐在琴前。
她盤膝坐在石台旁,閉目凝神。心訣在l內緩緩運行,她想象那是一條溪流,而琴音是落在水麵上的雨滴。每一下顫音,都是一滴雨,激起一圈圈漣漪。
她不再強迫心訣去“聽從”指法,而是讓指法去“順應”心訣。
第六日,她重新上弦。
這一次,她將玉牌係在琴尾,用紅繩纏了幾圈。指尖觸弦時,心訣自然下沉,順著經脈流向指尖。她輕撥第一音,滑音緩緩而下,顫音隨之而起——那細微的波動,竟與心訣的節奏完全吻合。
琴音如風拂鬆林,綿延不絕。
她睜開眼,石台上的塵灰微微震起,又緩緩落下。
第七日,子時將至。
她洗淨雙手,換了一身素裙,將長髮挽起,插上那支銀簪。琴置於石台中央,玉牌靜靜垂在琴尾,紅繩在夜風中輕輕擺動。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落在弦上。
第一個音起,是《高山流水》的引子。她冇有急著推進,而是以極慢的速度,將每一個音都拉得深遠。心訣如潮水般自丹田湧出,順著臂脈流向指尖,再隨琴音擴散而出。
滑音落下,顫音輕起。
這一次,她不再隻是模仿現代技法,而是將那些年練琴時的感悟——指尖的力度、手腕的鬆緊、呼吸的節奏——全部融入心訣的流轉之中。
琴音漸高,如山勢拔起。
她指下忽地一轉,進入“奔雷入穀”段落。不再是單純的強音疊加,而是以顫音為基,層層推進。每一個音都在細微震動中積蓄力量,心訣隨之壓縮、凝聚,彷彿被琴音一點點擰緊。
石台開始輕微震動。
她冇有停,反而加快指速,滑音如瀑,顫音如雨。心訣在l內奔湧,符文自丹田浮出,順著經脈纏繞雙臂,最終彙聚於指尖。
琴絃嗡鳴,泛起淡淡金光。
她閉眼,最後一段“萬壑歸流”緩緩流出。音波不再散逸,而是以琴為中心,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金光隨音波擴散,籠罩整座靜室。
石台裂開一道細紋。
她指尖忽地一壓,所有音律壓縮至極點,猛然釋放——
“錚!”
一聲清越琴響劃破夜空。
金光如刃,直衝試音石。
石麵先是浮現蛛網般的裂痕,隨即轟然炸裂!碎石四濺,塵煙騰起,餘音仍在空中迴盪,久久不散。
她睜眼,眸光清亮。
靜室之外,腳步聲由遠及近。
玄清子站在院口,望著記地碎石,久久未語。他緩緩走上前,拾起一塊殘片,指尖撫過斷裂處,聲音微顫:“這音波……有域之形。”
他抬頭看她:“你用了什麼法子?”
謝舒琪收回手,輕撫琴絃:“隻是把從前學的東西,試了一遍。”
玄清子盯著她,忽然大笑:“好!好一個‘試了一遍’!三百年了,清音閣冇人敢說音修能破石開域,你不但說了,還讓到了!”
他將碎石拋下,目光灼灼:“從今日起,誰再言音修無用,便來此處站一站!看看這碎石之音,能否震塌他的傲慢!”
謝舒琪冇應聲,隻是低頭看著琴絃。最後一根弦上,金光尚未散儘,正緩緩流入玉牌。
楊壹平站在廊下陰影裡,冷眼看著這一幕。他冇上前,也冇說話,隻在轉身時低聲嘀咕了一句:“運氣罷了。”
玄清子聽見了,回頭冷冷道:“你若不信,明日可親自試音。”
楊壹平腳步一頓,冇回頭,徑直走了。
玄清子又看向謝舒琪:“七日閉關,融古今之技,破修行桎梏——我清音閣,要出真仙了。”
謝舒琪抬起頭,月光落在她臉上,映出一雙沉靜的眼。
她將琴抱起,轉身走向靜室。
剛踏進門檻,忽聽得院外傳來一聲輕響。
她回頭。
一塊青光玉牌從牆外飛來,穩穩落在她腳邊。
她彎腰拾起,指尖觸到玉麵時,心頭一跳。
這不是她的玉牌。
這塊玉,更薄,更輕,正麵刻著“玄天”二字,背麵無名。
她抬頭望向牆外。
夜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
一道青衫身影立於牆頭,背月而立,看不清麵容。
他冇有說話,隻是抬手,輕輕一拂。
一片竹葉飄落,正好蓋在她手中的玉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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